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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盒子

  我們回到家,洗了個澡,吃了點東西,便各自忙活。先從網上把那些死者的個人信息調出。然後一條條的羅列在本子上。
  他們都很年輕,除了司機四十多歲,都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供職於各行各業,如果不發生這事兒,之後將會有大好前途。
  看著這些死者的信息--有的甚至還有照片,我不禁感歎起生命的無常來。
  想著七天前他們還能活生生的站在陽光下,而現在只能在冰冷的湖面飄蕩,我的心裡就不是滋味。
  --人都難逃一死。
  我死後的歸宿在哪呢?
  與此同時,四眼則躲在陽台上忙他的事兒。他好像在做法,我偶爾看出去,就見他閉著眼睛,雙手合十,不知道嘴巴裡在嘟噥著什麼東西。
  等我把這些資料全都收拾齊全。他把那條柳條枝已經分成了N截,捧在手裡回到房間。我看見那些柳條枝上,都繫著小紅繩。
  老婆抱著豆豆已經睡了。我把手指豎在嘴前,示意他輕點。四眼點點頭,然後將那些柳枝條,整齊的碼放在事先準備好的盒子裡。
  反正我也不懂。所以也就沒在問他是幹什麼了。
  四眼把我家已然當成他自己家,熟門熟路,什麼地方放什麼東西。他一清二楚。他去廚房洗了個手,然後走到衣櫃前,取出兩床棉被,在地上一鋪。就算是張床。
  臨睡前,我想再跟他聊聊高局長的事兒。
  四眼想了想,「你讓我多琢磨琢磨,終歸先要把眼前的事兒,解決掉再講。」
  我歎了口氣,「打鬼不易,可對付人更不易。」
  四眼沒有否認。「鬼要命,」他指了指身上的三個洞,「人起碼現在還不是致命的。」
  我轉念一尋思,這倒也是,目前也沒法子,還不如放一放,別去庸人自擾了。
  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天,我和四眼大清早起床,開著車滿城的跑。按照死者的信息,一個個找地址,工作繁瑣且無聊,沒什麼好講的。忙活到第二天傍晚,才算是找了個齊全。
  四眼要做的事兒,也不神奇,只不過偷偷的將截好的柳枝條,放在死者的家門口而已。
  我還挺佩服自己的工作效率,當然這其中也免不了求得高局長的「幫助」。
  --有個警察是「自己人」確實好辦事。
  高局長隻字不提他老婆的事兒,只要我們的要求不過分,他還是一個個的都給我們解決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又再憋什麼壞。
  難得有些個「安靜」的日子,雖然忙碌,但比起出生入死,這點根本不算什麼。況且我們還是在做好事。只是這兩個晚上,我們的「好意」,又要讓人觸景生情、痛哭流淚了。
  後幾天,我們除了等,也別無辦法。一切似乎都和我無關了,沒有鬼,沒有陰謀,警察也沒找上門,趁著這個功夫,我們好好的打理了一下自己。買了幾件新衣服,理了發……
  --我有一種回歸正常生活的錯覺。
  終於熬到了第七天,要出發了。
  「如果那個『嬅』不是一個字呢?」我又想起了老禿驢的那句話。
  去他媽的,管他裝什麼逼!
  今晚拿到盒子,沒準所有的謎底都要被解開。
  我們帶上了豆豆,以防萬一,如何勸服老婆的過程,也不廢話,總而言之,就是提前了半小時,到達了大湖邊上。
  湖面依舊寧靜,和七天前沒什麼太大的區別。而也許在那個空間,已然發生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它們真的能夠拿回盒子嗎?
  四眼今天準備了不少傢伙事,都裝在自己的書包裡,除了靈骨粉,還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堂的東西。
  看來他也已經最好的最壞的打算。
  我們心照不宣,沒有談這個話題。只是安靜的等著。月亮依舊掛在天上,只有一個。
  四眼看看表,拿出羅盤,掐算著方位。這次「專業」的多,應該不會再出啥差錯了吧。
  我不響,默默的看著他走前跑後,系紅線,掛鈴鐺,在樹與樹之間,牽起了一個陣法。湖面有風吹過,晃得鈴鐺「鐺鐺」直響。
  沒過幾分鐘,湖面便起了變化,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先是月光下,出現了點滴黑影,慢慢的這些黑影在擴散,一分為四,二分為四,以此類推,在湖面上飄蕩起來。
  我手心開始出汗,最關鍵的時刻就要來臨。成功與否全在一分鐘內解答。這種心情難以形容,類似於在法庭上等待最後的宣判。
  黑影慢慢靠了過來,我特地留了一個心眼,想要數清湖面上到底飄蕩了多少。然而試了一下,發現這次根本做不到。它們行蹤不定,幻化無限,時隱時現,完全辨不清個體。
  我再次抬頭看了看天,還是正常如故。
  影子又離了我們近了一點,大概只有十幾米的距離。
  我突然興奮起來,因為我發現影子中正夾雜著那個盒子,它漂浮在半空,隨著它們一起晃了過來。
  它們成功了?!
