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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乾屍寶

  僰人叛服不長,秉性剛烈,爆裂強悍,有披荊斬棘之族一說。常年搶劫漢人財物。成為明朝政府的心頭大患。
  明萬曆初年,僰人阿家三兄妹起兵反明,一來為了平定蠻夷。而來為了樹立自己在朝的威信,張居正力推劉顯,帶兵十四萬,開始了征戰僰人的戰爭,歷時數年,終於平定禍亂。
  這在歷史上都有明確的記載,並不是老宋信口瞎編。
  從宋不纏開始,我就已經意識到,咱們需要一個浩瀚的腦容量,才能消化所歷之事。
  張居正也是四面宗的人?這是我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的。我看著老宋好半晌都說不話來。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會開玩笑。
  儘管只是推測,但照我對他的瞭解,沒有七八成的把握,他是不敢如此講述的。
  這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
  好事兒是我們終於摸到了一個「看得見」。真實存在的人物,比起宋不纏,後者自然是更為世人熟悉。我們能夠獲得更多的信息,可得出的線索也越多。
  壞事兒是,
  這--,
  「這」也太冒天下之大不韙了吧。這不等於要顛覆一個歷史人物?!
  不過,細想也並非不可能。
  既然能夠成為四面宗的侍將,一定不是等閒之輩,而且歷經數年傳承,出個把人物,也是很正常的事兒。
  他們有家訓於身。雖然不一定清楚內情,但肯定有其使命,得知鬼門僰人在川南煉嬰靈兵,而出手遏制,也未必不可能。
  我們的運氣實在好。這懸棺只是一種特殊葬式,僰人並無隨葬珍貴品的習俗,所以沒有了盜墓價值,才作為一番特殊景象,歷經隔代戰火,奇跡般的保存下來。讓我們得以若干年來。解開了這個秘密。
  在老宋之後的敘述中,我這才知道,找到珙縣麻塘壩懸棺,也並非全是碰運氣。他還是做過一點準備的。
  「阿」是僰族貴族的姓氏,被征服之後,融入到漢、彝、苗、藏等等其它民族,並改姓「何」,至此這個曾經的民族,才徹底從歷史長河中消失。台妖諷才。
  交叉對比、敏銳的嗅覺、外加一點點好運氣,老宋帶著我們的這次川南滇北之行,並沒有走彎路,而是直搗黃龍,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已經有了以上的推測,那麼接下來的是怎麼做?
  「我們現在的主線。是要找到『嬅』和唸唸的前世,到底是歷史中哪兩位人物,然後分析出他們為何作戰的原因,予以斡旋和解。現在已經有幾條線索,第一,他們前世是兄妹或情侶;第二、張居正是四面宗張氏傳人,亦是老和尚的祖先;第三--」宋老頭頓了頓,然後指向懸棺裡的骸骨,「就是他。」
  這個是必然的,老宋頭的手勢一做出來,我就一百個贊成。張居正這條線多是文獻,放在那不會跑,咱們抽空去趟圖書館搜集資料即可,而且我並不做太多指望。歷史記載往往是有偏差的,而且若干年來那麼多人研究揣摩,如果有異樣,早就曝露人間了。起碼我就從來沒聽過有關這位明朝首輔,任何與四面宗的演繹傳說。
  所以眼下的這個懸棺,反而會給我們更多的信息。
  我聽老宋頭接著說。他表情肅然的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如果生煉嬰靈兵的推測靠譜,那麼當時會有一個收陰的器物或者巫地,咱們找到這個器物或者這個地方,從其特徵、手法,便可得知鬼門當年是誰、亦或許說是如何通過巫師,收服整個僰人族群的,便可以順籐摸瓜,再往上探明。」
  老宋說得有點籠統,但我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做法,就類似警察通過作案手法的規律,摸到究竟是何人所為?警察可以查DNA,查檔案,而老宋腦袋裡一定有個「數據庫」,對比一下,沒準就能摸到門。
  可張居正既然能夠破僰人,用乾屍寶攝靈索魂,難道還會留下那個法器,亦或巫地嗎?
