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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離魂

  我死命的揉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這些,可是眼睛越揉越花,低頭所睹的一切卻更加真實。我覺得自己快要站不穩腳跟了,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手扶著牆才勉強支撐下來。
  「怎麼會這樣!」我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了。
  四眼臉色嚴肅的怕人,他看看我,再看看老劉哥,「所以我說他有問題!」
  「現在不是他有問題,而是我有問題。」我想憤怒來著,說話時卻軟綿無力,像整個人都被抽掉精氣兒神。
  不是我膽小,我估計任何一個人都無法面對這個現實。我的衣襟被那具血屍撕破,露出了胸膛,而此刻,我的胸口也整整齊齊的排列了三個洞,和老劉哥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我胸口的三個洞還沒有穿透,凹進去差不多有兩三公分。我竟然沒有絲毫感覺。即不感覺到疼,也不感覺癢。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低頭琢磨,身上的洞,四周平滑,皮膚完好,沒有流血,就像被人用手指用勁兒按下去,沒有彈回來。
  「怎麼會這樣?」我問四眼,然後側臉去看那具血屍,唯一接觸過我身體的就是它,難道是作祟?
  可按照它的指尖,即使碰到,也應該弄得我皮開肉綻才對,怎麼會出現這麼詭異的情況。
  「不是它?」四眼從我的眼神中摸到了我的心思,解釋道。
  「哦,那是誰?」
  「你和老劉哥一樣!」
  「什麼?」一想到我將和那個渾身長滿膿包,散發著酸腐味的人一樣,生不如死,就不寒而慄,「怎,怎麼會和他一樣,難道我也被種了——蟲!」
  「不是蟲!」
  「你早先不是說老劉哥是被人種了蟲,才被挾持的嗎?為什麼現在又變了。」
  「我想錯了,」四眼搖搖頭,「其實我覺得是因為吹魂離體!」
  我震驚不已,又是這個狗屁玩意兒!
  「娘的,你不是已經帶我們出來了嘛!怎麼還糾纏不清!」
  四眼泯著嘴唇,「我舉個例子,這就像就核輻射對人的傷害,一時衝擊很快,但一旦碰到了,對身體的傷害是永久的,它會慢慢的吞噬你的身體,細胞變異,癌化,最後再要了你的命!」
  四眼說的太嚇人,「你說的是真的?」
  四眼沒有正面回答我,「老劉哥在這個大機關裡,來來回回多次,受的『輻射』最多,所以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而你雖然只經歷了這一次,吹魂離體在你的身上的表現才剛剛開始!」
  「那,那我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兒?」我有點暈,「和老劉哥一樣,成為一個大膿包?」
  四眼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看這樣子像是默認了。
  我從口袋裡掏出煙,點了一根,猛吸。只有這樣,才能平靜我的情緒。我不知道怎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這種人之將死時的絕望,而且還死的那麼悲催,不是用語言可以形容的。
  這算什麼?就算我出來了,魂魄還在慢慢的離我而去,就在我不知不覺的時候?
