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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秋娥哀吊

  哭喪婆吃完了,飯碗一放,嘴一抹,彷彿收音機又擰開了似了,立馬又悲悲慼戚的哭將起來:「鄭家爺爺啊,你怎麼就這麼去了啊!……」情緒轉換之快,我簡直五體投地,我跟劇組幾個月,也沒見到過如此會演的人,我真想把她推薦到公司去演戲,這等人不上電視去演簡直就是浪費,真是所謂高手在民間啊。
  再看肖師父,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他先是目瞪口呆,再是饒有興致,最後見場面過於精彩,乾脆掏出手機攝像功能拍攝起來。
  我也覺得這麼精彩的戲不能錯過,馬上也掏出手機記錄,打算以後回公司給同事們看看。
  哭喪婆還在抑揚頓挫地哭著,我聽說按規矩今天靈前要哭整整一個小時,明天出殯時要從這裡哭到墳地為止,看來賺錢都不容易。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些村民特意從家裡趕來聽哭喪婆哭喪,有幾個小孩點點戳戳地說:「哭得真好聽,再哭下去,鄭爺爺聽了也會笑出聲來呢!」
  旁邊的大人見自己的孩子說得有些出格,就打了他一下頭,小孩覺得委屈了,咧著嘴哭了。哭喪婆的聲音混著小孩的哭聲,此起彼伏,熱鬧極了。
  我端著手機記錄著這一切,突然,我發覺屏幕上有些異樣,有個影子飄到鄭大爺的頭部,正在摸著鄭大爺的頭。我移開手機向鄭大爺躺著的方向看去,又沒發現異常,我回頭看看肖師父,肖師父已經放下手機,站了起來,看樣子也已經發覺不對勁了。
  我緊緊盯著鄭大爺看,只見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在微微波動著,然後,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鄭大爺的屍體居然慢慢地坐了起來。
  哭喪婆離鄭大爺最近,她哇地一聲就昏了過去。
  「詐屍啦!」,其他圍觀的人都邊叫邊死命往外跑,有人慌亂中跌倒了,還有被踩踏的。
  屋裡只剩下村長,桂花奶奶,肖師父和我。村長和桂花奶奶畢竟是鄭大爺的親人,血濃於水,他們顧不得害怕,走到鄭大爺跟前去看個究竟,桂花奶奶還用手去探了探鄭大爺的鼻息,想知道她表哥是否沒死,但她隨即就搖了搖頭。
  所以人中,只有我和肖師父知道是鄭秋娥來作的怪,我們和她幾次交手,也基本瞭解她的習性。
  村長把鄭大爺扶到門板上再躺好,蓋好被子,點香禱告說:「表舅舅,村裡人好心來送你,你不要再嚇他們。你好好走,以後逢年過節我都會給你燒紙,你放心。」
  桂花奶奶去扶昏倒在地的哭喪婆,掐了掐她的人中,再含一口水在嘴裡對著哭喪婆噴了一臉。
  哭喪婆「咿呀」一聲醒了過來,兩眼發直對著鄭大爺的屍體看。
  剛才在手機視頻上看到鄭秋娥的影子,我倒沒多大害怕,但現在看到哭喪婆兩眼發直的樣子,我反而是寒毛直豎。
  逃到屋外的人都擠在門口張望,有幾個膽大的男人又回到屋裡了。
  大家沒想到的是,這時哭喪婆又開始哭唱了,但她發出的聲音跟之前的又大不一樣,這回是真的很淒厲:「奎寶寶啊你也死了哇!你終於也來陪大姑了哇!……」
  我和肖師父自然知道是鄭秋娥附身了,可圍觀的人又是一陣驚呼,還以為哭喪婆嚇瘋了。
  桂花奶奶和村長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只是說:「哭喪婆怎麼知道我表哥的名字?」
  我悄聲提醒他們倆:「是鄭秋娥來了!」
  他們倆恍然大悟,就要去燒紙送她走,肖師父制止他們說:「不要急,等一會。」
