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酒話兄弟

    等待有時候比戰鬥更折磨人。
    經歷了生死之後，這對曾經的戀人終於得以相見，緊抱著的雙手注定不會再鬆開。黑蛋臉上露出了微笑，輕柔地撫摸玉罕的頭髮，低聲說道：“傻丫頭。對不起。”
    簡單的話裡包含著太多的含義，玉罕低聲地哭泣，這個面對天下毒物，經歷了無數次生死的堅強女人也會在等待了那麼久之後難以掩飾自己心中的痛苦，釋放出內心深處最深沉的痛苦。
    我看見長春的天空漸漸放晴，烏雲散去，陽光普照而下，臉上露出了笑容對小囧說道：“看來危機已經解除了。不過這也算是一個序幕，和陰冥之間的大戰即將拉開。”
    祁三通的房子坍塌後我們搬回了寒雲莊，我坐在重華殿內，黑蛋坐在我的身邊，其他人也都在。
    “之前你傳信到九重天，怎麼確定我一定能收到？要是我沒收到的話。豈不是危險了？”
    黑蛋前輩笑著問道。
    說起來，妖脈還曾經將存有黑蛋前輩殘魂的雕像當做鎮派至寶收藏著，也在當初為守護妖脈出過大力。
    “即便收不到，我也會趕回去，自然能阻止。我想阿呆大叔也沒那麼容易垮掉。”
    我笑著回答。
    “你這是狡辯了啊，不過既然趕上了，那你就該謝謝我，有啥好酒好菜都招呼著。”
    黑蛋前輩的脾氣還和過去一般，我點點頭說道：“之後我會佈置下對至邪之地的反攻。這一次是它將戰火燒到了我們長春的地盤上，既然攻了過來，我們自然也不客氣，要給予還擊。我有個計劃，現在我們對至邪之地內部的情況並不瞭解，說實話，陰冥可以煉化出准聖級別的怪物是比較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多摸清楚一些至邪之地內部的情況。總比一抹黑地強攻要好。”
    眾人點頭，黑蛋前輩雙手放在腦後，笑道：“哈哈。我不管這些計劃陰謀之類的，需要打架的時候就說話，不過我這脾氣在妖族也養的有些過了，不喝酒不吃肉不打架就渾身難過。對了，你們幾個傢伙，叫笑三世，祁三通什麼的是吧，還有其他人都組織起來，我在的這段時間陪我打架。”
    笑三世尷尬地撓了撓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忽然在心頭。
    我抿嘴淺笑，卻在此時黑蛋前輩忽然回頭說道：“對了，我那個傻徒弟的墓在什麼地方？在長春嗎？”
    頓時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能夠被其稱為傻徒弟的只有一個人，搖搖頭說道：“在上海，被忻姐帶回去了。”
    黑蛋前輩點點頭道：“那等這件事了結後我去看看他，傻小子，命不好啊……”
    緩緩走出大殿，我仰起頭，還能回想起過去虎哥一定要向黑蛋前輩拜師的情景，閉上眼睛，彷彿就在昨天。
    “時間，真的過的好快啊……”
    輕聲低語。
    晚上開了酒宴，黑蛋前輩顯得性質很好，和大家喝了不少酒，加上李迅，周易他們一群老朋友都在，所以喝的更加開心。
    等酒宴結束後，我坐在自己房間前的石階前，天空難得的很晴朗，有些冷，我裹著黑色的毯子，走廊上的燈光並不刺眼反而顯得很柔和，靠在欄杆上，手邊放著一瓶酒，因為有一段時間沒剪頭髮，所以顯得有些長，耷拉在眼前，微風出來，我看見髮絲在眼前飄動。
    “想什麼呢？”
    身後傳來了黑蛋前輩的聲音，我回過頭，看見他拿著一壺酒走了過來，坐在了我的身邊。
    “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我輕聲說道。
    “是想虎子了吧。”
    黑蛋前輩抿了口酒問道。