  那種身體的溫度,一點點消逝的感覺又回來了。
  我狠命的吸煙,咳嗽連連,把煙蒂丟到地上踩滅。我瞥了眼老劉哥,他正在脫衣服,系衣服,全然沒有在意我們的對話。
  現在看看,他果然像丟了魂似的,一會兒正常,一會兒又失魂落魄,我一直以為他是被嚇傻了,可聽四眼這樣分析,還不僅僅如此。
  「難道,難道我真的會和他一樣成為個活死人?」
  「未必!」四眼又搖搖頭。
  「未必?」
  「這麼說吧,如果把人看成一個容器,魂魄就是容器裡的水,當你的魂魄不穩或者缺失,容器就會多餘的空間,而這些空間最容易遭到鬼襲擊的,所以還未必是活死人那麼簡單。」
  「就像鬼附身?」我補充道,「所以一會兒是你,一會兒就不是你,就是因為娘的我這個容器給髒東西騰空了?!」
  我不僅遇上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栽在了裡面。
  四眼臉色嚴峻,「如果我分析的沒錯,老劉哥老是晃神,就是魂魄不穩的表現,他隨時可能會被髒東西佔據,你——」四眼說到打住了,沒有說下去。
  我苦笑,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其實我也一樣對嗎?」
  「你先不用太悲觀,照這情形,你比他要好很多!」
  「那又怎麼樣呢?」我沒法沖四眼發火,看的出來他已經盡力了,或者說,他目前也是受害者。
  「要多久,我會變成老劉哥那樣?」我問。
  「不知道。」四眼回答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啊?」
  「趕緊出去找他!」
  「他?他是誰?」
  四眼沒回答。
  這種感覺很不好,三個屌絲無意中進入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只能靠猜和蒙,雖然說到現在運氣不錯,但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想到這一點,四眼一定也想到了。所以四眼也多希望那個所謂的「他」現在就在身邊。
  四眼思考了一會兒,「趕緊做我們要做的事兒,趁著那屍體還沒動起來之前!咱們現在一定要先想辦法出去!」
  此刻其實是最考驗意志品質的時候,如果我堅持,成功的機會或許也很渺茫,但如果放棄,肯定就失敗了。
  倒不是我怕死,而是老婆和孩子還在家等著,如果我放棄,那她們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娘的,脫衣服!」我給自己打氣,轉瞬就想起一件事兒來。
  既然四眼和我們也一起鑽了那個「吹魂離體」的洞,他豈不是也應該有這樣的變化。
  我狐疑的看著他,四眼邊脫著外衣,邊解釋我心中的疑問,「放心吧,起碼我現在比你要好一點,我剛剛看過了,我身上還沒出現這種狀況!」
  四眼赤裸著上身,果然如他所說胸脯完好無損。
  「為什麼?」
  四眼搖搖頭,「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
  我恍然。反正這些想也想不明白,乾脆別去理它。正如四眼所說,「未知生,焉知死」,先把力所能及的事兒解決了再說。
  我低頭整理衣服,把它們揉搓成團,再和四眼與老劉哥的紮在一起,紮成了一條繩子。
  我遞給四眼接了過去,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我盯著點老劉哥,以防不測。他自己專心拋擲繩子,要把繩端的皮帶扣,套上巖壁上的一個凸起。
  我用餘光觀察老劉哥,心裡直打鼓。按這說法,任何髒東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上了老劉哥的身,更何況我們的身後就是一個巨大的屍缸。
  不,別說老劉,沒準我時刻也會變得不是我自己了。
  這叫什麼事兒,居然可以預知到自己會被鬼上身卻無能為力。我胡思亂想著,突然腦海裡蹦出個火花。
  我總得知道自己還是自己吧!
  「我叫方言,」我在心裡默念,「今年28歲,我的老婆叫楊慧慧,我的女兒叫方珊,我在蘇州工作,每個月的工資是6800。」
  一切都對。
  我暫時鬆了一口氣兒。此時,四眼那邊已經大汗淋漓,「還差一點!」他說,「繩子不夠長!」
  我和老劉哥脫得都只剩下大褲衩了,只有四眼還穿了一件長褲。
  「你總不能讓我們光屁股吧!」我說道。
  四眼看看,也無話可說,自己脫到了長褲,蹲下來把它繫在原來的繩子上。他再次起身,揮動著手臂,要把扣子揮上去。
  我心裡一驚,往後退了兩步,眨眨眼,又往後退了兩步。
  四眼的右腳大腿上,自上而下排列了三個洞。操,他的洞和我們不一樣,不是在胸膛,而是在大腿上,他自己卻一無所知。
  更要命的是,四眼大腿上的洞,比我要深的多。我蹲下身子,彷彿耳邊都聽到了「噗嗤」一聲,那三個洞在瞬間穿透了大腿。
  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即將發生極其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