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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回歸二胎問題(上)

  我想,心中的決定其實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準備好的了。或許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又或者在等待一個更強有力的說服。四眼問的這個問題,只不過是我心中的想法得到一個附和而已。
  我看看他,再看看老劉,肯定的答案幾乎是別無二選的。
  不跳?難道在這生生等死嗎。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他的意見,然後走到石台邊。純粹從高空墜樓的角度分析,50米以上的距離,落到水面,和落在水泥上是沒什麼區別的。現在20米,不是水泥地,但起碼也是木地板,無論是背還是胸口拍下水,必會拍暈,最後窒息。那麼我們就必須扎猛子往下跳,最後的當然是雙腳落水。但要注意一點雙腿併攏,否則你就想像一下,男人的襠,被車輪子碾過的情形吧。
  我把這些要點分享出來。但理論歸理論,游泳也好,跳水也好,和騎自行車一樣,不是靠說說就能學會的。
  二十米的距離,誰也不能保證在半空不改變姿勢,更何況我們還要對準漩渦的中心,才有意義。
  我們三個人並排站著,仍是原來的安排,四眼第一個,我墊後。
  說白了這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前後不過相差幾秒鐘。絕對不可能是四眼跳下去做實驗,來給我們後來的行動做判斷。因為「換水」隨時可能會結束,再等到下一次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與其冒這個風險,不如一次性解決問題。
  看來,不僅是是主觀意願,客觀上也導致我們必須同進同出了。
  我還想給彼此鼓鼓氣兒,四眼壓根就沒在乎這個,連招呼都沒打,一個猛子就鑽了下去。二十米的高度,足夠他在半空飛個幾秒,我緩過神,探頭去看,就聽撲騰一聲他已經栽進去了。缸裡濺起了巨大的水花,一個成年人從二十米跳入水的衝擊力還真是不小。
  我和老劉哥面面相覷。
  我擺擺手,「別客氣了,請吧!別跳偏了,摔地上沒人給你收屍。」
  老劉哥連連點頭,他沒四眼那麼英勇,更不如四眼矯健,捏著鼻子,雙腳併攏,像跳崖自盡似的往下蹦躂而去。
  我咂咂舌,輪到自己了。反正現在也別無選擇,眼睛一閉牙關一咬,對著漩渦的中心,往下躍去。
  我雙腳併攏,可這種過山車的感覺,還是讓我小雞雞發癢,心越來越緊張,神智卻無比的清醒,猛然間一個破綻閃過腦海,這個破綻是個大疏忽,而且致命的,操,我想喊也沒人聽,想回也回不去,就感覺四週一涼,耳朵一悶,進入了水裡。
  四周的水渾濁的不行,我在水裡自然是無法呼吸沒有嗅覺,但我能夠深深感覺到水裡成分的複雜。誰他媽願意在淌滿膿水的缸裡睜眼,這不是自找感染嗎。
  但是不睜又不行,四周環境一點不瞭解。
  我強睜開眼,有點刺疼,但竟然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厲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換好水的緣故。視線慢慢鬆了出去,這水青且黃,能見度很低,但我還是能夠看到密密麻麻的殘缺屍體,正被漩渦捲著繞圈。
  現在,我開始真正意義上,擔心猜測是否準確了。進入水裡,我的速度在迅速的減慢。漩渦產生的離心力,把屍體都旋到邊緣繞圈走,圓心部分出現的那個空擋,必須靠我們跳下來的加速度直接送到排水口,如果力量不夠,就失敗了。
  這是一開始就分析過的道理。
  決定命運的其實也就是這幾秒鐘的時間,我的胸口變悶,這證明我正在不停下潛。越往下,我就越覺得不可思議,
  卻——,
  也越有信心。
  因為我覺得所有的一切果真就像是設計好的。
  差不多有一般路程了吧,我想。周圍的屍體越來越少,這符合我的推測,屍體漂浮在上半層,出水口打開之後,屍體被旋起,不會立即排出屍缸,等下半層的水排干,屍體慢慢下沉,出水口一定已經合上了。
  我要做的就是盡快下去。然而這個時候,我是使不上力的,只能「隨波逐流」。又過了兩三秒,我已經穿透了屍層,此時頭頂上屍體慢慢的從四周朝我壓來。這說明排水口正在關閉。
