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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交錯時光的電話

  我睜大著眼睛看著機艙外可能出現的任何地標,指望著從中找到線索,然而舉目望去,卻是又一片無垠。這是一個非常震撼人的場面。完全不可思議。
  我眨眨眼睛,滿目金波。景色倒是不錯,但我們不是來看風景的。眼前的錯覺,會讓人以為我們還在雲海之上。再仔細一辨,頓覺不妙。因為我們是在一望無際的海面。
  現在我們距離海平面大概一千米多米高,或者更低,我不知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從上海到重慶,怎麼可能會出現海平面?!
  稍微有點地理常識的人都能知道。這是一個從平原到山丘,再到山區的行程,下降過程中撞上山、碰上崖都屬正常,哪怕是看見長江呢,怎麼可能會跑到大海上來了。
  這完全是兩個方向。
  「這個--,你所有的儀器數據是什麼時候開始失靈的?」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問道。
  「啊?」飛行員更是冷汗出了一身,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正在問他話呢,「什麼意思?」
  「你先回答我!」
  飛行員做回憶狀,然後答道,「就在我們發生意外,墜機的時候!」
  「也就是說,再此之前咱們沒有偏離航道。」
  「對,啊--,我也不知道!」飛行員再度看了看海平面,已經不確定「眼見為實」這句話。是否適應這個世界了。
  我的理解是這樣的。要麼我們起飛時,儀表就被「動」了手腳,我們是往東飛,而不是往西。
  要麼--,
  我們在飛行的過程,又被切換到了另一個空間。
  機艙裡一片寂靜,我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到底是降了還是沒降!」我不甘心,又問飛行員。
  飛行員搖搖頭,「我這點基本的素養還是有的。」
  飛行員此話不假。
  看來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我們還擔心有很多人會目睹到這場詭異的事故,可事實擺在面前,我們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偏離了航道,現在到了一片無人區。
  按照現如今比較時髦的說法,我們失聯了。
  我向側裡去望,那架飛機如影隨形,跟著我們一塊下降。現在一塊平緩的向前飛行。我繞過四眼,然後把臉貼在窗戶,對面的飛機上人影重重,機上一定有人。而且按照前面的發現,那架飛機上的乘客正是我們。
  「哇--」的一聲,機艙裡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原來豆豆醒了。他揮舞著雙手,好像很不滿意,我們吵醒了他。
  「這時候你添什麼亂啊!」我哭笑不得,趕忙上去從老和尚的手中接過了豆豆,「剛剛天翻地覆你不醒,現在安靜下來倒哭起來了。」
  不對啊--
  我心裡一抽,唸唸這個時候醒過來,是不是意味著要發生什麼事兒。我轉頭便看向宋老頭。果不然,此時他懷裡的豆豆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兩歲的嬰幼兒,已經懂事兒,比起唸唸她對周邊的壞境更為敏感。我吃不準她現在到底是豆豆,還是「嬅」,所以始終保持著警惕。
  豆豆腦袋轉了一圈,似乎對身處何處十分茫然,扭動又看見了我,興奮起來,「咯咯咯,老方,」隨即她便發現我手中抱著唸唸。
  兩個孩子之間的這種醋意大概是天生的,豆豆立馬就撅起了嘴,伸開雙手,讓我去抱。
  見我站在沒有動靜,那副欲哭未哭的委屈模樣又出現。
  此處應該有心理活動若干,但我哪裡還有心思琢磨,屏息凝神應對突發,這姐倆第一次見面,就給我一個下馬威,這回又會出什麼蛾子?
  「打電話!」就在我們把全部精力,就放在戰備上的時候,四眼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
  「啊?」
  「怎麼可以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掉。」四眼撓撓頭,自言自語,「我剛上飛機的時候,方言不是接到過一個自己的電話嗎,會不會和這事兒有關。」
  四眼的話,立刻引起了我們的興趣,他說的沒錯,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以被忽略掉呢。
  我看看豆豆,又看看唸唸,他們尚未有異化的苗頭,我便去徵詢宋老頭的意見。他點點頭,看來大伙剛剛都忙著應對墜機了,有意識無意識的便將電話的事情擱置到了一邊。
  我將唸唸送還到老和尚的懷中,然後趕忙掏出手機。
  「真的打嗎?」我剛按下一個鍵,便又擔心起來。
  「打,總要試試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打這個電話,會遇上什麼事兒,我隱隱約約還是有答案的,但是再最終確認之前,終歸心存僥倖。
  當我撥完自己的手機號碼,理應出現的忙音被接通時的「嘟--嘟--」聲替代,我的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本能的看向我們身邊的那架飛機。
  照邏輯推理,那架飛機上,應該有另外一個我,正在對著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號碼發怔。
  這種情形似曾相識,只不過上次是面對我的「屍體」,而這次我要面對的難道是一個活人嗎?
  「滴--」的一聲,那邊居然有人接起了電話。
  我不響,這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因為我正在等待我自己的聲音,從話筒裡傳遞,我聽到沉重的呼吸聲,卻沒有說話,呼吸聲外還有一個聲音。台斤節號。
  那個聲音很熟悉,我一愣,不正是植物大戰殭屍的配樂嗎?!
  「什麼情況?」四眼壓著嗓子問道。
  我臉色已經變了,將食指豎在嘴前,隱隱約約的聽到呼吸聲後的音樂聲,正在繼續。
  這是怎麼回事,如果那邊機艙裡的人和我們處於同樣的境遇,應該也是慌亂不堪才對,怎麼還有心思打遊戲呢?!
  等等--,
  我仔細回憶,剛上機時,我在接到電話時,身邊的那個大學生不正是在玩植物大戰殭屍嗎?
  如果我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可能僅會覺得此事不可思議。然而已經經歷了那麼多,有足夠的素材提供我腦補。
  我們的空間切換了,不會時間也跟著切換了吧。
  這事兒比較抽像,比較繞,不太容易理解,也就是說,我剛上飛機時接到的那個自己打來的電話,其實半小時之後,我在此境遇下打過去的。
  我有點混亂,早先的「我」,並沒有接我的電話呀,怎麼現在又接了;早先的飛機也很平穩在天上飛著,也沒有出現後面的那麼多意外啊;可現在對面在經歷了墜機之後,還能那麼淡定的玩遊戲機;並且,早先我們一行人還就此討論過,現在那邊又是什麼狀況呢……
  不行不行,我已經被繞暈了。這壓根就沒法用邏輯去考慮嘛!
  我擦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看向宋老頭,宋老頭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讓我說話。我重重的嚥了口唾沫,然後對著話筒「喂--」了一聲。
  那邊的呼吸聲明顯停滯了,似乎比我還要意外和緊張。
  我不再發出聲響,而是默默的等待著會發生的結果。
  可是隔了好一會兒,那邊還是沒有動靜,就像這是一場幻覺,壓根不是真實。只有植物大戰殭屍的背景樂,還在繼續。
  更要命的是,在一陣奇詭的擬音聲後,遊戲結束,我分明聽到那個男生在電話裡「靠」了一聲。
  我有點按捺不住了,我現在竟然是在和我「自己」比較著耐心,並且,這邊的我似乎輸了,我深深呼了一口氣,對準話筒又喊了一聲,「喂--,你是誰?」
  電話那頭悉悉索索,然後冒出來一個回答,「我是方言,你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