  老宋笑笑,「既然能夠收服一個民族,所用的器物和生煉場所,一定不會小,就算再銷毀,也不可能一點痕跡不留。這不同你們之前遇到的那些遊兵散勇,一定是鬼門有規模、有組織的行動,所以多少能夠給我們留下點線索。」
  我聽得一知半解,「那怎麼辦呢?」
  「用乾屍寶!」宋老頭解答了我的問題。
  「乾屍寶?」
  「沒錯。」老宋點點頭。
  「我等著他接著講。」
  可他卻不多言語了,然後抓緊繩索繞著懸棺轉了一圈,在確定自己要做的事兒,是最具可行性之後,便決定了依計行事。
  他暫時沒解釋為何這樣做,我既然沒此「本事兒「,也就先不多問了,跟著配合就是。只不過,老宋給我們打了個預防針,「乾屍寶,原本就是攝靈封魂之物,啟了它,肯定會發生一些我們意料不到的事兒,但我覺得值得一賭。」
  「行了,反正冒險也不是一次兩次,說太多也沒用,試試就試試,總比坐以待斃要好。」我態度堅決的表明道。
  宋老頭將裝有乾屍寶的盒子揣進懷中,然後我們把穩繩索,上崖下崖又回到了老和尚、祝瑤瑤他們身邊。
  豆豆和唸唸很乖巧,兩個大人一人抱一個,坐在兩邊,他們正睡著。
  「怎麼樣,有發現嗎?」老和尚問道。
  老宋將所見所聞和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老和尚聽著,時不時還打斷詢問一些細節,最後達成共識。
  老宋看看天,對著星辰以及周圍的山勢地氣掐算一番,便與老和尚席地而坐。我、四眼還有祝瑤瑤抱著豆豆,遠遠的觀望。
  老宋將乾屍寶取出,擱置在一個石塊上,單指微翹,口中唸唸有詞,不一會兒便看見從他的指尖,散出一道紫色的真氣,真氣匯聚成型,嗖的一下射向那截「海參」。
  此招百試不爽,乾屍寶就像冬眠的蟲子,頓時一顫,像是被激醒,蠕動著身子,正向石頭下滑去。
  老和尚不敢大意,口中佛頌聲起,層層聲浪,有序推進,又將想要「逃跑」的乾屍寶攔了回來。
  在這一送一攔中,乾屍寶正在漸漸的膨脹,鼓著「身子」,呼吸吐納,一眨眼別斷裂成了兩截。
  「我靠--」我忍不住叫了一句。
  「噓--」四眼把食指豎在了嘴前。
  兩截「海參」依葫蘆畫瓢,繼續膨脹,繼續斷裂,看上去就像中學生物課上的,「有絲分裂」。
  乾屍寶斷裂成了若干截,體積越來越小,也越來越輕,最後變成了碎成一堆顆粒狀。
  「啟!」老宋嘴裡喝出一句,隨即,那些顆粒騰至半空,且散發著金黃色的光,就像一隻隻,在黑暗中的螢火蟲。
  我尚未反應過來,「螢火蟲」開始飛行起來,它們排成了一條長線,在原地盤旋片刻,隨即向遠處而去,彷彿半空中漂浮著一條金絲帶。
  「走,跟上去。」
  其中究竟是何法術我不懂。我樸素的理解是這樣的,乾屍寶是攝靈之物,多年前,將僰人生煉的嬰靈兵施法聚於一體,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好比一塊壓縮餅乾,將它們壓成了這麼一坨玩意兒。而老宋現在將它們重新打散,飛出來的「螢火蟲」,便是那些嬰靈兵的鬼靈。
  重獲自由之後,它們出於本能的第一件事兒,便是要找回自己的老巢,如同小蝌蚪找媽媽--也就是老宋口中所謂的「收陰的器物或者巫地」。我們跟著它們,沒準就能找到當年生煉嬰靈兵的法場。
  我不敢懈怠,趕忙和四眼抱起孩子,跟上老宋頭他們,一路尾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