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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兩個大屍團

  我感覺不妙,精氣神兒迅速往下沉。雖說我和他倆素昧平生,甚至老劉哥還屬於把我們帶入此陷阱的罪魁禍首,但是從下地道後的那一段時間起,已然把我們捆在了一條繩子上。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們出了意外,憑我一己之力,是斷然不可能出去的。
  沒有了他們,先別說找不找的到路。我一個人身處險境,即使不被打死,也會被嚇死;不被嚇死,也會寂寞死。
  一想到這,我就急了,又叫了兩聲,還是沒動靜。我看準機會把站在面前那個畜生一鞭子抽倒在地。上前兩步,確定把它打的無還手之力,便趕緊跑過去看他們的狀況。
  我跑過兩步,猛的剎車,頓時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四眼!」我喊著,此時四眼正躺在地上,而他的身上,正趴著一個——不,是一團屍體。
  為什麼說一團呢,我實在分不清哪是頭,哪是手,有幾個頭,幾個手?
  前面就說了,屍缸裡的屍體混雜在一起彼此粘連。可我沒想到,它們爬出來之後,居然融為一體,是跟長在一起似的。
  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咯吱窩底下是兩三個腦袋;大腿上還伸出四五條手;端部是兩隻腳丫子;側面鼓出來一排鼻子,就像密密麻麻的大包;幾張大嘴在胸口大張著。
  我的嘔吐欲又上來了,這些屍體,在大缸裡融化粘合成一團,成了根本辨認不出來的屍團。
  它像細胞似的把四眼包在裡面。四眼拚命往外掙扎,身體的大部分已經看不到了,只剩下頭露在外面,正用嘴咬住屍團,做拚死抵抗。
  四眼的臉通紅,不知道是血還是憋得。
  我見狀趕忙舉起皮帶衝到屍團邊,抽了上去。這一招依舊是很管用,抽的屍團裡兩個心臟一樣的玩意兒,砰砰的彈了出來。這倒嚇我一大跳,我閃了個神還沒做下一步動作呢,腳下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抓住我的大腿。
  我打了個哆嗦,這種粘糊糊的滋味,根本無法形容。
  緊接著那手開始發力,拚命想把我拉過去,整個屍團像橡皮一樣迅速延伸,企圖將我也包入。我使出吃奶的勁兒連退三步,腳上的那隻手,就跟肉皮筋被拉伸開,一連抽了三鞭子才抽斷腳上的那隻手。
  我站在外圍很緊張,找不到進攻點,只能繞屍團轉。總算看準個機會,對準後面幾個腦袋便攻擊過去。
  皮帶一碰到,腦袋就散成渣了,濺的我臉上都是。
  屍團遭著襲擊,慢慢的開始放鬆。四眼借此騰出一隻手來,他的手裡還緊緊的握著皮帶。他鬆了嘴,吐出一泡不知道什麼稀稀拉拉的東西。他用力的扒開粘在身上的屍團,騰出一點活動空間,便也開始揮皮帶。
  我們裡外夾擊,打的屍團血肉橫飛,這場面實在是重口極了。
  我眼睛發紅,根本顧不得其它。堅持了差不多有三四分鐘,四眼才脫身。我們又一起把它徹底打成屍塊。
  「老劉哥呢?」四眼狼狽不堪,身上不知道被劃出了多少口子,肉都往外翻著,血自然是不必說了。
  我們沿著屍缸繞過去,跑過十幾米,又看到一個巨大的屍團。我吸了口氣兒,娘的,又是個體力活兒。
  而此時老劉哥已經看不到了,就看見不停的有東西在裡面蠕動,一下子映出來一張臉。
  我膽戰心驚,和四眼對了個眼,從兩邊過去。我已經看出來了,那屍團雖然可怕,但只要你不被它沾著就沒事兒。而且不堪一擊,我和四眼靠的就是這個。
  一皮帶上去,屍團上立馬就出現了一條縫,但很快又粘合。我們接著來。這個過程沒什麼技術含量,只要有心理承受力。
  不懈努力下,終於看到了老劉哥的腦袋從裡面鑽了出來。他眼睛只剩眼白,直往上翻,嘴巴大口的喘著氣兒。
  「喂——,先別睡,你也使使勁兒!」我叫著,手不敢停。和四眼一塊兒,漫天揮著手裡的皮帶。
