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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臥棺出陣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就渾身戰慄。這大概是我從遇事兒以來,感到最害怕的一次。這種害怕幾乎是顛覆性的。我們忙進忙出。出生入死到底是為了什麼。說白了,不就是為了豆豆嗎?
  可是最後她卻以這樣的面貌示人。豈不是養了個白眼狼?一想到這,我的心就如同冬天裡的冰窖,一下子冷凍到了極點。
  此時豆豆的嘴角還殘留著血漬,雖然她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甚至還帶著奶味,透露出一股子可愛的氣息,然而我卻不敢去抱她。豆豆在四眼的手上哇哇叫喚,看這意思,她受不了四眼身上陌生的味道,還是希望我來將其摟入懷中。可現在我卻進退兩難。
  我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沒有伸手。而是站在四眼的身邊,「你剛剛也看到了,豆豆怎麼會變成這模樣。」
  「什麼樣子?」四眼佯裝不知。
  我又是一驚,往後退了一步。按照心理學上的說法,這一步代表我又重新回到了防禦狀態。沒想到四眼竟然在裝傻?我確定他是目睹了豆豆身上的變化的。
  一定有事兒瞞著我!我心裡想著。
  這種感覺很不好,對四眼的之前懷疑還沒有減退,現在豆豆變成這個樣子,更是讓我疑惑橫生。難不成四眼早就知道豆豆會變化?
  「咱們還是先想著怎麼出去吧。」四眼渾身上下全是傷痕,喘著粗氣,輕而易舉卻又順理成章的把話題轉移了出去。
  當然,我身上的傷也少不到哪去,出去,也是我的首要念頭。
  周圍的「人影」一個接著一個。就像沒看見我們一樣,從我們的身邊路過。
  我倒是想出去,可怎麼走呢?
  羅盤上指示的唯一出口,便是那個黃泉飯店。我們已然被逼了出來,按照四眼的說法,我們的元氣也已經大傷,連鬼都不怕我們了,用不了多久,沒準我們也成為它們的一份子了。
  找不到路,周圍全是墳包,天依然暗著。或許永遠都等不來天亮。我們轉了一個圈,毫無結果。疲憊的靠著樹坐著休息。豆豆就在我們的中間。她也累的夠嗆。我閉上眼睛,飢餓感正在挑戰我的極限,過了一會兒,好像聽到有人在對我說話,「你們是不是想出去啊?」
  這不是廢話嗎!
  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眼睛都沒睜,根本不搭理對方。
  「你們是不是想出去啊!」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我覺得有點不對,「誰啊!」我睜開了眼,因為說話聲似乎很熟悉。
  「小伙子。你們是不是想出去啊!」
  我有點興奮,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順著叫聲望過去。不遠的山坡上,在醫院裡面的那個鬼婆婆竟然緩緩的在向我們招手。
  「四眼你看?」我推推他。
  四眼瞪大著眼珠,彷彿也不敢相信,還有這好事兒。那老太太剛死不久,我們竟然在這裡與它邂逅了?!
  一切來的像夢!
  鬼婆婆搖著身子一點點的走過來。「想要出去,並不是很難的事情!」它嘴裡嘀咕著。
  它看我們的眼神不太對,確切的說眼珠子根本就沒對著我們,就像個盲人用她的第六感正在感覺我們的氣場。
  不過這還是很提氣的消息。
  鬼婆婆的知恩圖報的人品起碼我是相信的。我和四眼對了個眼神,四眼轉臉問道,「你,你能帶我們出去?」
  鬼婆婆點點頭。
  我們幾乎沒有寒暄,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一個鬼「寒暄」,彼此的交流幾乎都是直抒胸臆的。
  只不過鬼婆婆的建議讓我有點吃不消。
  「想要出去很簡單,你們先要讓自己成為死人?」
  「死人?」我心裡掛起了一萬個問號,差點以為這老太太閒著沒事兒,拿我們開涮。它倒是很鎮定,也不知道在故弄玄虛,還是鬼原本就是沒有表情。
  「我沒在開玩笑,」鬼婆婆頓了頓,「這是在鬼道,介於陰陽之間,你只有死了之後,才能矇混過關,回到另一個空間。」團鳥邊巴。
  鬼婆婆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四眼也是一愣,然後在想,緊接著連連點頭,「它的意思是讓我們假死,就像混在人群中,你要先把自己打扮成和人群一模一樣,才有可能混淆視聽。」
  「嗯?」我還是不明白,聽上去很簡單,但細想完全沒概念。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忙問四眼具體接下來要做點什麼。
  四眼環顧四周,講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
  前面就講了,「假死糊弄鬼」也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術數之一。只不過四眼傢伙沒帶齊,才有了把我打暈的那一出。現如今難不成咱們再拿起石頭砸向對方?
