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認了慫，彎了腰，傷了心

    那些光，漸漸暗淡。那些強悍的法術，漸漸落幕。
    這場大戰注定要結束，雖然在那些法術的光影中，每個人都希望它能持續一年。十年，百年，甚至是千年。
    可是，勝利和失敗卻在一瞬間落定。
    九重天內終於安靜了下來，開天之力，青蓮道光，天道咒印，三大足以撼動宇宙的能量化作了無數散碎的光芒在天空中瀰散開來。
    司馬天站在靈力形成的大風中，眼睛看向那模糊的戰場中央。
    靈力終究落下，三位至強者都還站著……
    “誰贏了？”
    每個人都在問。
    隨後答案終於揭曉，盤古慢慢彎下腰，伸出手按在了自己的左眼上，有鮮血順著他的手指流下來。低聲的咆哮從其口中發出。
    同時，鴻元慢慢地低下頭，同樣有鮮血從其臉上流下，兩位至強者的鮮血落進無邊無際的混沌中，閃過燦爛的金色後消失不見。
    “你挖了我們的眼睛……”
    盤古低聲吼道。
    一眾聖人全都愣住了，露出驚訝的表情。
    兩位至強者轉過頭，盤古的左眼，鴻元的右眼已經消失，這一雙眼睛不知所蹤。反觀許佛此刻鎮定自若，竟然一點傷都沒有。
    慢慢抬起手，道法在手心中匯聚，符咒浮現出來，恐怖的能量在符咒的光中穿行。
    “該結束了。”
    低聲的誦念，符咒亮起的一刻，一個身影從空中走來。週遭所有的能量全部停止運轉，男子撐著傘，一步步從天空中落下。速度很慢，眼裡帶著淡淡的笑意。
    “什麼人？”
    不是每個聖人都見過天道，但是至少三位如今的至強者見過。
    符咒的能量被完全封印，三個至強者就像是被冰封在了沒有靈力的世界。天道落在了三人中間，笑了笑道：“鬧劇該收場了。”
    “一直都是你在背後搗鬼！”
    盤古低聲說道。
    “你和我們雙方都做了交易，賜予我們力量，卻又讓我們輸給許佛，你到底想幹什麼？”
    鴻元皺著眉頭問。
    天道陽面依然微笑著，開口道：“無需如此激動，你們既然沒有主宰自己命運的能力，就該明白總有一天會被別人主宰，所以，何必如此激動？”
    輕輕地踏了幾步。走到了許佛面前，看著許佛身後雖然被封印但是依然綻放的符咒，笑了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揭開了我對你的封印後，你綻放出了比他們更璀璨的光芒。也正因如此，所以，你才是我的弟子，而他們，只能作為新的天道使者。”
    “你說什麼？”
    盤古一愣，隨後質問道。
    “你沒聽錯，我是說天道使者。我讓你重新恢復力量，讓你和鴻元一戰，讓許佛降臨在人間，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們最後成為我的天道使者。你們是被我選中的人，宇宙即將被我摧毀，甚至不用千年時光。當這個宇宙崩潰的時候，如果沒有比我更強的人，那麼我就會繼續是天道，繼續是一切的主宰。而我創造的新宇宙，需要最古老的神，也需要有人來守護，所以，你們很榮幸地被我選中了。你們將在新的宇宙裡繼續為我效力！”
    “這不是我們交易的代價！”
    盤古不願屈服於天道，此刻異常激動地咆哮起來。
    “不願意嗎？”
    天道陽面猛然回頭，接著盤古全身每個細胞都感覺到巨大的威脅，眼前這個男人不斷地在向他釋放出最危險的信號。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自己看凡間眾生的眼神，高高在上，擁有絕對的力量。
    盤古退後了，勇氣和無畏如同潮水一般從他的心中消退，隨後天道陽面收回了散發出的可怕氣場，低聲道：“記住你在和誰說話！”
    隨後其將目光轉向了鴻元，鴻元看著他，異常平靜地說道：“我沒有異議。”
