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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森林之夜

    我不比鐵驢速度差多少,也狠狠撲倒在地,甚至這一刻,我渾身的弦兒都繃得緊緊地。
    大約過了十秒鐘,我沒見到啥異常,我稍微抬起腦袋往上看。
    鐵驢慢了半拍,還跟我對視了一下。我心說這是怎麼回事?機關年久未修,失靈了?
    我帶著這種態度,壯著膽子起身,往鐵驢腳下湊過去。我看鐵驢的腳還被野草遮蓋著,我又伸手摸了摸。
    我確實找到一個可疑的東西,那一刻心裡也一驚,不過隨後我反應過味來,把它拎了出來。
    這是一截麻繩,估計丟在這裡有些時候了,被風吹日曬的,都有點要爛的意思了。
    我舉著麻繩,遞到鐵驢面前,問這是不是他所謂的機關?
    鐵驢也發現自己大意了,他一聲不吭。我倒是沒怪鐵驢啥,細想想,小心總是好的,只是他一直跟我強調淡定,這次卻自己沒淡定住。
    鐵驢想把這事翻過去,站起來後,指著森林,那意思我們繼續走。
    我隨著他,不過這森林真大,我倆逛了整整一上午,也沒走出去。我趁空把手機拿出來,試著給寅寅打電話,但我和鐵驢的手機都出毛病了,鐵驢的是徹底開不了機,我的能開機,卻一點信號都沒有,我估計是sim卡壞了。
    在中午時分,我和他肚子又餓了,而且我的飢餓感很強,估計都能吃下一頭牛去。
    我跟他建議,無論如何也要弄點吃的。鐵驢說沒問題,還立刻著手準備。
    他倒是沒誆我,不出半個鐘頭,吃的就準備好了,不過都是樹皮、樹葉和草根這類的東西。
    我記得中國紅軍過草地時,在艱苦環境下這麼吃過,這種吃法也確實能填飽肚子,但問題是,吃這些東西根本對恢復體力沒多大幫助。
    我問鐵驢能不能打點野物,鐵驢搖頭說不能,因為一上午的時間,我們連兔子都沒見到。
    我想起那句話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沒法子,跟鐵驢一起硬著頭皮吃。
    我倆是你一個樹皮,我一個草根的,鐵驢趁空也講了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比如哪些樹的花葉能吃,哪些樹的不能,還有什麼樣的蘑菇有毒,什麼樣的沒毒。
    我聽得不怎麼在心,偶爾意思的應了一下。這樣吃完後,我們繼續,一晃走到了黃昏。
    太陽懶洋洋的掛在西邊,眼瞅著要落下去了。我是徹底疲累了,其實之前我在野外也做過不少任務,但都帶著裝備,跟這次純逃難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我估計我倆晚餐也得糊弄,弄不好又是吃素,我是真不想吃了,尤其肚子裡挺難受,估計再吃點東西的話,肯定把腸子裡那點髒東西頂出來了。
    我還有個觀念,既然吃不到好的,我們就多睡會覺,這也是一種變相恢復體力的小辦法。
    我跟鐵驢建議,又四下打量著,看哪裡適合我們休息的。誰知道鐵驢盯著一棵老樹突然冷笑上了。
    他還問我,「看出什麼來了?」
    我留意老樹貼近地表的樹幹不怎麼平整,坑坑窪窪的,那裡樹皮也幾乎不見了。
    我心說驢哥不會抽風吧,帶著我一起啃大樹去?我們又不是真驢,而且就算真驢再此,也未必能把樹木消化了的。
    我假裝什麼都沒看出來,面上還說,「這樹挺正常的嘛。」
    鐵驢拉著我走到老樹近處,當先蹲下來,摸著坑窪的樹幹。這次他不賣關子了,直說道,「憑我的觀察,這是野豬拱出來的。」
    我啊了一聲。這態度引起鐵驢不滿了,他說我作為他這輩子唯一一個入門弟子,竟然到現在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真是沒啥潛力可挖掘了。
    我聽著這裡面還有話,也顧不上跟他鬥嘴,讓他再多解釋解釋。