  我轉臉去看四眼。四眼卻沒有任何喜悅的表情,臉上愈來愈嚴肅,他擺擺手,讓我靠後,並且要我抱起豆豆。
  看這架勢,怎麼跟如臨大敵似的?!
  湖面上的這些都是「小玩意兒」,光四眼對付都不在話下,更何況我們還有豆豆?!
  「小心為妙!」四眼說。
  說得對!
  我不敢大意。那個世界不可思議的事情太多,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故。
  終於,盒子和影子都停了下來,默默無聲的和我們對峙著。
  「各位辛苦了,口信我也帶到了,就算是銀貨兩訖了!」四眼高聲喊道。
  他慢慢的開始念起了一些咒語,紅繩上的鈴鐺也愈來愈響,激烈的如同正在面對一場大風。
  影子沒有動,但盒子卻在動。
  它繼續前進,越過湖床,來到岸邊,就在我眼前三四米的地方停下,然後緩緩的飄落在地。
  「卡嚓」一聲,盒子壓到了樹枝上。
  我激動的都有些控制不住了,沒人能夠理解被一個秘密,折磨著幾個月,所忍受的痛苦。
  我剛要往前跑,卻被四眼一把拉住,他還是那句話,「小心為妙!」
  今天的四眼一改常態,膽子變得那麼小了?!
  「我來,」他接著說,然後從包裡拿出了一根黑漆漆,閃著螢光的棍子。
  對,安全第一,不差這麼幾分鐘!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牢牢抱緊豆豆。豆豆也正直愣愣的那個盒子。
  「寶貝,今晚就能知道點什麼了!」我輕聲的說。
  四眼把棍子慢慢的探到盒子邊,杵了杵盒蓋,那是個實體,應該沒錯了。
  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
  「咯咯咯,」豆豆輕聲的笑了起來。
  怎麼回事?千萬別出蛾子啊。
  「老方,」她拍拍我的臉。
  「寶貝怎麼了?」
  「快嘰裡咕嚕!」
  「什麼?」我有很不祥的預感。
  「老方,快點跑!」豆豆砸吧著嘴,說道。
  我一愣。
  可已經來不及,四周迅速傳來了哈哈哈的大笑聲,是楊惜的聲音!
  我和四眼急急後退,「媽的,中計了!」我說道。
  「跟它們干!」四眼立馬從後腰掏出了傢伙事兒,是兩把彎月的短刀,他丟了一把給我,「煉過,可以打鬼!」他回應道。
  「哈哈哈--」
  那個木頭盒子啪嗒一下自己打開了。
  豆豆豉起小嘴,從嘴裡噴出了一道氣流。
  「對,媽的,跟它們干!」我今天帶足了奶,還有一身的血,可以給豆豆當武器。要知道,上次楊惜可是被豆豆嚇得驚慌失措的。
  豆豆的氣流,形成一道飛梭,猛的向湖面,瞬間便打撒了湖面的那些影子。影子的黑點,像下起的黑色的雨,就如同宋不纏的鬼靈被銷毀時的情形。
  我頓時來了信心。
  --雖然中計,但楊惜自己送上門,能把它一併解決掉,也算是一勞永逸!
  可此時卻發生了一件怪事。那些「雨點」嘶嘶的,像有引力吸著似的,都被吸進了那個盒子裡。
  怎麼了?
  「哈哈哈--」伴隨著湖面上詭異狂妄的笑聲,緊接著,從盒子裡,又閃電似的飆來一股濃稠的粘液。女住縱才。
  我們仨躲閃不急,沾的滿身都是。
  頓時,惡臭味四溢。
  「什麼東西?」我皺起眉頭。
  「操,」四眼面容失色,「是鬼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