    “哈哈，聰明人……”
    天道陽面笑著拍了拍手，即便每個人都知道此刻的鴻元並非在說真心話。
    而最後，天道將目光落在了許佛的身上，是否得到救贖說不好，但是至少此刻的許佛很強，作為天道陽面的弟子，他表現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實力。
    “你是我的弟子，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分享未來的榮耀。”
    天道陽面伸出了手，這是一次招攬，更是一次不能被拒絕的招攬。
    許佛看著面前的天道，沒有說話，回頭看向了司馬天，他輕聲地問：“徒兒，你說為師會答應嗎？”
    司馬天一怔，這種震驚就好似是他已經猜到了什麼，他太瞭解自己的師傅了。當年還是准聖之時，鴻元兩次招攬，他一次都沒答應過，縱然身死也不願意妥協，這樣的師傅，今天又怎會答應呢？
    而如果不答應，結果誰都明白！
    “師傅……”
    司馬天想勸他答應，但是這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人怎樣才算活著？是還擁有靈魂就算活著嗎？還是能夠吃飯，睡覺，思考，有慾望才叫活著嗎？
    每個人活著的含義都不相同，有些人因為金錢而活著，有些人因為愛情而活著，而對於許佛來說，他的不屈，他的堅持，他的精神是其活著的支柱。
    “如果你說出下面的話，就不是我的徒兒了。”
    許佛開口道，他彷彿已經知道司馬天想說什麼，但是一句話就將司馬天所有想說的全都憋回了肚子裡。
    接著，許佛轉過頭來，望著眼前的天道陽面，低聲道：“我拒絕。”
    這句話，沒有一個人意外，因為他是許佛，如果他是元始，就一定會搶著答應，如果他是老子，現在一定默默地站在旁邊不言不語，如果他是通天，或許早就已經拜師學藝。
    但他是許佛，所有聖人都有各自的脾氣和性格，代表了各自不同的立場，而他代表的是不屈。
    “我猜到了。”
    天道陽麵點了點頭，他能看穿許佛的心。
    “如果你要收回賜予我的力量，我無所謂，你要殺我我也不會抵抗，不過，讓我的徒兒走，他和這件事沒關係。”
    許佛指著司馬天道，一身白衣的大長老的心裡有一種酸酸的感覺，自己的師傅，從來都不為了自己考慮。
    “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
    天道陽面顯然是有些不悅，一個從來都不會被拒絕的人又一次被拒絕了。
    “我想，你應該是整個宇宙最公平的，想得到的和必須付出的必須成正比，我不會和你走，因為我知道你是不正義的。但是，我要我的徒兒活下去，甚至活到下個宇宙，還要那些我照顧的小崽子們活下去，他們對你構不成威脅，縱然成了聖也成不了你眼中的一粒沙。當然，我會付出代價，那用我的命來換，可以嗎？”
    簡單的話，沒了爭鬥的火藥味，也聽不出任何祈求，他這麼說著，蒼老的臉上甚至還有一絲笑容。
    “讓他活下去可以。代價，是你的懇求。”
    殺掉一個不屈的人不如讓這個不屈的人低頭來的更珍貴，對許佛來說，命遠比屈服要低微的多。
    老流氓輕輕地將自己的頭髮梳理了一下，滿是皺紋的臉，滄桑的眼，他笑著抱拳，彎下腰，低聲說道：“請放過我徒兒和那一群小崽子的命。”
    從來沒對這世界彎過腰，從來沒認過慫，但此時此刻的他，還是低下了頭，司馬天捏緊了拳頭，想說話卻聽見天道陽面哈哈大笑道：“你比他們珍貴多了。”
    他口中的他們，正是盤古和鴻元。
    “不過，我還是要你跟在我身邊。”
    大袖一揮，符咒被封，許佛陷入沉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