    鐵驢告訴我,樹幹的坑坑窪窪,絕非一次形成的,尤其有些坑窪處很新,明顯是近期留下的。如果我倆運氣好,今晚守株待兔的等著,絕對能弄到一頓美餐。
    我腦海裡冒出一個詞,「獵豬。」
    我倆現在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匕首,還掛在鐵驢腰間。我索性指著匕首,問鐵驢,「農村殺豬,得用很大的殺豬刀,旁邊還得有幾個打下手的,我倆就一把匕首,對付這種獸性十足的野豬,能行麼?」
    鐵驢說沒問題,還催促我上樹。
    我心說獵豬就獵豬唄,還上樹幹什麼?但我沒多問,跟鐵驢前後腳的來到樹上。
    這老樹從裡往外分泌油脂,弄得滿樹幹都是,我倆站在離地三米高的粗樹杈上,要是稍微大幅度挪動身子,就很可能面臨摔下來的風險。
    我不敢作了。鐵驢卻拿出無所謂的架勢,還用匕首砍斷一根筆直的樹杈。
    他把樹杈上的枝枝葉葉全剔了,這樣樹杈變成一根很原始的木棍,他又忙活著把木棍頂端削尖了。
    這是個熬功夫的活兒,鐵驢卻一絲不苟,尤其到最後,他每削一下,都要仔細觀察一番,確保木棍的鋒利。
    我也不笨,全看明白了,合著這木棍最終會變成一把長矛,一旦有野豬來到樹下蹭身子,我們將居高而下的把長矛戳到它身體裡。
    我暗讚這真是個好辦法,我本想打下手的,卻也真沒啥讓我幹的。我乾等起來。
    一個鐘頭後,長矛做好了,天也黑了下來。鐵驢下命令了,我倆都不要發出聲響,靜靜等待。
    這種靜等可不是躺在床上或坐在椅子上,我們要麼站著要麼蹲著,很累。
    我也想過,自己累大勁了一屁股坐在樹杈上得了,但還是那話,太滑,自己沒法保持平衡。
    我們又不知道熬了多久,正當我蹲著困得滴瀝啷當時,遠處有動靜了。
    弱弱的哼哼聲傳了過來,這跟一劑強心劑一樣,讓我和鐵驢徹底精神了,我倆瞪著眼睛往那裡看。
    我心裡還竊喜呢,心說這聲這麼小,一定是個半大豬。我倆狩獵起來會非常容易的。但實際上我錯了。
    一個龐然大物從一片灌木叢裡衝了出來。我雖然只是看個大概,卻估計出來,它少說有七八百斤。
    我和鐵驢互相看了看,我隱隱瞧到,鐵驢眉頭緊鎖著。
    我無聲的做了個手勢,那意思要不要把這隻豬放掉。鐵驢也猶豫著,不過老話說,過了這個成就沒這個店了,他捨不得這頓美餐,最終堅決的搖了搖頭。
    他還讓我不要打擾,他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我就只能探個頭瞧熱鬧了。
    這隻豬直奔我們的樹下,或許是習慣的緣故,它繼續低聲哼哼著,又把身子往樹幹上靠去,一蹭一蹭的。
    鐵驢本來蹲著,這時握著長矛,慢慢站了起來。
    能看出來,只要等完全站起來了,他就會握著長矛往下落。但這一刻出岔子了。
    我和鐵驢真是沒品透這頭豬的習慣。它蹭的同時,一定是爽翻了,又猛地撞著樹,要狠狠蹭一下。
    我不反對它開心,但這麼一猛撞,我和鐵驢都慘了。
    我就覺得腳下吃不住勁,也一滑的坐在了樹幹上,我很機靈,立刻往前一撲,趴在上面,這樣增大接觸面積,我一時間沒翻滾下去,至於弄了一身髒髒的樹油,這已經不在我考慮範圍內了。
    鐵驢被一晃之下,是徹底禿嚕腳了,甚至連長矛都沒拿住,直接啊了一聲摔下去。
    野豬被鐵驢一嗓子嚇了一跳,站直了身子。鐵驢是巧的不能再巧,順著擠在野豬與樹之間的空隙裡了。
    但鐵驢反應快,知道自己處境後,他一摸腰間一發狠,把匕首拿出來,對著野豬身上狠狠來了一下。
    我聽到卡的一聲響。鐵驢又臥槽了一聲,隨後說,「倒霉玩意,這豬身上全是樹脂。」
    我腦袋裡嗡了一聲,也想起以前聽老獵人說過的一句話,在深山老林裡,老虎狗熊不是最可怕的,那種渾身裹了樹脂的老豬,就跟帶著鎧甲的惡魔一樣,連槍都打不透,遇到它,人的小命就交代到這了。
    我特別擔心,不知道這一次鐵驢還能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