  更要命的是那個破綻,屍養鬼,以陰養陰,但是我們三個大老爺們渾身是血,流出來之後,正在刺激著缸裡的這些屍體。
  我不敢大意。事情總是這樣,越擔心什麼,就他娘的會發生什麼,我看見離我最近的幾具屍體,有點不對勁兒,它們的手腳在划動,突然一下,猛的在水裡睜開了眼睛。我還在運動中根本動彈不得,而且現在越折騰就越影響我下潛。
  它們發現了我,伸出手來抓,但被漩渦的力量牽扯著。實際上,以上所有事情發生,都不過三四秒鐘的時間,我想做反應也來不及。
  總而言之,就是它們被激醒了,正在朝我襲來。
  我聽說過一句俗話,走山路,第一個讓蛇警惕,第二個把蛇激怒,第三個才是被蛇咬的人。他娘的,四眼和老劉哥的血流了一缸,輪到我的時候,徹底倒霉了。
  屍體離我越來越近,我壓根沒法動,只好伸出手來擋。我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這說明我離排水口越來越近,排水口也正在閉合,那些屍體從四面八方藉著水流紛紛向我湧來,如果我被封在缸底,肯定是必死無疑了。
  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刻,我的腳淮猛的被人一拉,速度迅猛提起,生生被拉進去。
  我根本來不及思考到底到了一個什麼地方,感覺四周清爽了不少,緊接著頭頂上卡嚓一聲,像是門被合上了,隨即是咚咚咚屍體撞擊門板的聲音。我這才知道,很有可能已經出來了。
  人一口氣兒能夠憋多久,我沒算過,反正剛脫險境,我立馬覺得已經瀕臨生理上的極限了。胸口發燙,整個腦子開始不清醒,我本能的四肢亂舞,卻沒有用。只感覺身邊水流越來越急,啪的一下把我拋出水面,到了半空。
  我大口大口的喘氣,還沒恢復呢,又重重的掉進水裡,剛剛應該是經歷了一個小瀑布。但顯然,我已經進入地下河了。我在河裡浮浮沉沉,不知道喝了多少水。這種滋味極其難受。我整個身體像散了架,最後一下子撞到了一塊大石頭上,昏了過去。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赤身裸體躺在一個小河邊。身下的石頭硌得生疼。我慢慢睜開眼,竟然看到了天上的星星。
  我出來了?!
  我努力側過身,看到了兩個親切的臉孔,老劉哥和四眼。
  四眼正用河水清洗自己的身體。
  「你醒啦?」
  「我們賭贏了?」我問。
  「嗯,他媽的,那個屍缸不僅用來養屍,還是絕佳的守門機關,誰會想到出口竟在缸底下?!」四眼很為自己的提議得意。
  我們真的賭贏了?!我有種做夢的感覺,勉強支撐著坐起來。此時,老劉哥穿了一件很奇怪的衣服,手上還拿著褂子。
  「這是哪來的?」我問。
  四眼笑笑,「偷來的,前面山窪裡,有家農戶,我摸黑去偷來的。」
  我渾身疼痛,老劉哥走過來,在他的幫助下我勉強披上衣服。這個時候就別講什麼道德了,難道光著屁股回家嗎?
  「我們這是在哪?」蘇州的郊區我並不熟,眼前的地方更是從來沒見過。身邊的河流,是從兩座小山丘間流出來的,我搞不清昏迷期間到底走了什麼的路線,讓我們從那間老宅,瞬間又到了野外。
  「我也不知道!老劉哥搖搖頭。
  「走吧!」四眼起身擰乾身上的衣服,咱們先去問問,然後找個地方吃東西。
  我們相互攙扶著找路。我這才發現,天邊慢慢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天就要亮了。周圍的視野越來越清晰。我的心理只有一個念頭,趕緊回家,可走著走著,就越來越覺得不太對勁兒。
  我們來到了一條小路上,前面有個抗著鋤頭的農民慢慢走過來。四眼讓我們先迴避下,我們現在這個模樣突然一下子全跳出去,不把別人嚇死才怪!
  我和老劉找了個路邊的石頭坐下,四眼迎上那個農民,悉悉索索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我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強。
  果然,不一會兒四眼回來,臉色不是很好看。
  「我們在哪?」
  四眼沒回答我,只是報了日期,我們是昨天下午進入老宅的,現在是第二天的凌晨5點,我們差不多在那裡面待了20個小時。
  「你猜我們在哪?」說完後,四眼突然問道。
  「我哪知道,這地方我從來沒來過,是不是已經出了蘇州境了?」
  四眼搖搖頭,臉上的表情更複雜了,「我們不僅出了蘇州境,現在正在八百公里之外的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