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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兩個月亮

  我揉揉眼睛以為是幻覺,在這種情形下,出現幻覺也是很正常的事兒。可天上分明就是兩個月亮。一大一小,小的是大的四分之三。有點模糊,就像母帶子似的,掛在天上。
  這肯定不是什麼奇特的天文現象。我也不相信,人類史上幾千年以來,一個嶄新的天文奇觀正好出現在今晚。
  毋庸置疑,這一定與先前的招鬼有關。
  這事兒搞大了!不會因為我們,世界都改變了吧!
  我趕忙去看四眼,別回頭又他媽的出現一溜兒四眼和一溜我,誰受得了。
  難道屍果樹不僅結果子,結屍體,還他媽的能結月亮?!
  可四眼就是單獨的一個人,正抬頭仰望蒼穹。他--,不。是我們,顯得如此的渺小,在星空之下,看著天上兩個月亮除了懼怕,還是懼怕。
  四眼喉結蠕動。顯然是因為緊張吞嚥唾沫所致。
  「你知道啥情況嗎?」我問道。
  四眼搖搖頭。
  在愈來愈詭異的事情的面前,四眼也顯得愈來愈「無知」。
  趕緊撤?
  肯定不行。這事兒解決不了。我們這輩子都別想有安生日子過了。但眼下又是什麼辦法也找不到。
  我們陷入了一個連環套,環環緊扣,一旦踏進來,就永無寧日。
  「冷靜點!」四眼有點慌亂,他咋巴咋巴嘴,然後帶著顫抖的嗓音說道,「想想辦法,咱們肯定能夠想出辦法來的。那麼多次不都安然無恙的脫險了。」
  但是,拜託,之前我們對付的是人,對付的是鬼。可現在咱們對付的是天。
  我擦擦臉上的汗,都有點站不穩腳跟了,趕忙後退兩步靠到了身後的樹上。
  陰風習習,湖面的那些「人形」,似乎也改變了行動。不在左飄右蕩,而是在原地上下起伏著。
  到底把什麼招出來了?!
  我心頭疑惑重重,仿似面對壓根沒有複習過的科目考試,試卷上的題目猶如天書,讓我無從下手。
  等一下--
  我慢慢靠著樹幹,滑到了地上,變了一個角度。兩個月亮的也發生了改變。它們的位置移動了?!
  我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向左,向右,然後再退回來。
  月亮按照一定的規律改變著它們的位置。
  我深呼一口氣,好像有點明白了。
  「四眼,」我招招手讓他過來,「咱們可能遇到了一個障眼法!」
  「障眼法?」
  「嗯,是的。」我點點頭,愈發的相信自己的判斷,「月亮還是一個,是我們的視覺出現了差錯?!」
  「什麼意思,我們的意念被控制了?」女肝邊圾。
  「沒那麼複雜,」我回答道,「你有沒有這種經驗,當我們坐在火車車廂裡,半夜看著車外的一片漆黑,突然遠方,出現一盞路燈,有時候它會出現兩個成像?!」
  「嗯。」四眼雙手插在腰間,他對這些東西當然不瞭解,所以努力在回憶類似的經驗。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指了指湖對面,半空中的月亮「在月亮和我們之間有豎著兩塊足夠大的透明玻璃,兩塊玻璃有適合的間距,那麼我們就可以看到兩個月亮。」
  四眼搖搖頭,表示不解,我卻在想,你到底有沒有上過學,「這麼跟你解釋吧,月亮、大玻璃A、大玻璃B,還有我們,這四個點呈一條直線,月亮的光線透過玻璃A和B,折射到我們的眼中,於是我們看到了第一個月亮;但是光線經過玻璃B時,還會反射到玻璃A的鏡面,於是我們就看到了兩個月亮。其中一個是實像,另一個是虛像。」
  「就像火車的車窗都是兩層玻璃,所以可以看到兩盞路燈?」
  「是的,其實如果玻璃足夠厚,也會出現這種現象,這就是平面鏡成像原理。」我又指了指湖中央。那些「人形」恰好是在我們假設的透明「大玻璃」處,被「擋」住了。這也佐證了,真有一面「東西」橫在湖中央。
  四眼若有所思。
  我不響,在物理上是可以解釋的。但問題是它要足夠大,足夠厚,才會發生這種現象。想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它就是所謂的被招出來的古里古怪的東西?
  並且「大玻璃」只是比喻,它肯定不是玻璃,它是透明的,我們看不見,但確實存在於不到五十米的前方。
  我看看四眼,四眼看看我,面面相覷。
  問題是解決了,但我絲毫不能輕鬆,眼面前橫著一個更大的麻煩。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它們先回去?」我問道。
  四眼搖搖頭,「你當是飯館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也得問問它們呀!」
  沉默!