  四眼搖搖頭,「當然不是,但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鬼以為我們死了,而活人卻能把我們救出去!」
  我慢慢的消化四眼的涵義,聽他的描述,有點像偷梁換柱。但還是那個問題,該怎麼做呢。
  四眼又說,「還記得宋不纏的幽靈棺裡的遭遇嗎?我們也處於一個非常地帶,出去的方式,便是打破平衡,而「活人」的作用就在這裡。」
  貌似振奮人心,起碼有應對的措施了,可我還是越繞越糊塗,「得了,你還是直接帶我去做吧!」
  四眼抬抬手,讓我抱著豆豆,然後跟他走。我抬手正想和鬼婆婆告別,卻發現它已經不見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多想,多浪費時間,趕緊把豆豆抱起來,隨著四眼往山坡上走去。
  他帶著我們走向的老墳區。
  新老的區別在於,一個埋得是骨灰盒,另一個埋著的卻是棺材。
  四眼四處查看地形,然後走到一棵小樹苗的旁邊,讓我跟著他一起挖開墳墓。我見他幹的有板有眼,知道他應該是已經有了辦法。便上去和人又幹起了刨人墳的勾當。
  不一會兒的功夫,墳包便被我們打開,顯露出了一個棕褐色的棺材。
  四眼用力一撬,便撬開了棺材蓋。頓時從裡面傳出一股子惡臭味。裡面是具腐爛的已經完全辨不出模樣的屍體。只有頭骨還在,一顆顆黑牙仍在嘴裡。
  四眼用樹枝把屍體從棺材裡挑了出來,然後對我說道,「躺進去!」
  「啊,什麼?」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就是你所謂的辦法?「
  「嗯,沒錯,只有這樣,你才能在鬼道代替--,」四眼回頭看了一眼墳包前墓碑的名字,「這個老季。你『代替』他躺倒棺材裡死去。然後在現實世界,只要有人開墳起棺,你便能再『活』過來。」
  我撓撓頭,「啊?!這個,那麼你呢?」
  「我在隔壁重新找一個,你沒見棺材那麼小,我們仨鑽的進去嗎?」
  我怎麼覺得四眼又開始連蒙帶猜的瞎糊弄了。
  如果說用瓜子和尿把鬼逼出來,是因為太樸素,那麼現在的做法完全是因為太高端了。
  我當然對此聞所未聞,我可以在鬼道替老季去「死」,卻在現實世界,等待著有人和我們一樣刨開墳墓,把我們挖出來?
  「你確定嗎?」我問。
  「只能一試!」
  「可是你怎麼保證,我們所在的那空間會有人來解救我們呢!」
  「這個再簡單不過,我們選擇的墓都在路邊,只要我們留下足夠大的標記,讓他們明確知道墳包有問題,自然就會開棺來檢查。」四眼回答道。
  我聽得有點暈,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
  四眼篤定的笑笑,爬進棺材,把那具屍體撈上,「啪」的一把就它的頭顱擰了下來,用樹枝挑在了墓碑前。
  除此之外他還覺得不夠,用石頭在墓碑上又刻了四個字:墓下有人。
  「可以了?」
  「可以了!你帶著豆豆躺進去,我如法炮製就在你的邊上。」四眼指了指左方。
  「你確定這招可以用嗎?」
  四眼聳聳肩,「剩下的就交給運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