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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不要再徒增殺孽了

    原本我以為自從上次在夢裡和半臉男道別以後,我們會再不相見,可沒想到,我們不光見面了。而且是以這種方式見面。
    我皺起眉頭,沉聲道:「半臉男,這個蛇人怪是你養的?你為什麼要讓他害人?」
    半臉男淡淡一笑。竟然用極其狐疑的語氣說:「不讓他害人,我要怎麼救人呢?」說完他就轉身進去了,那蛇人怪忌憚的看了我一眼,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趕緊跟上。他唯唯諾諾的說:「大哥不是,我的主人。他。是主人最,忠誠的,勇士。」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記得半臉男他當初跟我說的是,他是守護主人夢境的鬼,如今他卻從夢裡出來了,而且還說了這麼奇怪的一段話。不殺人怎麼救人?這話的意思難道是,他的主人出事了,而他為了救他的主人,才讓這個蛇人怪害人的?
    懷著這種疑問,我跟著蛇人怪來到了帳篷裡,一進去,我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因為整個帳篷裡站滿了人,哦不,說人應該不確切,因為這些都是和蛇人怪差不多的。他們的長相醜陋無比,而且身上都或多或少留有動物的某些特性,這一點,倒是和那些沒法徹底化形的妖怪有些相似。
    我想這些應該也都是半人半妖吧。當我走進來的時候,他們頓時用充滿敵意的目光望著我,並且緊湊的站在一起。好像是在守護什麼一般。半臉男站在那裡,歎了口氣,說:「好了,兄弟們不用緊張,這個人我認識,他不會傷害主人的,你們先出去等著。」
    半臉男看樣子挺有威嚴的,在他說完這話之後,那群妖怪就離開了,只是經過我們這群人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攥拳頭,似乎在對我們進行警告。等他們走了以後,我才看到,原來帳篷的最裡側,正放著一張低矮的床,令人覺得詭異的是,床上竟然懸掛著純黑色的帳子。
    黑色的帳子將床捂得嚴嚴實實,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口大黑棺材,真的難以想像會有人躺在裡面,我感覺如果是我躺在裡面的話,不出兩天我都會被活活憋死的。
    這時,半臉男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掀開簾子的一角,朝裡面看了看,隨即垂下眼簾,有些落寞的放下簾子。然後,他偏過臉來,望著我說:「我知道你們過來是想把我們一舉滅掉,為民除害的,我這條爛命,噢不,我這個殘魂,你什麼時候想要都可以拿去,但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聽我講一個故事,聽完這個故事,我想你會明白我想要什麼。」
    老實說,我對半臉男的印象挺好的,雖然那時候我一度懷疑他在夢裡揩了老子的油,但因為他對我的幫助,提醒,還有對主人的那份忠心,讓我對她這個人有頗多的好感,所以我願意坐下來聽聽他的故事,哪怕,他講完故事以後,我依然不會改變我要除掉他的想法。
    半臉男讓我們坐下來,我瞟了一眼那黑黑的帳子,說:「那裡面躺著的是你的主人?他怎麼了?」
    半臉男無奈的笑了笑,雖然他只有半個身子半張臉,但這不妨礙他笑的好看。他給我們倒了茶,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似乎根本就不畏懼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我也不急,只是安靜的喝著茶等他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組織好了語言,然後開始給我講這個故事。
    說實在的,這個故事我似乎在很多童話故事裡看過,有那麼一點點的爛俗,卻仍然給了我無限的感動。
    事情還得從半臉男的經歷說起,在很小的時候,半臉男被人抓到深山裡,開始接受各種各樣慘無人道的身體實驗,十八歲那年,他死了,但對他而言這並不是解脫,而是新的苦難的開始,因為他的魂魄被一個歹毒的道人給煉化了,成為了一個只知道害人的鬼奴。
    後來,那個道人的惡行被一個少年給撞上了,他立刻讓半臉男殺了這個少年滅口,然而,少年身邊有著更厲害的道士為其保駕護航,那位道士引雷將半臉男和惡毒道人給打的遍體鱗傷,惡毒道人最後慘死,可不知道是不是命大,半臉男失去了半個身體,成為了只有一半身體的殘魂,但也恢復了原本的心智。
    只是他對自己做的事情感到深深的自責,所以請求那個少年將他滅掉,少年心善,聽了他的經歷,竟然不計前嫌要收養他。少年的行為惹怒了那個道士,道士甩袖離開,少年帶著半死不活的半臉男回到了家裡,然後因為要留下他,而被家裡罰跪在外面兩天兩夜。盡廣諷圾。
    半臉男說到這裡的時候,眼裡分明有眼淚,他望著我說:「你知道嗎?那是我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溫暖,我還記得,當我跟他說我要離開,不讓他受罪的時候,他說的一句話,他說,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朋友,你卻要放棄我麼?那樣的話,那我就太傷心了。」