  那屍團越來越松,越來越稀爛,老劉哥緩緩的恢復過來,他有點暈,只是本能的拿手在裡面折騰。又來了幾下,才把屍團徹底打散架,我趕緊上前把他出來。
  老劉哥一得救,我們便趕緊靠著牆,精神絲毫不敢放鬆。
  地上全是慘不忍睹的屍塊,被打的七零八落,就像菜場裡砧板上的豬肝。這個場面很嚇人,四周很安靜。咕嚕咕嚕聲不見了,也不見屍缸裡的屍體爬出來。而那些被打散的屍團也早已失去了活動能力。
  過了一會兒,還是沒什麼動靜,我問四眼什麼情況。
  四眼說可能結束了!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鬆懈的情緒是會傳染的,原本大家都拳頭緊握,怒目相睜,現在一下子就癱倒在地。我們的身上也是慘不忍睹,不知道有多少個傷口。
  為了繫繩子,我們都赤身裸體,全身沾滿了液體。分不清誰是誰的。如果現在有人出現在這裡,一定以為我們就是從那個缸裡爬出來。
  我們都累得說不動話了,一個勁兒的直喘氣。現在想要再爬上巖頂是不可能了,根本沒有這個體力,只能先歇會兒。
  我覺得全身哪都疼,能夠堅持多久也不知道。
  此刻完全沒有時間概念,歇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也不確定究竟過了多久,我又問道,「怎麼辦?」
  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擺在面前。想想從進來到現在已經挺長時間,之前也壓根沒好好吃過一頓飯,四眼雖然補了一頓,但剛剛差不多都吐光了。我回頭看看老劉哥,也沒說話,估摸他的情況和我們差不多。
  「在這樣下去餓都要餓死!」我指指那排凹槽,言外之意,照我們現在的體力,爬上去就像爬珠峰一樣困難,而且沒有任何能量補給。
  四眼想站起來,腳上沒勁兒,站到一半又做了下來。他的表情很複雜,看不出來是哭是笑。
  「在歇歇吧,恢復點體力再試試。」
  沒有食物,連樹皮都沒有,我總不能把那些屍塊往嘴裡塞。唯一能做的就是靜坐,看看有沒有機會補回點力氣。
  我閉上眼睛靠在巖壁上,精神高度緊張,用耳朵聽周圍的動靜。周圍還是沒什麼異常,我坐著坐著,過了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下子毫無徵兆的驚醒,我本能的握起拳頭,卻發現周圍還是老樣子,我看到老劉哥,他也正靠在巖壁閉著眼睛,甚至還打著小呼。
  四眼呢?
  四眼低著頭正在看自己的大腿,伸出手指把先前嵌在洞裡的碎肉捅了出來,臉色很難看端詳著。
  他終於發現了!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
  四眼抬頭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平靜,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我想安慰他幾句,可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稍微有點尷尬。
  「你推推老劉哥,咱們休息的差不多了!」
  「哦哦!」我趕忙側過身推了一把老劉哥。他瞬間驚醒,驚恐的揮舞著拳頭。
  「我,是我!別瞎擺了,留點體力,咱們還要攀登珠峰呢!」我看看巖頂,倒吸了一口涼氣兒。現在看,它就是個遙不可及的目標。「上的去嗎?」
  四眼做了個擴胸動作,「上不了也得上,難道在這等死啊!」
  不過睡了一覺之後,感覺精神好多了。身上的血也乾涸,我抹了一把,抹下來不少血漬,傷口有點地方接了痂,有些地方還是痛的厲害。
  我咬咬牙,扶著牆一鼓作氣爬起來。
  我們三個人找地上還剩下能用的衣服和皮帶,重新紮起繩子,走到凹槽邊。
  四眼照做,把繩子拋上去套牢,只不過這回他用了十幾次,才套上去。他拉緊繩子,回過頭看我,「老樣子!」
  我心裡還是在打鼓,看看他腿上的洞,又看看他,「你沒事兒吧?」
  四眼拍拍我的肩膀,「沒事兒,來吧,你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