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端木

    那一刻有一絲恍惚，好像看見了那個不可能出現的人站在我面前，印象裡的師傅也是這樣的氣質。
    沒有一派宗師的高傲，卻有著鄰家哥哥一般的微笑。印象裡的師傅是很多面的，他有時候會和孩子一樣嬉笑。有時卻又如同戰士一樣壯烈。有時會深沉地思考，有時又很衝動。
    尤其是在上一界決戰之前，他曾經有過一段時間很累，不怎麼愛說話，那時候我經常會看見他走過的地方四周忽然就變的很黑，他的腳下彷彿永遠有大片的黑暗追隨。
    眼前的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很像是我的師傅，尤其是當我看見他腳下的黑暗時，那一瞬間的恍惚，讓我有一些失神。
    “師傅嗎……”
    我還是試探性地問，他卻有些奇怪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立刻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多謝前輩出手相助，還未請教前輩大名！”
    抱拳行禮，對方卻沒有直接回答，過了一會兒後才說道：“端木川吧，嗯，就這個名字……”
    “居然也信端木……”
    我心裡嘟囔了一句，但是很明顯對方不可能是師傅，首先如果真是師傅歸來的話為何還要蒙著面，再者。他剛剛對我說了一句初次見面。另外，以我師傅那脾氣，哪次出面不是驚天動地，四脈會武的時候光是一個分身現世就鬧的天地變色，豈會和今天這般走出來。
    估計也就是對方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名所以臨時取了個假名字吧，碰巧和師傅的姓對上了而已。再說了，我師傅的聲音我難道還會聽不出來？師傅聲音一直很暖。而眼前之人的聲音帶著沙啞，完全不同。應該是我多心了……
    不由地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怎麼認識我的？”
    我問道。
    他哈哈一笑說：“妖脈大宗師如今可是名滿天下。知道長相和名字都不稀奇。今日碰巧路過，聽機靈鬼說這裡有大事兒發生，就來看看。”
    偶然的很巧，我點點頭道：“那多謝前輩了，還請裡面坐坐，等此事結束後我定然好好請前輩喝上一杯。”
    說完我背過身朝著鬼廟走去，身邊的莫良卻深深地凝望著神秘人，想說什麼但是卻沒有說出口。我們三人走回了鬼廟內，剛剛緊張的一幕大家都看見了，此時也都對這神秘人的身份很是好奇。
    “哎呦，兄弟什麼來頭啊？這臉上蒙著是幾個意思啊？”
    白起大大咧咧地喊道，伸手就去拉對方臉上的靈氣，結果發生了和我剛剛一樣的情況。神秘人沒有動，白起自己飄出去好幾米，手伸到一半就覺得不對勁，白起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看了看剛剛的位置，頓時有些蒙了。
    “殺神當真英雄蓋世。”
    男子低聲說道，隨後將目光轉向了林雅麗和貓仔的身上，不由地說道：“兄弟也是妖族，愛人也是個美女，竟是如此相似……”
    “你說什麼？”
    林雅麗奇怪地問了一句。男子卻神神叨叨地走到了巨莽身邊，看了看巨莽又看了看黑暗中的鬼僧，低聲說道：“你這麼唸經也真是夠累的……”
    說話間他伸出手輕輕地在巨莽頭頂上晃了晃，接著我便看見所有的經文一起散開，大片的黑紫色氣流從巨莽的身上冒了出來，飄上了天空，過了會兒便消失不見了。
    鬼僧似乎鬆了這口氣後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接著抬起頭說道：“高人……”
    端木川倒也沒說什麼，卻似沒做什麼大事兒，回頭說道：“七日內投胎為好，過了七日，你是陰司之身，必有怨氣落身，切記。”
    彥君扶著巨莽一個勁地道謝，端木川卻沒走出來，而是走進了黑暗中，和鬼僧悄悄說了幾句話，等過了一會兒後這黑暗中竟然傳來鬼僧的一陣陣哭嚎，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端木川走了出來，隨手拿過石階上放著的一個石頭面具戴在了臉上，摸了摸說道：“還不錯，湊合著用吧。”
    “他哭什麼？”
    貓仔奇怪地問道。
    端木川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他修的是密宗法術，原本是想成個阿贊，入陰間其實初衷並非是想為厲鬼超度，而是想要收些小鬼來煉。可惜，後來被發現了，被人封了起來。肉身已經沒了，現在魂魄還有些法力。算是成了半個金身吧……”
    我都看不出來這其中原委，咋的眼前端木川說幾句就都知道了？我奇怪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這有什麼不知道的，問一句不就都知道了嗎？”
    他依然漫不經心，連這種說話的態度和樣子都和我師傅很像，我感覺剛剛平息下來的疑惑的心又跳動了起來。
    陽間，帶著巨莽來找老土，他倆在房子裡說話，我讓白起看著別出了什麼事兒，自己則站在外面，黑夜裡，涼風陣陣，旁邊站著端木川，他戴著面具看起來有些怪異，靠在牆壁上看著天，似乎看的很專注，頭髮散落在面具上，低聲說道：“還是人間的天好看啊，都多少年沒看到了，感覺好舒服。”
    我終於還是沒忍住心裡的念頭，開口說道：“前輩，我有個不情之請，請你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端木川一愣，回頭望著我，笑道：“哈哈，真面目有那麼重要嗎？好奇心這麼重？”
    我點點頭，很鄭重很認真！
    舒服的風，安寧的夜，在沒有人的長街上，他輕輕地摘下了面具，隨後用手散去了臉上的靈氣，我的期待，激動以及所有的期許都在這一刻爆發。
    隨後，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心裡一瞬間變的無比失落，那種感覺就像是整顆心少了一塊似的。
    不是師傅，甚至長相沒有一點相似之處，眼前的男人臉上有一條長長的疤，橫貫在臉上，但是即便如此也顯得很英俊，看起來很有男人的魅力。可是他不是師傅，果然還是我多想了，名字相似，說話方式相似，法力高強來歷神秘，溫柔和黑暗並存，這些原來都不僅僅是存在於我師傅身上的特質。
    “對不起，我之前以為您是我認識的一個長輩，但是果然不是……”
    我低聲抱歉，然後默默地走開了，低著頭穿過了小巷子。
    在我走之後，端木川輕輕地將面具戴了回去，低聲說道：“出來吧，看了好久了吧。”
    莫良的身影從黑暗中湧現出來，低聲說道：“我也是來求證的，並沒有任何不敬之意。但是，何必要用法術幻化一張陌生的臉呢？”
    端木川輕咦了一聲，笑問：“你看出我幻化了？”
    莫良搖搖頭道：“看不出，正因為看不出才奇怪。我莫良看人不看面目，人的面目是可以改變的，但是身上的氣息卻永遠都不會變。你是誰，我心中已經有了分曉。卻為何不告訴他？既然回來，就該重掌天下！”
    端木川戴好了面具後搖搖頭道：“你認錯人了，我本是個飄零人，流浪四方，有廟便睡，有酒便喝，何來天下？哈哈……”
    他笑著走出了小巷，留下莫良一個人站在小巷內，目光中反而更加堅定了。
    房子中，巨莽虛弱地坐在黑暗中，老土盯著它，片刻後狂吼起來：“你，你這該死的傢伙，我要殺了你！”
    他拿出靈符準備攻擊的時候卻被白起一把抓住了手腕，推了回去。
    “別亂來！”
    白起喝了一聲。
    老土冷笑一聲，黑暗中的表情裡多了幾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