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一念之間

    身體向下落，還未徹底掌控身體的伏羲古皇乘著風飄落，狂風吹過他的耳邊，發出獵獵響聲。他就這麼一直往下落，身上的衣服不停地鼓脹。頭髮很亂，魔氣被魔皇帶出了身體，他站在陰霾的天空中，魂體越來越淡，像是褪色的老照片中的人物。
    “魔皇，你想幹什麼？”
    伏羲古皇高聲問道。
    天空中的魔皇卻只是笑，四周光芒耀眼，他低著頭，眼睛裡瀰漫著一份溫柔。
    “喂，你到底在幹什麼？你這樣會死的！”
    伏羲古皇大聲說著，可是聲音已經徹底被狂風蓋過去了，他看著魔皇的魂體越來越虛弱，心頭不知為何湧起了撕裂般的疼痛。
    “是為了成全嗎？我才不是那麼偉大的人。我可是魔，而且是最強大的魔。我一定是邪惡的，因為我生來就是邪惡的人，我是為了利用伏羲才這麼做。但是，為什麼會搞成現在這個局面？真是一個敗筆啊……”
    站在狂風中，魔皇忽然自嘲地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眼睛裡卻有淚水，他的雙手環抱住了自己的面容，最後的魔氣化作巨大的黑色羽翼包裹住了身體。輕聲哭泣，只是低聲說道：“欠你的，老子還清了。從此以後，你就要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伏羲之名，我還給你……”
    “轟！”
    伏羲古皇落在了地上，看著已經消失在眼前的魔皇，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試著飛上天空，然而並不完全適應的身體還在抗拒他的控制。
    他臥在地上，高聲說道：“我們再來打過。魔皇，我們再來打一架！”
    在這個世界裡，沒有真正的壞人，所有人都只是希望世界能夠變成適合自己心意的樣子。從未有過善與惡，只有對與錯。
    那年，魔皇從魔窟中走下山，到底為什麼會一直跟著伏羲古皇，誰都不知道。也許只是一眼吧，所謂的一見鍾情卻不僅僅是愛情，也是友情。
    我們的人生中，不一定會出現那個讓我們顧盼神秘的女子，但是一定會出現一個我們憧憬並且願意為之奉獻的朋友，這樣一個朋友。被我們叫做兄弟。
    “你也太單純了吧，聽你講道的人有幾個會報答你的？”
    “你說將來要是我想欺負你，或者想殺你，你會反抗嗎？”
    “喂，你老是打坐真沒勁，女媧對你肯定有意思。趕快去和人家表白啊，要不然我就先上了啊，反正我也喜歡她。”
    “你真不知道女媧的來歷嗎？哈哈，你個笨蛋！”
    在那些穿行在曠野中的日子裡，魔皇總是在伏羲古皇的身邊嘮叨，他習慣性地會將雙手放在腦後，嘴裡會叼著一根草，一副充滿邪氣而又無憂無慮的樣子。
    伏羲會習慣性地穿著一件白藍色的長衫，向前走的時候會雙手背在身後，一步一晃，眼裡帶著淡笑，世間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無比美好，生命的光芒在他眼中會被無限的放大。
    女媧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
    “當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一個如同陰霾的寒夜，讓人不敢靠近。一個如同溫暖的黎明，讓人的心情明媚起來。但是，只有和寒夜站在一起的時候，黎明才會顯得珍貴。”
    我走到師傅身邊，看著趴在地上的古皇，此刻也不知道該做什麼，看了看身邊的師傅，他也沉默著，這樣的結果我沒有料到過，當我撕裂魔龍的時候還想回來幫忙，卻沒想到，戰鬥已經終結。
    “師傅，您知道當年的真相嗎？”
    我還是好奇，魔皇和伏羲古皇之間的約定。
