第一百五十八章 贖罪

    吳勉、歸不歸的馬車一路前行，半個多月之後終於進入到了河套區域的定襄郡。財鼠在地圖上給出的標示是在河套以北雲中郡的一座高山附近，算起來還有三五天的路程。
    車隊進入定襄駿的一座縣城，主事將眾人帶到了早已經安排好的客棧當中。隨後他去忙活起來更換馬匹和給養的事情，趁著這個機會，吳勉、歸不歸這一夥人在縣城大街上轉悠了起來，打算找一家看的順眼的酒肆吃點喝點。這裡雖然比不上中原富庶的地區，不過這裡是以胡食為主，加上胡人的葡萄美酒。比較中原美食，吃喝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找了一家看起來乾淨一點的酒肆坐下，老闆是西域過來的胡人。在這位老闆的推薦之下，眾人點了一隻烤羊和西域風味的小菜。
    烤羊需要一個時辰左右，老闆先端上來小菜和西域的葡萄美酒，讓幾位老爺們吃喝著消磨時間。小任三看到了美酒便顧不得別人，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沒有多久它自己已經喝光了一壇葡萄酒。小臉紅撲撲的開始說起了醉話。看樣子不用等到羊烤熟，小傢伙差不多已經醉到了。
    百無求看了一眼開始傻笑的小任三，對著身邊的歸不歸說道：“老傢伙，你看看你們家任老三，飯桌上認識酒，澡盆裡認識娘娘。這就是你們家親戚。你看看它的樣子，連那邊那個要飯的都要比它——老傢伙，你看看那個要飯的像不像那個姓雞的樓主……就是他！”
    順著百無求目光所及的位置看過去，就見遠處一個一身襤褸的乞丐，從懷裡摸出來一個麥餅分了一半給了另外一個乞丐，隨後又將剩下的半個麥餅分給了正在乞討的母女。如果不是乞丐施捨乞丐這麼荒謬的事情，也不會引起百無求的注意。
    上次見面的事情，歸不歸明明是派人給樓主換上新衣服的，還給他洗了澡，想不到再見面的時候還是那幅乞丐的樣子。之前他把百疆和白重二人送到了妖山之後他便離開。想不到過了這麼久會在這裡見面。
    將身上的麥餅分給了乞丐之後，樓主便起身向著城外的方向走去。等他經過酒肆附近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不是我們的樓主大人嗎？這次老人家我是不是就是為了你們師徒出來的？前兩天見過你倆弟子。今天又見到你了……進來坐坐嘛，烤羊一會就熟了。知道你是辟榖的，偶爾吃喝點沒有關係。”
    樓主沒有想到在這個小小的縣城當中還能遇到熟人。還是一個不怎麼想遇到的。當下他衝著酒肆當中的人、妖施禮，說道：“原來是你們幾位，我這樣的打扮進去了是要妨礙老闆生意的。還是算了吧。等到大家回到中原，有機會再聚的好。”
    “回到中原？你還回得去嗎？”吳勉抬起眼皮看了樓主一眼，隨後繼續說道：“你那個叫做離墨還是莫離的弟子。讓我們給你帶個話。你死在元昌手裡，會天下大亂的。現在元昌應該也在找你，不想天下大亂的話。你還是自殺的好……”
    聽到吳勉提到離墨和元昌，樓主臉上的表情便變得苦澀起來。這兩個弟子是他最對不起的人，本來樓主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元昌手裡。現在聽到離墨阻止他，這個昔日弟子的理由讓樓主的決心開始有些動搖起來。
    “你們見到了莫離，這麼多年未見。他現在如何了？”歎了口氣之後，樓主開始向酒肆當中的幾個人打聽起來離墨的下落。
    “他也在這個縣城當中，不久之前被你另外一個好弟子元昌打傷了。現在正在客棧修養。”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繼續說道：“想見見他的話，就進來一起吃點喝點。吃飽喝足之後，老人家我帶你去見離墨。”
    樓主看了一眼已經在皺眉頭的酒肆老闆，當下苦笑了一聲，說道：“我這樣的打扮是要耽誤人家生意的。你們吃喝就好，我在這裡等你們。不急……”
    歸不歸又叫了幾次，樓主死活都不進酒肆，只是在大街對面找了一個陰涼一點的樹下坐著。默默的等著吳勉、歸不歸他們吃完，見到樓主執意不肯進來，歸不歸又要了一些酒菜讓夥計端過去讓樓主享用。不過見到了酒菜之後，姬牢卻將這些美食都施捨給了附近的乞丐。隨後走到將餐具送回到酒肆，替這些吃完就跑的乞丐們感謝老傢伙。
    有這樣的一個人等著，這頓飯也不能安心的吃下去了。整羊烤熟了之後。吳勉、歸不歸他們也不吃了，吩咐夥計抬到他們的客棧去。隨後帶著樓主一起回到了客棧。
    經過了這些日子的修養，離墨的傷勢已經好了一下。可以慢慢的下底行走，只是想要恢復如初還需要一點時間。聽到自己的房間外面傳來有人進門的聲音，離墨並沒有多想，還以為這是歸不歸過來查看自己的傷口。
    “莫離，多年不見了，想不到我們再見面會是這幅樣子……”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讓離墨的身子震動了一下。片刻之後，他將身子轉了過去，不看說話的那個人。
    看到離墨不理會自己。樓主歎了口氣，隨後繼續說道：“當年的事情，是我一心要崩塌方士宗門。用你做了棄子去阻攔廣仁的回歸。用你的命來成全我的野心，這麼多年每次想起來這件事，我心裡都是愧疚……好在你被席應真救了回來，沒有鑄成大錯……”
    “莫離？你認錯人了，我叫做離墨……”離墨沒有回頭，冷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有件事情你還是說錯了，你那個叫做莫離的弟子已經死了，大錯已經鑄成。無法挽回了。大家萍水相逢你也不用那麼客氣。”
    說到這裡，離墨頓了一下，慢慢的轉過身來。盯著樓主的眼睛說道：“雖然我們沒有什麼交情，不過有件事情我還是要和你說一下。有個叫做元昌的和尚，他在你身上圖謀一件大事。如果你們倆都死在元昌和尚的手上。他會成為一個連廣仁、火山都撼動不了的大禍害。你們倆曾經師徒一場，他有了天下無敵的本事之後，會怎麼做，你比我清楚……”
    “元昌……”提到了另外一個讓樓主愧疚的名字，他便再次歎了口氣。頓了一下之後，樓主明白了離墨的意思：“我們倆不能死在元昌的手上，是吧？那我明白應該怎麼做了。多謝莫……離墨先生告知這件大事。這麼多年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再掛懷離墨先生，今日見到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請離墨先生放心，我不會讓元昌殺死我們倆的。”
    說完之後，樓主竟然跪在地上，對著又將身子轉到一邊的離墨行了大禮。隨後站起身來，一句話不說默默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出門之後，見到歸不歸和百無求站在門口。老傢伙衝著樓主呲牙一笑，說道：“怎麼樣？見到了以前的弟子，心願了了吧？看看你高興的直歎氣……”
    樓主苦笑了一聲，說道：“歸不歸先生不要說笑了，終究是我對不起離墨先生。當初的樓主已經沒有了，這裡只有一個等著贖罪的姬牢。”
    “那你先把對離墨的罪贖了吧。”歸不歸嘿嘿一笑，繼續說道：“他兩次被元昌和尚暗算，算著差不多也快有第三次了，樓主你總不能看著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