  那種壓抑的感覺又回來了。我腦子飛速的旋轉,但卻一片空白。那些「人形」還在上下「跳動」著,和原來的樣子迥然不同。
  再想想,再想想。
  「嘶--」靈感總是在關鍵時刻迸發,我吸了一口氣,「四眼,它們應該接收到了你召喚對嗎?」
  四眼看著,我這些太科學的措辭他不太能適應,「算是吧!」
  「你看它們在幹什麼?」
  那些「人形」現在一上一下,跳動的很有規律,而且竟然很整齊,「既然接收到了召喚,那說明能夠『溝通』上,它們現在這樣做,是在暗示我們什麼呢?」我接著說。
  四眼搖搖頭,打了那麼多年鬼,這麼去分析問題,可能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然而,就像我們在顧大攀的墓碑前,手機代替雞頭,用了雙狹縫實驗,破了移棺走墓的局一樣,有時候運用科學,會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宇宙的規律是共通的。
  我退後了兩步,學著那些「人形」一樣,上下跳動起來,慢慢的我似乎有點感覺了。
  我似乎依稀明白,它們到底想要和我們傳遞什麼信息。
  「人鬼是兩個空間對嗎?」我開始主導起局面。
  四眼一愣,然後點點頭。
  「我們現在知道,這兩個空間原先是平行的,各不相干,只是通過一些外力,讓它們相交。但實際上還是不同的兩樣東西,就像油永遠沒有辦法溶於水一樣。把它們裝進容易中攪拌,即使再混合,最終它們都會根據不同比重,分成上下兩層。」
  「是這個道理!」四眼點點頭。
  「但是水和油之間會有一層交界面?」
  看四眼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已經被繞進去了,我也不管,接著往下說,「是不是有這種可能,之所以你以往招鬼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是因為按照老祖宗的法子,將招鬼的物料準備齊全;然而這一次,因為太匆忙,你用的辦法並不完全『到位』,所以就出現了這個阻礙在我們眼前的這道『大玻璃』?」
  「啊?,有,有這可能吧。」
  「說白了,就是『力量』不夠,你還記得我們在幽靈棺裡的情形,豆豆和宋不纏僵持著,所以我們在幽靈棺怎麼也出不來,最後怎麼解決的?」
  「打破平衡?」四眼嘗試著用我的語言來回答問題。
  「沒錯。而且這種打破平衡的方式很奇妙。哪怕只是看上去很微小的改變,卻能改變磁場,改變力量,把僵局打破。」
  「好比我們在幽靈棺裡,用了中指的陽血,破了宋不纏的陰棺?」
  「是這個道理!」我再次指了指湖中央,「你知道它們要我們幹什麼嗎?」
  四眼搖搖頭。
  「只要我們和它們保持同一種姿勢,上下跳動,就能產生共振!」
  四眼不說話了。
  「這種共振的力量是很大的,就像一支部隊過橋時,從來不會正步走一樣。共振會讓原先承重足夠的橋樑倒塌。」我頓了頓,「聽上去雖然和咱們現在所幹的事兒,渾身不搭,但是你想,為什麼少數民族那些招鬼的巫婆,一定要把自己畫的面目全非,嘴巴裡念著聽不懂的咒語,還要上下蹦躂,僅僅是因為咒語本身的力量嗎?我覺得更像是綜合上述,而發出的一種頻率,這種頻率是先人無數次實驗摸索出來的,和鬼的空間正好契合,所以能夠把鬼招出來。」
  「跟無線電收接不同的頻道一樣?」
  「是這個道理。」我點點頭。
  「咱們現在也用這種共振,改變周圍空氣的頻率,打破僵局?」
  「值得一試!」我說。
  「那還等什麼!」四眼看看我。
  還是那句話,說幹就幹。
  緊接著,我們便站到了相對平緩的一塊草地上,學著那些「人形」的樣子,跳動起來。
  說實話,還真像傳說中那些道士巫婆做法時的樣子。難道無意中,被我發現了一個「原理」?!
  --不僅知其然,還知其所以然!
  我不禁有些飄飄然,想想那些偉大的科學家,哪個不是從最無稽荒誕的假想開始的。
  操!
  琢磨什麼呢!
  沒跳了兩步,我就停了下來,拉住四眼。差點誤了正事兒,忘記最重要的交代了。
  「四眼,」我捏住他的肩膀,「這麼跟你說吧,前面的這些都是我的主觀臆斷,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到底有沒有效果,完全沒把握。就算是做個科學實驗,也會有危險。更何況我們現在就在兩個空間的交界處。任何一次差錯,或者我的判斷有問題,都會發生完全想不到的事情。你準備好了沒?」
  「廢什麼話呀?!」四眼翻了個白眼。
  我去,忘了,四眼可是以膽子大出名的。
  「咱們遇到意想不到的事兒還少嗎,管它會發生什麼,試了再說!」他英勇無比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