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只因為，不是故意

    人影被我的魔火震飛，我看見那模糊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落在了遠處的廢墟中。
    我向後退了一步，還是什麼都聽不見，還是什麼都看不清楚。接著。我看見那個人影從廢墟中爬了出來，接著再次衝向了我，我毫不猶豫地再次甩手，烈焰在天空中流動，隨後爆炸，模糊的人影又一次被打飛。
    “殺，殺啊！”
    我過去的人生全部是一場誤會，我曾經所承擔的罪孽，全部是一場騙局，心中保留的善良，正義在此時崩潰。
    一個念頭在我腦海中瘋狂的滋生，好像有個人在對我大聲喊叫。
    “既然你已經被當做是惡人，那就徹底變成惡人吧。你被冤枉的時候沒人知道，你背負著罪孽過了那麼久，他們誰都沒有還你清白，所以，既然如此不如徹底變成壞人吧。擁抱邪惡，徹底解放你的防線，你可以變成他們認為的那個人，可以變成他們以為的那個人。這樣，你就可以保護你自己。誰都不能再傷害你……”
    我捂著耳朵，不斷地搖頭，最後的理智還在想辦法控制我自己。
    模糊的視線中黑影又一次撲向了我，為什麼和蒼蠅一樣煩？揮之不去，就不能讓我靜一靜嗎？我想安靜下來！
    “滾啊！別靠近我啊！為什麼怎麼殺都殺不死啊！”
    我揮拳轟出，對方第三次被打飛，這一次我彷彿聽見了一絲絲聲音。但是卻聽不真切，對方落在了更遠的地方，我跌坐在地上。長長地呼氣，那個聲音還在耳朵裡徘徊，我越來越煩躁，心裡防線也越來越脆弱。
    “是啊，他們冤枉我，沒人理解我，那我就變成這個樣子吧，我就變成他們希望的樣子吧。我就是惡人了，我就做惡人了。至少這樣痛苦的不是我！”
    我喃喃自語，終於開始放棄抵抗，心中的痛苦被邪念覆蓋，正在麻木，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也在消失。天空中忽然有紅色的粉末落下。好像是噩夢要醒來的徵兆。我仰起頭，露出了一個和伏羲頗為相似的邪笑，隱藏在暗中的伏羲則低聲說道：“看來這小子第二次入坑了，完美地變成第二個萬家林吧。這一次，你可不會再有機會了……”
    他冷笑著說道，故意對我的刺激可不僅僅是為了遵守所謂的約定，更是為了要刺激我，讓我第二次跌入他的陷阱內，很顯然，他即將成功。
    紅色的粉末，像是破碎的玻璃渣，晶瑩剔透，洋洋灑灑地落下。我的視線和聽力正在慢慢恢復，邪邪地笑著，開口道：“終於要醒了，這一夢之後，我會變成很多人的噩夢……”
    可是就在此刻，遠處那個黑影又走了過來，似乎有些蹣跚，我模模糊糊地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低下頭看去，一剎那間眼睛發直，嘴角邪性的笑容更是瞬間蕩然無存。
    “萬林，萬林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啊？”
    我看見那一年十七歲的師傅，身上的白襯衫沾滿了鮮血，臉上有被燒過的黑色痕跡，似乎受了很重的傷，一邊向我跑來一邊對我呼喊。
    那個被我連續三次打飛的身影，居然是我的師傅！我睜大了眼睛，竟然忘記了說話，也忘記了站起身來。我居然對著師傅連續出了三次手，他一身的傷都是被我打出來的！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我面前，半跪在地上，一把抓住我的臉，仔細地看著我，關切地問道：“你忽然發瘋，嚇死我了。沒事吧？喂，說話啊，沒事吧！”
    眼圈瞬間變紅，明明他已一身是傷，明明連白襯衫都變紅了，明明臉上被魔火燙傷，明明被我擊飛三次，可是他卻沒有責怪一句，依然如此溫柔。
    “師傅……”
    我低聲說道。