    我笑了笑卻沒有否認，他接著說：“還記得上一界的時候，遇到這小子的時候他無父無母，是獵戶出身，村子裡膽子最大的臭小子。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城裡也沒去過。從小在林子裡長大，脾氣和石頭一樣，哈哈。”
    “是啊，我還記得師傅帶他回來後，他天天跑到你的房間前面跪著，一定要你收他為徒。他真不是一個壞人，也是那時候我和他的關係越來越好。有時候乾娘教我本事的時候我還會偷偷拉上他一起來練，後來索性乾娘就一起教我們，我老是被罰，他每次都留下來陪我。有時候一扎馬步就是一個下午，虎哥的底子比我好，我累的動不了他就幫我去拿吃的和水，像照顧弟弟一樣照顧我。時間過的真快啊，一轉眼離永夜黑幕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我低下頭，其實當初永夜黑幕的情景一直在我眼前揮之不去，就像是在眼前瀰漫的黑暗，即便想伸手去擦掉，卻發現就連自己的手都會變黑。
    因為，他就那樣倒在我的懷裡，殘存的一絲魂魄已經無法變回原樣，那時候的無力感還在我心中醞釀。
    “前輩，我總是在想，如果那時候能再強一點，會不會就不會失去他，我真的一直在想，如果那時候我的修為再高一點，是不是就能保護他……”
    有時候，忙碌是最好的心靈藥劑，打入你的身體內，將你心靈上的傷口漸漸撫平。
    “哼，你還是和過去一樣傻了吧唧的。”黑蛋前輩卻忽然伸手重重地拍了我的後背一下，害我還沒嚥下去的酒都直接彭了出來。
    “前輩幹嘛啊！”
    我擦了擦自己的臉，苦笑著抱怨道。
    “說你傻啊！”
    黑蛋前輩笑著說道，他灌了口酒後說：“不過這一點和你那個同樣傻乎乎的師傅是差不多的，我記得那時候也經常聽見他這麼說，在重要的人死去的時候，他也會經常說，如果自己能夠再強一點，再努力一點，再拼一點就好了。真是愚不可及，每次我都要罵他幾句。”
    “為什麼？”
    我奇怪地看著黑蛋前輩。
    “我記得在我們還都沒什麼大本事，他沒有成為無敵的強者，我也沒有成為聖獸，甚至連一些大門派的長老都打不過的時候，我們一起救助過一個小殭屍。是個特別可愛的小殭屍，從那時候一個邪道組織的實驗室裡逃出來的，你應該聽說過，十常侍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後它繼續說道：“那個小殭屍因為沒有了利用價值而被殺死，我們一群人在上海大鬧了一場，最後報了仇。從那時候開始，你師父就特別努力，遇到很多的危險都特別拚命。其實我那時候就對他說過一句話，現在這句話也送給你。”
    黑蛋前輩的表情忽然鄭重了起來，剛剛那種吹著夜風喝著小酒的愜意氣氛突然蕩然無存，他看著天空說道：“選擇跟隨你們的人，包括我，包括虎子，不僅僅是相信你們，更是相信自己。我們不是那些無力的凡人，我們跟隨在你們身後不是為了受到你們的保護，而是想要幫助你們。所以，不要因為我們無法保護自己而自責，那是因為我們不夠努力。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該成為你們的累贅，因此，當我們犧牲了之後，你們也不該自責，因為，僅僅只是我們沒有保護好自己。反而應該是我們來向你們道歉，因為我們沒有幫到你們的忙。”
    這番話聽起來古怪，讓我當場震驚。
    “所謂兄弟，不是一個強大一個弱小，弱小的一定唯唯諾諾，強大的一定要罩著弱者。所謂的兄弟，所謂的好哥們，是該互相扶持的，如果只是一味的得到保護，那便不配稱為兄弟。明白了嗎？因此別再對虎子的死自責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黑蛋前輩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