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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離別南潯

  我頹然道:「我和她緣分已盡?那她會不會又成孤魂野鬼?」
  能山法師寬慰我道:「這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剛才已經向佛感應,此女已經有了好去處,你就放心吧!」
  我知道出家人不打逛語。能山法師絕對不會騙人,所以心中既傷感又寬慰,傷感的是小憐從此以後真的離開我了,前些日子還想著買個書包給她,事情一多就忘了,以後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寬慰的是小憐已經有了好去處,或是投胎,或是往生極樂,反正不會再做孤魂野鬼。
  我想事已如此,還是調整自己的情緒,繼續和能山法師一起喝茶。
  一盞茶後,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既然能山法師能向佛感應,我倒要趁著機會請教一下了。
  我說:「能山法師,我有個不情之請,您能否替我向佛感應一下。為何我死後要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能山法師被我的話著實嚇了一跳,他疑惑道:「小施主,此話怎講?你怎麼會知道你死後會下地獄,而且還永世不得超生?」
  我歎氣道:「清明節那日我在道觀請神仙。是元始天尊親口告訴我的。」
  能山法師更疑惑了,他問:「元始天尊親口說你要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我說:「元始天尊說:『你沒有來世,何來陽壽?』您想想看,沒有來世沒有陽壽,可不就說明我死後不能投胎轉世。要永在地獄受苦嗎?」
  能山法師哈哈大笑:「小施主,你怎麼會對自己如此沒有信心?你記住老衲今天的話,你就踏踏實實把心放肚子了,你只要下半輩子不作傷天害理的事情,必定不會墮阿鼻地獄,你可放一萬個心。」
  我大喜:「真的?」
  能山法師說:「阿彌陀佛,出家人焉能當著佛菩薩的面打誑語?」
  這倒真是個好消息,我幾天的積壓在心頭的愁雲突然就不見了。
  我告辭了能山法師。到各殿燒了香,在功德箱內放了功德錢。
  走過法明和尚肉身殿時,我看到有一和尚在擦拭著法明和尚的真身菩薩。
  我看到這個和尚很眼生。卻很面善,便微笑著向他點點頭打個招呼。
  那和尚手持抹布,回頭對我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我剛想上前問個究竟,便看到他跳上蓮花台,和法明和尚肉身像合二為一了。我揉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時一個小沙彌從殿外進來,我趕緊告訴他:「我剛才好像看到法明和尚顯靈了!」
  小沙彌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您說什麼?您看到了法明和尚真身?」
  我說:「是的,我看到他在擦拭自己的肉身菩薩像,我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了。你看地上,還有他留下的抹布呢!」
  小沙彌走過去彎腰撿起抹布,自言自語地說:「這哪裡是抹布?分明是一朵蓮花啊!」
  小沙彌轉過身來,果然手持一朵盛開的蓮花。
  我心中感動不已,「噗通」一下跪倒在肉身菩薩像前,虔誠跪拜。
  小沙彌說:「阿彌陀佛,施主,您可真有福報,法明和尚現真身都讓您看見了,在我們香積寺裡,可只有能山法師見過幾次!」
  我戀戀不捨地拜別法明和尚肉身像,依依不捨走出了香積寺。
  回到煙雨閣,天下起大雨來,我和老闆娘一起剝豆角準備晚餐。
  老闆娘說:「你以後還會再來南潯嗎?」
  我說:「傷心之地,不想再來了。」
  老闆娘說:「我一直想問你,你和湯家太婆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住進這裡以後,她就開始不安分了呢?」
  我猶豫了一下,說:「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不過明天我就要走了,再不是恐怕沒有機會了。湯家太婆名字叫宋寶珠,是我前生某一世的正妻。」
  老闆娘愕然道:「啊?那你就是湯家老太公投胎的?」
  我說:「正是,我前世的前世就是湯奎鎮,這座宅院是我曾經的家。」
  老闆娘感歎道:「原來你是回到自己家來了!這麼說起來,湯萬里是你的重孫子呢!」
  我說:「這你可千萬別跟他說!我都投胎幾次了,到底算還是不算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老闆娘說:「也是。不過我真沒想到會如此機緣巧合,冥冥中會讓你來煙雨閣尋根。你明天幾點走?」
  我說:「我訂了明天早上九點的航班。」
  老闆娘說:「哎呦,那時間可有點趕了,去機場的班車沒那麼早。」
  我說:「實在沒辦法就打車去了。」
  老闆娘說:「那不得好幾百?」
  我笑笑說:「沒事。這次來南潯,該解決的事情也都解決了,花點錢就花點吧!無所謂!」
  吃過晚飯後,雨越下越大,江南的春雨總是這樣氾濫。「春雨貴如油」這句話,一定是北方人說的。
  在雨打芭蕉聲中入眠,這一夜睡得特別的踏實。
  早上在鬧鈴聲中醒來,雨已經停了,天剛濛濛亮。因為怕趕不上飛機,所以特意起得很早。
  我洗漱好,收拾完行李,拿著鑰匙去向老闆娘退房。
  下到樓下,意外地看到房東湯萬里也在。我一愣,心裡劃過一個念頭,湯萬里昨天不會是和老闆娘一起過夜的吧?
  老闆娘看到我,就說:「快吃湯團,早上特意給你煮的,吃飽了好趕路。」
  我感動地接過碗,香噴噴地吃了起來。
  老闆娘說:「不用急,你慢慢吃,吃完了湯萬里送你去機場!」
  我一楞,含在嘴裡的湯圓差點噎住。
  湯萬里解釋道:「我今天正好去杭州,順路帶你過去。」
  我說:「這怎麼好意思呢?杭州市區離蕭山機場這麼遠,會不會耽誤你辦事?」
  湯萬里說:「不會!我的事反正要下午才辦,來得及。」
  我心裡巴不得有人送我去機場,於是就順水推舟,不再推辭。
  和老闆娘告別後,我和湯萬里一起出了煙雨閣,我們走出古鎮,就看到他的昌河麵包車停在路邊上。
  車開出南潯,我問他:「是老闆娘讓你來送我的嗎?你們都太熱心了,謝謝你們!」
  湯萬里笑了笑,說:「是的,章慧瑩昨天晚上給我打的電話。」
  我「哦」了一聲,轉頭看起窗外的風景來。
  過了一會,湯萬里吞吞吐吐地開口道:「你真的是我太公投胎的嗎?」
  我驚了一下,心裡暗暗怪老闆娘多嘴,我千囑咐萬交待的,她還是告訴了湯萬里。
  我訕訕道:「其實這事吧,信則有,不信則無。」
  湯萬里說:「我對這方面還是挺信的。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說,是我太公逼死了太婆,所以我爸爸叫他狼爺爺,我叫他狼太公。我們湯家都不喜歡他,覺得他是薄情薄意的人,不配做我們的祖宗。」
  我說:「我那一世負了你太婆是真,但現在我都已經搞清楚了,都是累生累世結下的冤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湯萬里說:「的確是,自從我下崗後,也信了命。」
  我試探道:「湯老闆,你是因為知道這事後,才特意送我的?」
  湯萬里搖頭說:「不全是。我聽章慧瑩說,你是個有本事的人,把我太婆也送去投胎轉世了。我有個事想請教你一下。」
  我說:「你說!」
  湯萬里說:「前幾日不是清明節嗎?我北京的姐姐姐夫來南潯掃墓,我母親的墳和外甥女左丹的墳是葬同一個公墓裡的……」
  我打斷說:「左丹的墳為什麼會葬在南潯?她不是北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