    說到這,半臉男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他喃喃說了兩遍:「不,那麼溫柔的人,我怎麼能讓他傷心呢?」
    故事繼續往下發展,因為少年是家族長子,又很得家族長老們的寵愛,所以最終半邊男得以留下來,只不過為了不影響少年的名譽,半臉男只能在他的夢裡存在。但即便如此,他也知足了。
    從此以後,半臉男就死心塌地的跟著這位少年,後來,他才知道少年原來擁有預知能力,也能製造夢境,為了不讓半臉男在造夢的途中被傷害到,他開始不斷的修煉,強大自己,保護半臉男。
    後來的後來,半臉男只要身體一好,就會出去散心。說是散心,但其實他是去尋找那些像半臉男一樣因為不被接受,或者被人利用,而誤入歧途的存在。就這樣,他收留了蛇人怪這些傢伙,教導他們如何生存,如何說話,雖然一開始有很多是因為半臉男的壓迫,才改邪歸正,跟在他的身邊的,但後來所有人都被他的善良和溫柔所感動,並發誓要一直守護他。
    然而好人沒好報,因為少年本就體質衰弱,加上有惡人作祟,一個月前,他突然就陷入了昏迷中。而半臉男知道,要想讓他活下來,就必須依靠吸食活人的血液來維持體內血液的鮮活度。所以,他開始教唆蛇人怪害人。
    我聽到這裡,眉頭不由緊緊皺了起來,我說:「半臉男,你應該知道,這不是你的主人想看到的。」
    半臉男挑眉笑道:「沒關係,他看不到的。」
    「你打算隱瞞他一輩子,你這樣對他不公平!而且,你這麼做讓他平白的背負了許多罪孽,你知道麼?」馬傑有些憤怒的說道。
    楊聰點了點頭,深以為然的說:「不錯,你這樣不是救他,反而是害他。」
    「害他?」半臉男冷冷一笑,說道:「這個不用你們擔心,我已經把他要背負的罪孽全部都背在了我的身上,這個債由我來還。」頓了頓,他看向我說:「若你還記得當日的恩情,那麼我希望你能放他一馬,還有一個人,只要讓他再吸一個人的血,那麼他就會活過來了,而我的命,你拿去,我沒有任何意見!至於蛇人怪他們都是被我給教唆的,希望你能給他們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
    看著堅定不移的半臉男,我搖搖頭,義正言辭的說:「抱歉,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你們已經做了太多的孽,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我都不能放你們一馬。」
    「至於那個恩情,我那日應該已經幫小白還上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陳琳,這時淡淡開口道,她半瞇起眼睛,冷眼望著半臉男,沉聲道:「而且是你們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你們完全可以不害人命,只吸走他們身上的一點點血就夠了。」
    楊聰說:「對啊,而且你還可以去醫院高價購買啊。」
    半臉男冷著臉說這個不行,因為醫院的血都不是最新鮮的,他要的是熱乎乎的,在流動中的血,而且,這件事必須很隱秘,否則那個害他主人的人一定會追過來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把主人帶到沙漠裡來了。
    看樣子為了讓少年好起來,他真的是煞費苦心。
    不得不說,他的這種用心良苦讓我很感動,但是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將自己的私yu加諸在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身上,這是無法原諒的暴xing!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你的主人他是那樣坦蕩的一個人,而且還有特殊的能力,你真的以為能瞞得過他?而若他知道了,你又真的以為他願意接受這樣的自己?半臉男,你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
    「害他?呵,真正害他的,是你們這種所謂的正義之士!那個害他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他那麼善良的人,就算通過這種手段活下來了,又有什麼不能被原諒的呢?」半臉男說到這裡,站起來說:「好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你不接受我的提議,那麼,我只好對你用強的了!」他的話音剛落,地上便突然出現一個奇怪的圖案,圖案恰好把我們幾個人給籠罩住了。
    這個圖案是六角形的,它的每一個角上都站著一個怨氣很深的魂魄,陳琳半瞇起眼睛,冷冷道:「鬼養鬼?」
    「不錯,這些傢伙是我養的,就是為了專門對付你們這些不速之客的!」半臉男沉聲道。
    我歎了口氣,跟他說這東西是傷害不了我們的,誰知,他只是詭異一笑,淡淡道:「我知道,但是,我只要困住你們就好了。」說著,他拿出一個類似口哨的東西,放在嘴上吹了吹,然後,我就感覺外面的空氣都變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正在這時,黑色的帳子裡突然伸出了一隻手,隨即,我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沙啞的說道:「血月,不要再徒增殺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