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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紅袍火鬼的回憶(上)

  二娘的名字叫金此曦,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不過,她不愛笑,也不愛說話,甚至有的時候會一個人呆呆的愣著,我娘是個傳統的中國女人,她知道作為女人,沒能給爹生下一個兒子是她最大的過錯,所以,對於二娘的出現,即便她心中不樂意,也只能默默的承受了。
  索性,二娘看起來人比較呆,也並不在乎持家掌權什麼的,一家人,也算是相處的比較和睦。不過,男人啊,都是貪心的動物,喜新厭舊,二娘嫁進我家的時候只有十八歲,我娘則已經有三十多歲了,嬌嫩如花的二娘自然更受爹的喜歡,幾乎每天晚上,爹都會在二娘的房裡過夜,而我娘,則開始獨守空房,只有我陪著。
  在那個年代,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物,但是不管怎麼說,女人也還是人,有著人正常的需要,不知道多少個晚上,我看到娘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只是那時候我還小,不懂娘到底怎麼了。後來,家裡平靜的日子就這麼過了兩年,這兩年裡,我家的生意越來越好了,可是二娘的肚子卻沒有動靜,爹總是捶著大腿說難道是老天爺讓我們陸家絕後麼。每次爹一這麼說,娘的臉色就會變得很不好看,至於二娘,她總是那麼呆呆的,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感覺。
  二娘雖然年輕漂亮,卻生不了孩子,爹又逐漸把精力放在了我娘身上。娘自然很高興,她跟我說,我已經長大了,讓我自己去別的房間睡,說實話,我一開始挺害怕的,總是在夜裡鑽回娘的房間,不過有好幾次我過去的時候,都碰到娘和爹在房裡,爹趴在娘的身上,在做著那事兒,被我打擾,他們都很不高興。
  在中國,那事兒是上不了檯面的,沒人會在明面上說,以至於很多事情,我們一開始都沒有發現。那天下午,店裡的夥計小六子給我講了幾個鬼故事,很嚇人很嚇人的那種,天一黑,我就很害怕,在自己的房間裡怎麼都呆不下去,就想到娘那裡,跟娘一起睡。最近,爹每天晚上都會到娘房裡來,我剛走到娘的屋門口,就聽到裡面傳出來那種聲音,時不時的,還有爹和娘的說話聲。我那時候已經十二歲了,懂得一些事了,知道不能進去打擾他們,可是我真的很害怕,不敢一個人睡,最後,琢磨了好半天,我決定去找二娘。
  二娘雖然人比較呆,對我卻是挺好的,而且她也就比我大個七八歲,在我看來,她像個姐姐多過像娘。所以我還是挺喜歡找二娘玩的,只是娘說爹總在二娘那裡過夜,入了夜,就不讓我去二娘那裡了。
  當我推開二娘的房門時,我以為自己眼花了,爹和二娘兩個人坐在床上,就那麼呆呆的坐著,一言不發。我低低的叫了一聲爹,他才好像從發呆中醒了過來,問我說小鳳這麼晚了你到你二娘房裡來有事麼?
  我當時只覺得滿頭霧水,爹不是在娘的房間裡和娘做著那生孩子的事兒麼,怎麼又跑到了二娘的房裡?難道我看錯了?不,應該不是,可能是爹從別的地方走過來,走的比較快吧,以前爹也曾經有過在娘的房間裡做完那事兒後回二娘房裡過夜的時候。我傻笑了一下,說了句「沒事」,就離開了。
  小孩子的恐懼,在夜色中總是會醞釀的更加濃重,我離開了二娘的房間,回到了娘的房間,心想著既然爹離開了,我就可以和娘一起睡了。可是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卻依舊聽到裡面傳來那種聲音,我納悶了,爹不是已經回到二娘那裡了麼?怎麼又到了娘這裡?難道說房間裡的那個人並不是爹?我敲敲的湊到窗戶旁邊,用手指沾著口水在窗戶紙上捅出一個小洞往裡面看,娘的房間裡還掌著燈,那確實是爹。
  難道說,這兩個爹裡,有一個是假的麼?小六子講的鬼故事又從我眼前冒了出來,故事裡,畫皮鬼會在人皮上,畫上眉眼,去欺騙那些不知道內情的人,這兩個爹裡,是不是有一個,就是畫皮呢?我知道偷看是不對的,可是我真的想知道哪個爹是真的,哪個爹是畫皮。我就那麼趴在窗邊偷偷的看,直看到我的臉蛋發燒,身上發熱,也沒看出來娘身上那個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雖然他幾乎不說話,但是他的呼吸聲和偶爾爆出來的幾句髒話都是我爹的腔調。
