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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詭屍

    被這麼一說,我們變得警惕起來,又嗅鼻子。
    我是專門的法醫,對血腥味肯定比其他人要敏感,但這次我還是沒察覺到有啥,更別說他們了。
    我很實在的先搖頭,說明沒有發現。其他人也陸續表態。
    姜紹炎不理我們,把注意力放在湖面上,哼笑一聲,又問趙錢孫李,「霞光鎮的水葬地點是在這裡麼?」
    趙民警回復說,「這地方離洞口太近,不是葬人最佳地方,再往裡走,有專門的葬台,那裡才是鎮民的「埋骨」之地。」
    姜紹炎點點頭,又跟鐵驢說,「拿傢伙事,我打賭水下面有貓膩。」
    他倆立刻準備起來。他們的背包裡有繩索和鐵八爪,只是把它們組裝起來後,新問題來了。把這玩意兒往空中拋,勾住什麼地方或東西很容易,但水是有浮力的,把它們往這裡面丟,有些費勁。
    他倆也有招兒,一起划船到洞壁旁,藉著匕首的鋒利,把幾塊有稜有角的石頭割了下來。
    他們把石頭綁在繩子上,這樣增加了墜力,緊接著一人對準一個地方,把鐵八爪丟下去。
    我跟趙錢孫李一起在旁看著。綁鐵八爪的繩子很特殊,不僅又細又結實,上面每隔一米就有一些小繩結,能測試長度。
    我足足數了十一個繩結,這鐵八爪到湖底了,換句話說,水還挺深。
    姜紹炎跟鐵驢慢慢抖動繩索,讓鐵八爪能在湖底小範圍的抓一下。只是很可惜,他們忙活一番,沒抓住什麼東西。
    但他倆不死心,重新收了繩索,各自對著另一處湖面拋了下去。
    這次鐵驢有發現了,對我們說,「勾到東西了。」
    姜紹炎停下手頭工作,趕緊湊過來照亮,而我上去搭把手,跟鐵驢一起往上倒騰繩索。
    我能感覺出來,勾住的東西還挺沉,而且很快的,我看到湖裡出現一個團黑影。
    我們沒松勁,繼續倒騰。漸漸地,黑影更明顯了,讓我受不了的是,我看到一張臉了,貌似還沒有眼珠子,腦袋上裂了一個大縫,鐵八爪就鉤在那個縫裡了。
    我挺鬱悶,心說也太巧了吧?鉤哪不好鉤這裡,不純屬提前嚇唬我們一通麼?
    我怕趙錢孫李這四個民警冷不丁見到這麼血腥的屍體會害怕,也說句話,給他們打預防針了。
    沒想到我這話反倒讓他們哥四個好奇,尤其趙民警還往前探了探,離船舷很近了。
    我也不想強調啥了,心裡念叨一句,這胖子一會嚇個好歹落到水裡,那都怪他自己。
    伴隨著砰的一聲響,屍體出水了,我跟鐵驢也不嫌噁心,合力把他抬到船上。趙錢孫李他們確實有點小混亂,但也沒出啥大岔子。
    我們一起看著這屍體。他身上幾乎是裸的,衣服褲子大部分都爛掉了,臉也稍微有點腫。
    趙民警最先啊了一聲,我不知道他又咋了,抬頭看著他。
    他一臉詫異,指著屍體說,「這不是柱子麼?前一陣剛水葬的,咋出現在這裡了?」
    霞光鎮沒多大,其他民警也都認識柱子,這下好,他們又神經兮兮上,有人念叨說剛才那些事,一定是柱子弄得,他變鬼嚇唬我們。
    這四個人又對柱子連連說好話。我們仨卻不這麼認為,姜紹炎還跟趙錢孫李說,「都冷靜下!別亂!」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情緒平復下來。
    姜紹炎指著柱子屍體,又說,「既然這裡不是祭台,屍體怎麼突然到這的呢?一定有蹊蹺,另外剛才湖面冒泡帶出血腥味來,這也告訴我們,下面的屍體不少,這樣吧,讓小冷做個屍檢,咱們從這方面入手找找原因,你們認為呢?」
    我看著他們。趙錢孫李沉默一會,先後點頭。
    其實我心裡憋著一句話沒說,幸虧這次拽出來的是柱子,跟這些民警沒有直系親屬關係,不然他們很可能不讓屍檢的。
    我也不磨蹭了,趕緊先對柱子屍體做了個屍表檢查。
    我首先看的是眼眶,發現周圍的軟組織和骨骼都沒有受傷的跡象,也就是說,眼珠子被人割的乾淨利索,很可能用了眼球固定器和眼球切割器。
    光憑這點,我就能肯定,這是魔心羅漢他們幹的好事,之後我又觀察屍體腦部。
    我記得趙四家發現的那具童屍,大腦是被取走了的,為何柱子這麼特殊,顱骨被劈開,大腦卻不被取走呢?