    “你丫的腦子燒壞了嗎？語無倫次的，我不是你師傅，我是端木森！喂，沒事吧？該死的，不會真的受了重傷吧。”
    他將手放在我的額頭上，靈氣源源不斷傳入我的體內。
    “為什麼？”聽見我的問題，他一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猛地甩開了他的手，抬起頭喊道，“為什麼明明被我打傷了還不怪我？為什麼已經滿身瘡痍還在關心我？為什麼你可以這麼溫柔？為什麼要對我這樣一個毀了一條街，差點害死你們所有人的傢伙這麼好！你難道不知道仇恨嗎？你難道不知道什麼是憤怒和生氣嗎？”
    他愣住了，接著盤膝坐下，噩夢正在崩潰，我即將醒來，可是這一刻當我們面對面的時候我卻突然期望這一場噩夢不要醒來，讓我再睡一會兒，讓我再看他一會兒，讓我聽見他的答案，這所有的問題才是我心中的答案，那個我印象裡如同月色一般溫柔的師傅，他沒有太師祖那般灼熱的光芒，也沒有師祖那樣如風一般的瀟灑。他是溫柔的，和月亮一樣，即便自己已經坑坑窪窪，可是在世人的眼中，他只是不刺眼，讓人心安的月亮。
    他看著我，忽然笑了笑，擦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跡，依然是溫柔的笑容，輕聲說道：“因為，你又不是故意的……”
    風捲動沙石吹過我的臉，吹拂在我的臉上，只是這麼簡單的理由就原諒了我，因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在街上踩了別人的腳，也不是走路不小心撞了別人，我差點殺了他們，甚至連小樓都給毀了，可是卻因為這麼簡單的理由而原諒了我。
    心中所有的邪念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好似隨著這場大風消失了，我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飄落下的紅色粉末，這場噩夢即將醒來，忽然停止了哭泣，忽然停止了痛苦，這份輕鬆讓我不禁微笑起來，可是眼睛裡還有淚水在往外流，卻不是因為痛苦。
    他站起來，對著我伸出手，我望向他，看見師傅曾經還有些稚氣的臉，微笑著說：“如果將來我有一個徒弟，那我希望他是和我一樣的人，不要背負太多，能一樣寬厚待人，對別人比對自己好。能救人於水火之中，能幫人於危難之間，能助人為樂。不希望他自私自利，不希望他變成壞人。哈哈，扯遠了，你快起來吧，收拾一下，我希望你加入陰陽代理人協會……”
    夢境終於還是醒來了，我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漆黑的屋頂，感受著魔火的熱浪，我從地上爬起來，看見小囧倒在身邊，伸出手召回了魔火，隨後往小囧的體內輸入了靈氣。它再次被激活，睜開眼睛，回頭看著我說道：“主人你終於醒了。”
    我望著它，久久地沒有說話，小囧奇怪地看著我問：“主人，怎麼了？是不是意識還留在夢境裡了？”
    我搖搖頭，就在這一刻，忽然微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漸漸彎成了月牙形，卻不斷地流淚，嘴角上揚，這樣一個微笑，和我過去所有的笑容都不一樣。不是那張叫做微笑的虛偽面具，不是冰冷的笑，不是陰沉的壞笑。
    整顆心上纏繞著的無數鎖鏈終於崩斷，我的世界忽然明媚起來！
    就這樣輕聲說：“原來我是無辜的，我可以從頭來過去做個好人了。好開心，我這兩輩子，從沒像現在這麼輕鬆過，哈哈，哈哈哈……”
    擁抱小囧，它有些不知所措，我緊緊地抱著它開懷大笑！
    “我可以做個好人了，我可以做個好人了……”
    小囧被我抱著，低聲開口：“主人，你好像和過去不一樣了，好像很開心，是因為哲人石的關係嗎？不過，這樣的主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