  心裡有點發燥,我決定再去二娘那裡看看,也許二娘哪裡的才是假的。同樣用手指偷偷在窗戶紙上戳了個洞,讓我沒想到的是,二娘房間裡的情況比娘那裡還要詭異。
  二娘在洗腳,或者說,爹在給二娘洗腳。二年並沒有裹腳,她的腳很漂亮,爹跪在地上,用銅盆裡的水仔仔細細的給坐在床上的二娘洗著腳。爹是個有點頤指氣使的人,和娘過了那麼多年,從來都是娘給他洗腳,沒想到,爹也會跪在地上給別人洗腳。可是那並不是最讓我吃驚的,最讓我吃驚的是,爹竟然捧起二娘的一隻腳用舌頭舔,就好像狗一樣,不停的舔。
  噁心,噁心之餘,還有驚恐,二娘呆呆的,就好像一個玩偶一樣,爹卻是那麼瘋狂,好像二娘的腳是這世上最甜美的糖果。
  那一晚,我沒敢睡,不是因為鬼故事,而是因為這兩個讓我分不清真假的爹。我甚至都不敢跟任何人說,兩個爹裡,必定有一個是假的,我要是跟娘說了,然後發現娘房裡的爹是假的,那娘肯定沒臉再活下去了,至於二娘,總是呆呆的,只有看戲的時候才會表現的很活潑,跟她說,她可能都不會放在心上。是的,不會放在心上,事實上二娘從來不把一般女人喜歡的東西放在心上,錢財、首飾,甚至爹在哪裡過夜,她全都不在乎。
  最後,我還是找到了小六子,小六子比我大四歲,很機靈,我爹說他是店裡最機靈的夥計,以後要是幹的好,就培養他做掌櫃或者賬房。我沒有直接告訴他兩個爹的事兒,只是把這件事兒,當做一個鬼故事講給了他,末了,我問他,如果故事裡的小女孩想知道哪個爹才是真的,該怎麼做。小六子說那很簡單,只要白天的時候,女孩在一個爹的身上做個記號,到了晚上,看看哪個爹有記號,哪個爹沒記號,就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了。
  小六子真的很聰明,可是在娘房裡那個爹是不穿衣服的,就算做了記號,也不方便去看。於是我謊稱自己上火,托小六子幫我買了一些番瀉葉。番瀉葉是一種看上去很像茶葉的瀉藥,它泡的水也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吃過晚飯,我藉著給爹泡茶的機會,用我泡好的番瀉葉水,換下了爹的茶水。爹喝著我親手泡的茶水,很開心的樣子,還連連誇今天泡的茶水好喝。
  娘回了自己的屋子,我則借口要跟二娘玩,留在了爹和二娘這裡。
  過了沒多長時間,爹就開始拉肚子,二娘以為爹著涼了,就讓我給爹多倒點熱茶喝,拉著肚子,還喝番瀉葉的水,自然是越拉越厲害。在爹拉到第四次的時候,我跟二娘說我困了,要回去睡覺,讓二娘照應著爹。
  回到娘住的院子,我立刻就跑到了窗戶前從頭天捅開的那個小洞偷看,結果,我又看到了一個爹壓著我娘在床上坐那事兒。我知道了,這個最近天天來陪我娘的爹其實是假的,而那個給二娘舔腳丫子的才是真的。
  那一夜,我又沒睡,不只是怕,我還想弄清楚那個假的爹到底是什麼東西,於是,我就在我屋子的窗子上摳了個窟窿,偷偷的看著娘的屋子。大概是過了兩個時辰吧,那個假爹從娘的房子裡出來了,奔著二娘的院子去了,我趕緊從屋子裡出來,跟了上去,卻看到假的爹走到了院子裡的假山旁邊,鑽進了假山底下的一個比水缸底粗一些的窟窿裡,再也沒出來。
  我當時想,他是不是知道我跟著他了,所以躲進去不出來,可是直到天亮了,我也沒見到那個假的爹。
  下午小六子又來了,我就問他,要是遇到了鬼或者妖怪該咋辦,小六子壞笑著跟我說,女人碰到妖魔鬼怪的最好辦了。他笑的很壞,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想著把那個欺負我娘的假爹給除了,就問他到底該怎麼辦。小六子說,一般對付妖魔鬼怪啊,用公雞血黑狗血都可以,我們女人就更方便了,只要是來事兒了,用那兒流出來的血,就能收拾妖魔鬼怪。我當時就羞了個大紅臉,掄起拳頭就打小六子,打得他不停的求饒。我想起來那個窟窿的事,就跟小六子說,只要他能幫我做一件事,我就饒了他,小六子立刻拍著胸口跟我說,一切包在他身上,只要是我小鳳的事,上刀山下油鍋,他都會幫我辦好。
  現在想起來,真的很後悔,是我,害死了小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