  哭喪婆繼續哭道:「鄭家以後就真沒人了哇,斷了根絕了後從此就乾淨了哇!奎寶寶你莫怪大姑我太狠心哇,是鄭家害死我們母子太絕情哇!秋娥死了不足惜哇,只懇求留下夫君血脈哇,鄭家阿弟有多狠哇,不曾想老母親也做幫兇哇,一碗硃砂灌進我肚裡哇,秋娥母子雙雙赴黃泉哇,……」
  圍觀的人都悄聲屏氣地聽哭喪婆哭唱,沒有人能聽得懂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桂花奶奶已經淚眼汪汪,她哭著點燃三支香,跪倒在屋內,向哭喪婆拜拜說:「大姨,鄭家已經沒後人了,你也該解氣了,你就走吧,別打擾我表哥了,表哥他苦啊,苦了一輩子了,他一直念著你對他的好,你就放過他吧,讓他安息吧!」
  桂花奶奶邊哭邊禱告,想起鄭大爺一生淒苦,圍觀的人無不動容。
  桂花奶奶話音剛落,哭喪婆就恢復正常了,兩眼也不發直了。她撓撓頭說:「咦?我怎麼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好像還夢到鄭家爺爺坐起來了!」
  村長說:「沒事沒事,已經哭夠數了,你去一旁歇歇吧,等天亮就要出殯了,到時候夠你累的。」
  哭喪婆一聽,扭著屁股就到一旁打瞌睡去了。
  我看了看肖師父,肖師父說:「鄭秋娥已經走了,還好沒有太鬧,看來她對這個鄭大爺還是有感情的。」
  我說:「是的,鄭大爺是鄭秋娥侄兒,以前聽鄭大爺說過,大姑鄭秋娥死的時候,鄭大爺還小,但記得大姑很疼他。我猜害死鄭秋娥的是鄭大爺的二位伯伯和奶奶,鄭大爺的父親並沒有參與,所以鄭秋娥雖然恨鄭家,要讓鄭家絕後,但她並沒有直接去害鄭大爺一家,只是不讓他再有後代。」
  肖師父說:「這就夠狠的了。不過她兩個兄弟喂硃砂殺人,也太狠了,這得讓鄭秋娥死得多痛苦啊!」
  我說:「難怪她幾次顯形,我看到她的臉都是通紅的,原來是服了硃砂的緣故。鄭秋娥對鄭家的仇恨,到今天為止了,現在她還念念不忘的,是她的夫君為啥不守約,為啥靈魂已經不在陰間。」
  肖大師點頭:「是的,現在這才是鄭秋娥最大的心結,而我們卻無能為力,沒法弄清楚她夫君的死後之謎。」
  我說:「這也急不得,一步一步來吧!我預感不久我們就會豁然開朗。」
  肖大師說:「但願如此。」
  屋外的人看看沒什麼異常了,此刻都已經進屋,都在議論著剛才哭喪婆唱的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誰附身了?但因為鄭秋娥的事情年代已久,這些幫忙的人年紀都不大,所以都不知道個中緣由。
  這時大家都很累了,村長吩咐大伙先閉眼休息一會,留下兩個人看著就行了。
  我靠牆一閉眼就睡著了,不一會兒就聽村長叫醒大伙。我睜眼一看,東方已經發白。
  於是準備起靈了,哭喪婆一聲哭就像是起靈的信號,村長捧著遺像走在棺材前面,棺材後面是更的是桂花奶奶和本村送葬的人。鄭大爺雖然無子孫,但為人和善,在本村人緣很好,很多年長的人此時也來送葬了。
  棺材出門後,村裡的長者讓後面送葬的人跟棺材保持十米的距離,並把一些比較老道的村民安插在送葬隊伍裡,前後照應著。
  我和肖師父也走在隊伍裡,我對這樣的安排感到好奇。肖師父用手機偷偷地記錄著。
  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向鄭家祖墳走去,一路上都保持著這個奇怪的隊形。走在前面的年長者刻意地保持著和棺材的距離,似乎前面就是雷池,不敢逾越一步。
  走著走著,我突然看到年長者前面,多了一些送葬的人,填滿了棺材和送葬隊伍之間的空隙,看他們走路的樣子都很奇怪,再看原本走在隊伍前面的年長者門,都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