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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博弈

  此言一出,我便聽出了挑釁的意味。心頓時咯登一下,這說明小丁背後還有狠招。剛剛破了屍養蚊,現在又要有什麼新玩意兒。冒出來嘛!
  更要命的是。「嬅」在小丁的體內,竟然思路越來越清晰,原先還只能口齒不清的叫喚,現在竟然開口說話了。
  「彫蟲小技!」
  意思是說,她對我們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屑一顧,我恨得牙床直搖,卻又無能為力。鬥法這件事兒。我根本插不上手。
  我的怒火尚未沖天,四眼就已經按捺不住了。「媽個X的!」他憤恨的罵道,隨即我看見一條黑影,又直奔小丁而去。
  我一驚,定眼一瞧,原來是雙皮鞋。四眼氣憤的腦子都混亂了,光這一隻臭鞋頂個屁用,難不成還要用汗腳熏死她?
  果不然,小丁只是小手一擺,隨即那只鞋便懸在了半空,轟了的一下無火自燃,轉瞬燒成了一片灰燼。
  「喂+-,瞧我的!」我立馬也脫掉了鞋子,朝小丁丟去。估宏妖圾。
  不是我也被氣昏了頭,而是我突然明瞭。這麼好的聲東擊西的計謀,怎能浪費。
  小丁又是揮手一指,嘴角上翹,露出冷嘲之意。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時候,攝靈獸不知從哪竄了出來。宋老頭嘴裡念叨著不知名的口訣,竟引著那獸速度快了一番。
  它離小丁還剩三米之遠,猛的躍起,口中伸出了那條「長舌」。
  此舉快得就在眨眼之間,我都沒意識到怎麼發生的,舌頭已經觸吸了小丁的腦門。
  「留『嬅』!」宋老頭看偷襲得逞,趕忙叫道。
  就算到了時候,他還是不敢對「嬅」不利。生怕對我老婆肚子的二胎有影響。它只要將嬅逼走,或者收服即可。
  但我連心中叫好聲都沒喊出口,立刻就意識到事情不會那麼輕而易舉。
  小丁比我更快。他張開小嘴,如同財狼猛獸一般,長嘯一聲,緊接著我看見他那張猙獰的臉,迅速幻化扭曲,彷彿有兩張臉正在相互疊加,鬼影重重。
  這一吼,倒是讓攝靈獸為之一怔,硬生生的逼退了好幾步,那條舌頭也因此而被拉長。小丁舉起的右手,那手小的都捏不住一個杯子,可此時卻從指尖長出了半寸鋒利的指甲,猶如一隻爪子。
  他手一探,便向著攝靈獸的戳去,儘管嬰兒的臂膀很短,但是他的指甲卻在瘋長,一會兒的功夫,便長到數尺之長,直接戳進攝靈獸的腦袋上的眼珠子。
  眼珠子被戳爆,發出噗的聲響。這感覺就像擠破了飽脹的水袋,渾黃的液體,立刻從傷口滲了出來。
  攝靈獸痛的吱吱亂叫。
  也難得它是個靈物,受此重傷,但只要宋老頭不開口,它的舌頭便死死的吸住小丁的腦門不放。
  我側過身,欲向前去幫忙,可臨到跟前卻發現自己其實什麼也做不了,急得雙腳直跳。就在這時,小丁的手臂向後一扭,從攝靈獸身上拉開,被扭到了身後。
  「怎麼回事?」我定眼去瞧,卻看不到施力點在哪。
  「幡然醒悟了?!」
  「幡然醒悟的毛啊!」四眼叫道。
  可小丁的身子確實就像有兩隻無形的手牢牢把住一樣,被用力的向後掰去。我撓撓頭,意識到是什麼了。
  白無常「無形」!
