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蠟丸

    差不多是半年之前，在洛陽城逛夠了娼館的席應真突然來到了自己這弟子的府上，白吃白住了半個月之後，讓石崇親自去一趟長安，找到一戶世代相傳修士為生的人家，不管花多少錢都要將他們家一個錦盒買下來。因為此事事關機密。只是勞煩石崇親自跑一趟。商定了東西拿到手之後先有石崇保管，等到半年之後的這一天席應真會親自來取。為了這個還特意的囑咐石崇，東西由他親自來取，不可以私自交給他人。
    席應真這樣神仙一般的人物，石崇是不肯得罪的，更別說兩個人還掛著一個師徒的名份。當下石崇專門趕到了許昌。見到了席應真所說那戶姓王的人家。和其他師徒相傳的修士門派不一樣，這一戶人家自成一派，傳說是當初武王伐紂時期，一位從朝歌王宮裡面逃出來的祭祀流落到民間之後，娶妻生子將自己平生所學都傳授給了自己的兒孫們。
    這一修士家族拿手的本事是側看風水和祈福，當時在列國當中也紅極一時。最鼎盛的時期就連國家之間的結盟，也會請王氏家族之人過去祈福。曾經有一段世間這一家族的風頭甚至蓋過了方士一門，不過到了始皇帝統一天下的時候，這一家族的好運氣似乎突然用完。接連替燕、齊二國祈福之後，兩國都被秦滅。本來是大勢所趨、國運所致的事情，最後卻被說稱王氏家族的手段不行，最後才適得其反加速了兩國的滅亡。
    這樣的謠言一流傳出來，便對王氏家族造成不少的衝擊。加上天下道統歸在方士一門，王氏家族便一蹶不振。後來經過十幾次分家，分出去的旁支見到佔不到本家什麼光，最後索性不再靠堪輿、祈福為生。更有甚者還改了姓氏和本家劃清了界限。
    石崇到了王氏家族本家的時候，這裡已經破爛不堪。除了族長和幾個輩分大的還在死撐之外，其餘年紀輕的都出去打零工來位置家族的日常開銷。自打漢室江山沒落以來，這一大家子便沒了生意，靠著小輩們的接濟過日子。
    石崇進門之後並沒有直奔主題。只是說自己是外放遠地的刺史。聽說王氏家族祈福遠近文明，特地繞路趕過來做一場祈福法事，以求此行路上順利。
    聽到還有人能記得他們王家。這一世的族長七十多歲的老頭子差點哭出來。如果不是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老頭子都想免費給石崇來一場大祈福。當下，老族長將本家能找到的人都叫了回來。按著當年為秦晉兩國世代交好的架勢來了一場大祈福。
    祈福完畢之後。老族長的意思這位刺史大人多少給點就成，沒有想到後面的場景徹底的嚇到了他。石崇讓下人將一筐一筐的制錢從馬車上搬下來，放在王氏族人面前的時候。那位老族長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場面死一般的寂靜了半刻之後，全族的老少竟然都開始抽泣了起來。
    看著面前這百十來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石崇以為這次購買那只錦盒已經不成問題。當下趁熱打鐵對族長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沒有想到的是，本來還老淚縱橫的老族長聽到這位刺史大人是要購買那件錦盒的時候，瞬間變了臉。當下。老族長命自己的族人將這些制錢都還給石刺史，這次祈福算送給石刺史的，麻煩石崇走後不要再回來。
    這下。王氏族人炸開了鍋，年輕一輩不知道錦盒底細的說什麼也不讓到手的錢在還回去。知道錦盒底細的老人也不說話，還是那句話。這幾年王族主人窮怕了。看著黃澄澄的制錢就在身邊，眼睛都紅了還管老族長說什麼。
    老族長看到只有自己一個人人單勢孤，知道的裝聾作啞。不知道的裝瘋賣傻。總之除了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要將錢留下。這個時候，石崇放出來大殺招。他命人從另外一輛車上抬下來兩口大箱子。
    當著全族老少的面，石崇將兩口箱子打開，顯露出來裡面黃澄澄的金錠。本來所有人的眼裡都是銅錢。現在看到了黃澄澄的金子之後，就連老族長自己都感覺到心跳加速。胸口有些上不來氣的感覺。
    看著王氏族人眼睛已經冒出了綠光，就連剛才咬死了不賣錦盒的族長這個時候眼神都長在了黃金上面拔不出來了。看到這裡，石崇有加了一把火：“這次我是去徐州赴任，帶的錢不多，如果覺得這兩相黃金不夠，我們還可以繼續再談。不過如果各位實在不肯割愛的話，石某也不強求，左右不過是和此物無緣……”
    石崇說這話的時候，王氏族人都已經將目光轉到了自家族長的身上。這些人期盼的目光當中又帶著兩分陰毒。如果族長這時還是不識相的話，恐怕馬上便要被這些小輩群起攻之。到時族長的位置鐵定是要換人的，能不能保住性命還在兩說之間。
    思來想去之後，族長還是妥協了。老頭子歎了口氣，衝著石崇苦笑了一聲，說道：“現在大家窮的就剩下褲子了。都餓死了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一樣守不住。既然大家都決定不留那件東西了，索性賣出來個好價錢，讓族人衣食無憂也好。石大人。那錦盒兩箱黃金是不會賣的。您看看是不是再加一些？”
    轉眼間，老族長便成了討價還價的商人。石崇心裡冷笑起來：這是給你們看見了兩箱黃金，如果一開始只是一錠大金。最後用不了多少金錠自己便能帶著錦盒離開。不過既然你肯討價那就好辦了，天下沒有自己買不起的東西。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石崇和老族長說好再加兩箱黃金。石崇做足了戲份。當著這些族人的面親筆寫了一封書簡，向本地刺史借了兩箱黃金。下人帶著書簡裝模作樣的離開之後，石崇開始向族長打聽錦盒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著事情已經成了一半，族長親自帶著石崇去了族中的祠堂。當著石大人的面，吩咐族人將祠堂的地面挖開。挖了足足一丈從裡面起出來一個泥封的大號酒甕，族長指揮著族人將酒甕搬了出來。隨後在石崇的親眼所見之下將酒甕敲碎。從裡面拿出來一個纏滿油布的包裹。
    包裹裡面是一個錦盒，族長親手將錦盒交到石崇手上之後，說道：“讓大人見笑了，我們族人雖然世世代代看守錦盒。不過只是知道錦盒是先祖在武王伐紂的時候，從朝歌的王宮裡面……拿出來的。除了那位先祖之外，沒人知道裡面是什麼。先祖歸天的時候有過遺言。錦盒只能封存於地下。不過家族生死交關的時候，不可以將它取出來。說實話，我等族人還是托了石大人的福氣。這才有幸見到此盒……”
    老族長的話讓石崇驚訝不已，想不到他們這一大族人自己藏的東西，都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反正這盒子現在已經算是自己的了，當下石崇也不客氣，看到裡面鴿子蛋大小的一個蠟丸。當時心裡只以為這是什麼修士煉法用的丹藥，沒想到拿回來之後，裡面的蠟丸便一點一點變大，最後竟然從鴿子蛋變成了鴨蛋大小。
    聽完了石崇的敘述之後，歸不歸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古怪的微笑。老傢伙將蠟丸拿起來在手上看了半天之後，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麼事情，當下叫過來自己的便宜兒子，將蠟丸放在了二愣子的手上。在接到蠟丸的一瞬間，百無求臉上便滿是驚訝之色，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嘴裡喃喃的說道：“裡面的東西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