    師傅沉默了片刻後舉起手，手指點在我的太陽穴上，大量的影像傳入了我的腦海中，我好似看見了過去的片段，如同電影一般有時光的烙印和痕跡在我眼前飛掠而過。
    上古時代，魔窟之巔，群魔包圍下的魔皇坐在黑色的寶座上，臉色冰冷卻無半點笑意。過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來，四周正在喝酒歡鬧的群魔立刻安靜下來，魔皇快步走了出去，站在魔窟之巔低頭看去，遠遠地能夠見到一個人緩慢地走來，速度很慢，似乎帶著傷。
    “稟告魔皇陛下，山下有一個人正走過來，好像受了重傷……”
    面前的魔怪還沒說完，魔皇已經衝了出去，身子如同一道大風刮過了魔窟從空中墜落，數千米高的魔窟一晃而過，魔皇直接落在了地上，看見伏羲古皇拖著沉重的身子一步步走來，全身是傷，還有一些傷口在流血。
    他皺著眉頭，看見遠方的天空中妖氣隱隱飄動，魔皇皺著眉頭說道：“我說過和你分道揚鑣，你既然要天下太平不肯動手殺人，那就別來找我幫忙。”
    伏羲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四周的群魔圍了上來，魔皇卻忽然大吼：“都給老子滾遠點，出去外面擋著妖族，要是敢放一個妖族進來，我滅了你們！”
    群魔走後，伏羲古皇垂著手低頭笑道：“女媧竟然是這樣的身份，真是沒想到呢。”
    “我早就提醒過你。”
    魔皇臉色依然不好看。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求你救我，而是想和你做個約定。”
    伏羲古皇仰起頭看著魔皇，後者露出疑惑，伏羲古皇抹掉了嘴上的鮮血，對魔皇招了招手，魔皇走過去一把抓住伏羲古皇的肩膀將其帶到了山頂之巔，大風中，伏羲古皇在魔皇耳邊輕聲說道：“我願天下太平，不願殺生，像我這般的人難以在這個亂世生存。所以，請你拿走我的身體。”
    “你說什麼屁話呢！”
    魔皇大怒，厲聲喝道。
    “你聽我說完！”伏羲一把按住了魔皇的手，輕聲說道，“你聽好了，這個時代是我無能為力的時代，我成不了事，能夠改變這個時代的人只有你，也唯有你。我們做個約定，你不是整天都說我懦弱，浪費了這份天賦嗎？那麼這個身體就給你，當天下太平之時，你再將身體還給我，可好？”
    “不好，老子不願意！”
    魔皇大聲說道。
    “此事不容你做主，妖族就要來了，這個時代需要如你這般雷霆的手段，請你，一定要聽我的。”
    伏羲勉強站起身來，深深地彎下腰，對著魔皇鞠了一躬，魔皇臉色冰冷，咬著牙，他低吼著：“不，我要的不是這樣的你，我要的不是一個這麼懦弱的你！我要一個可以和我打架，一個能夠打敗我的人，你這該死的傢伙，好吧！如果你真的這麼廢物，那這個身體就給我，你躲在暗中看著我如何成為天下皆知的大人物。看著我怎麼把你的名字變成家喻戶曉！老子是魔，你可想好了，交給我後，天下就不是你的了！”
    伏羲笑道：“若你能以雷霆手段帶來天下太平，做到我不能做之事，那就交給你吧。”
    魔皇大變，魔影沖天，如同恐怖的怪物，對著伏羲的身子一口吞下，強大的魔氣直衝霄漢，數分鐘後，魔窟之巔只剩下伏羲一個人默默地站著，他身體四周飄蕩著黑色的氣流，眼睛裡一片血紅，身上帶著滔天的殺氣。
    沖天而起，落在了妖族陣前。
    “你們沒有將他變成我要的樣子，你們也是廢物，妖族，該滅！”
    雙臂高舉，滔天靈力爆發，妖族陷入萬道黑色閃電之中。
    記憶突然崩斷，我從記憶中清醒過來，回頭看著陰沉的天空，已經搜索不到魔皇的影子。
    魔由心生，我感受到魔皇的魔氣那麼純粹。
    也許是極致的邪惡，或者是純粹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