    我用手電筒對裡面照亮,發現他大腦皮層上有瘤子。
    我問趙民警,「柱子怎麼死的?」
    他回答,「先前是咳嗽胸悶,等去外地醫院一查,醫生說是肺癌晚期,癌細胞都飛了。」
    我明白了,魔心羅漢他們也一定發現瘤子了,還很挑剔,對這種病態的大腦不感興趣。
    但與此同時我又想到一個問題,問趙民警,「柱子水葬多長時間了?」
    趙民警稍微算計下,回復說,「有半個月了。」
    我納悶了,心說半個月?屍體應該高度腐爛了才對,甚至還會出現巨人觀,就是有顏面腫大、嘴唇外翻、四肢增粗、陰部膨大呈球形等等的特徵,可眼前屍體,除了稍微有點水腫,怎麼一點這方面的趨勢都沒有呢?
    姜紹炎跟我想到一塊了,指著屍體大腦跟我說,「做個切片出來。」
    我趕緊從胸囊裡拿出解剖刀和小鑷子,配合著動手了。最後我用鑷子,夾出一小條腦組織。
    我們仨都湊近了觀察。我最先發現,這腦組織顏色不對,稍微變黑了,我又小心的湊近聞聞,有刺激性的氣味。
    我把這兩個現象說出來,姜紹炎有個猜測,問我,「是不是福爾馬林的味道?」
    我不敢肯定,因為胸囊空間有限,真沒有專門檢測它的藥物,我只能回答,「很有可能。」
    這麼一來,我又有疑問了,福爾馬林也就是甲醛水溶液,就算魔心羅漢他們有意從葬台那裡盜取柱子屍體,等取走眼珠後,又給屍身弄上福爾馬林做防腐劑,但這麼丟棄在湖底,被水一泡,福爾馬林也早該散了才對,怎麼他大腦裡還有這麼多的福爾馬林?
    我一時間瞎捉摸,姜紹炎卻打斷我,提醒說,「再切!」
    我發狠了,這次切的比較深,也拿出好長一條的腦組織。本來我沒抱啥希望,覺得這塊腦組織除了有福爾馬林以外,沒啥發現呢。
    但我看到切片中有一個小鼓包,這是正常大腦不該有的。
    我急忙把切片平鋪在船舷上,又用解剖刀在其四周劃了劃,這下明顯了,從裡面擠出來一個半透明的迷你小肉丸。
    我讓姜紹炎用電筒細照,發現裡面封著一個蟲子。
    合著柱子的大腦裡不僅有瘤子,還有這種鬼東西。鐵驢冒出個想法,跟我說,「徒弟,再聞一聞。」
    我白了他一眼,心說誰的鼻子不是鼻子,不就聞個氣味麼?
    但都這時候了我也沒推卻,也防著一手,誰知道這蟲子啥樣?別放到我鼻前後它突然一彈射,飛到我鼻孔裡。
    我找了個銀針,對著小肉丸使勁刺起來。也別說,這蟲子還真是活的,死前很痛苦的掙扎來掙扎去的。
    我耐心的戳了好幾次,等確定它死透了,又想湊近聞聞,不過它身上的甲醛味太大,我沒怎麼離近呢,就熏得忍不住了。
    我把這情況跟其他人說了,姜紹炎很淡定的回答說曉得了。而我突然產生個念頭,不敢相信的看著柱子屍體,心說他身上的甲醛不會都是這蟲子分泌出來的吧?那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小肉丸啊?
    我還想給柱子的胸腹腔解剖,好好觀察下,姜紹炎卻擺手說不用了。
    他叫鐵驢一起,把船又靠向洞壁,給柱子屍體上綁了個繩子,繩子末端也牢牢繫在巖壁上。
    這樣一來,柱子算臨時下水寄存在這裡了,我明白姜紹炎啥意思,等我們做完任務回去了,再通知柱子家屬,讓他們重新為柱子水葬一下。
    姜紹炎對這處湖面的興趣很大,又叫鐵驢拿出鐵八爪,對著水下拋起來。趙錢孫李剛剛聽過我的屍檢分析,這種科學檢測讓他們不怎麼害怕了,也一起划槳,讓船貼近我們。
    能看出來,他們四個想幫忙,但姜紹炎和鐵驢都沒有想被替的意思。
    鐵驢的「運氣」真好,沒一會兒又是他有發現了。
    還是剛才的搭配,我跟鐵驢一起倒騰繩子,把這東西往上拽。
    我能感覺出來,這次鉤的東西很輕,估計連柱子屍體一半的重量都不到,我亂想起來,心說能是啥呢?
    漸漸地,水下出現黑影了,我看那輪廓,猜測這是個小孩。
    等又離近一些後,我詫異了,水下稍微露出個小臉,只是它上面毛茸茸的。
    我一時間心裡毛愣愣的,也給大家提醒,「這次是個長屍毛的小孩屍體,都做好準備。」
    趙錢孫李他們又有點小騷動,姜紹炎和鐵驢很穩重。隨著砰的一聲響,屍體出水了。
    只是看著它的腦袋,我一時間成為大家的焦點。所有目光都看著我。
    鐵驢更是指著那個腦袋說,「徒弟,你確定這是個小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