  沒錯,黑白無常原本就親如兄弟,是一對絕配。有攝靈獸在的地方,就一定有「無形」。小丁的這種姿勢一定很難受,他的小臉的憋的黑紫,怒吼一聲,就在這聲浪之中,我隱隱約約看見,一條巨大的白色影子出現在視線。
  這是一個人形,眼眶空洞,沒有眼珠,血紅的舌頭耷拉的老長,穿著寬大的長袍。它若隱若現,正是它用兩隻大手,牢牢的抓住小丁的手臂。可現在「無形」似乎正被小丁的聲浪沖擊著,搖搖晃晃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又是轟然一聲,「無形」的影子被震得四散。
  攝靈獸也沒閒著,用力吸進舌頭,最後一次想拚死將小丁捲進屍團裡。
  小丁騰出手,右手往下一劃拉,竟然將攝靈獸的舌頭切成了兩截。
  攝靈獸一個趔趄向後滾去,撞到了牆上,現在它已是傷橫纍纍。
  那被截斷下來的一團淡紅色的舌肉,掉在地上,抽搐撲騰了一會兒,竟然化作了一灘黑水。黑水臭氣難當,一點點的滲入地板中。
  「這是你們逼我的!」小丁又開口說話了,依舊是孩童的語氣和口吻,但卻凶狠無比。
  顯然此舉激怒了「嬅」。
  小丁的爪子再次抬起,無限伸長,五個小手指分開,朝著我們分頭戳來。速度很快,我們幾乎都是憑著本能左右騰挪,即使如此,也聽到身上皮膚被劃開的「滋滋」聲。
  我也亦然,胸口被狠狠的劃出了一道口子。
  「快破!」四眼喊道。
  卻無人應答,「嬅」再次顯示了她的威力,也讓我覺得,先前寄予厚望的所謂的四面宗,在「嬅」面前幾乎不堪一擊。
  「怎麼破?」
  「快叫她名字!」老宋喊了一句,轉頭指向我。
  「我?喊什麼--」
  「待會再解釋,快喊!」
  那指甲鋒利如刀,嗖嗖作響,「哦,小丁!」
  「不是這個!」老宋跳躍著躲避橫擺豎劃的指甲,此時他的臉氣得臉都綠了。
  「豆豆?豆豆!」我突然明白了,老宋要我喊的是豆豆的名字。因為現在能夠制約「嬅」,也只有豆豆了。
  不是因為豆豆身上有法力。
  而是因為「嬅」的靈識尚未打開,豆豆的思維還在影響她,而老宋是要我通過「父女之情」,把豆豆「喚」出來。
  果不然,小丁突然停手了。他愣了一愣,眼珠子在轉,似乎在判斷這個熟悉的名字,意義何在。
  我想現在就像是雙重人格在博弈,一邊是豆豆,另一邊是「嬅」,看誰佔上風。如果能把豆豆「喚」出來,我們則還有一線希望。
  他還在思索,還在糾結。
  「豆豆,是我啊,我是老方!」見此招有效,我連忙張開雙臂。這是一個非常詭異的場面,我對著一個陌生的小孩,喊著自己女兒的姓名。
  小丁咳嗽了一聲,再次伸出爪子。
  我心中一驚,難不成失敗了?
  爪子停在半空,時伸時縮,猶豫不決。
  可緊接著做了一件我們誰也沒有想到的事兒。
  我想這大概就是豆豆和嬅博弈的結果。
  小丁爪子一側,沒在衝向我們,而是繞著乾瘦男人的脖子上劃了一圈,隨即我便看見感受男人的頸部皮膚出現了一條紅線。紅線開始向外溢著血液。
  「起!」小丁叫了一聲。
  我縮緊肌肉。小丁的天靈蓋上,竄出一道黑煙,在他頭頂盤旋一圈之後,朝著窗外飛去。而與此同時,男人的頭顱,像是被生生的拔了起來,噴泉一樣的血液從斷頭處噴湧出來。
  「咚」的一聲,男人的頭顱跌落在地,滾了幾米才停下。
  此舉看得我自是心驚肉跳。
  沒了「嬅」的這對父子,立刻癱成一團泥,摔倒在地。
  沒了「嬅」,小丁也只是個普通孩童。
  他哪裡受得了從這麼高處摔下來。
  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趕忙跑過去,想抱起來搶救。
  男人肯定是活不成了,可孩子也好不到哪去,臉部發黑,整個身體上的皮膚,都在急速向裡凹陷,看這架勢,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具帶皮的骷髏。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屋子的窗戶,居然「辟里啪啦」自己關合起來。陣陣陰風再次襲來,我看著窗外,「怎麼了,嬅又回來了?」
  老宋一把從地上揪起了我,直往牆邊退去,祝子君、老禿驢、還有四眼,一併到了牆跟前,端起了架勢。
  「到底怎麼回事!」我又問。
  祝子君神色肅然的回答道,「不是嬅回來,是那二十一條嬰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