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許佛的求情

    我靜靜地坐著，四周不知為何變的特別安靜，我好像聽見了風吹過耳邊的聲音，於風中卻有輕聲地哭泣。呢喃和悲泣。
    我卻笑了，蒼白的臉上沾染著點點血跡，漆黑的眼睛裡再也看不見半分神采。
    人的一生會做很多的夢，而對我來說，這場噩夢才剛剛開始。
    許佛站在片縷白雲之上，只是凝望著我，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後悔。
    “萬林……”
    他低聲喚了我的名字。
    我緩緩抬起頭，看見了他，然後便笑了，紫色的嘴唇裂開。雙目中帶著暗淡的神采，只是笑容好似天真無邪可環繞在四周的魔氣還是在提醒許佛，眼前的人早已入魔。
    “為何又入魔了……”
    他落在了地上，開口問我。
    “因為不想再悲傷。”
    我笑著說道，風吹過我的頭髮，髮絲凌亂地掃過我的臉龐。
    身下的猿猴精動了動身子，手掌拍擊在地面上，發出沙啞的吼叫。許佛問道：“這猿猴精是哪來的？”
    “哦，它是古皇門的一個打手，設計陷害了我，還把北荒山上的一群朋友給殺了。於是，就被我打成了這樣，它力氣挺大的。哈哈。”
    我笑著，從猿猴精的身上跳了下來，猿猴精趁機一躍衝了出去，雖然下半身已經被打爛了，可依靠手臂的力量還是支撐著身子往遠處逃，驚慌失措地模樣好似逃離我的身邊，就如同在逃離了這個世界的地獄。
    它的雙掌擊打著地面，發出“咚咚……”的響聲，我沒有回頭，抬起左手。魔氣在手掌四周環繞，隨後伴隨著風吹走，黑色的魔氣在天空中飄蕩，最終輕輕地落在了猿猴精的身上，猿猴精嚇了一大跳，雙眼一片血紅，回頭吼叫著，身上的皮毛在風裡飄蕩，一對巨大的手掌抬起，魔氣從空中壓了下去正好落在了它的手掌上。
    卻只聽見“彭”的一聲巨響，猿猴精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上半身剎那間碎裂。發狂的猿猴精狂吼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噗……”
    但是當這句話說完的一剎那，它的身體已經被壓成了一片血水，碎裂的肉塊濺落在地面上，滲透進了土地中。
    魔氣在屍體上來回飄蕩，開始不斷地吞噬屍體和血肉。
    “你聽見了嗎？老前輩。你聽見它剛剛的吼聲了嗎？真是有意思呢，它殺了我的一群朋友，卻還說不想死，是不是很好玩？哈哈……”
    我冷笑著，魔氣回歸我的身邊，許佛卻沒有說一句話，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我分不清他眼中的感情到底是痛心還是悲涼。
    一身白袍，藍色輕紗的許佛站在地上，他頭頂的天空便是一片清明，而我所站立的地方，頭頂上便是一片黑暗，這奇妙的天象卻沒有人能看見。
    此地無人，唯有寂寥……
    “萬林，回頭吧。”
    他忽然說道。
    我卻只是笑，笑的那麼純潔，搖搖頭說道：“這一次，真的不想回頭了。”
    許佛眼裡閃過一絲怒意，身子化作一道白光直衝我而來，我反應雖然很快，魔氣更是自動護住，但是當他衝到我面前的時候還是僅僅只用了一拳便將我面前的魔氣給打碎了，接著拳頭落在了我的臉上，將我打飛了出去，我在泥濘的土地上滑行，撞在了大巴士碎裂的鐵板，他一躍再次落在了我的面前，將我從地上抓了起來，看著我狂吼道：“萬林，我要你回頭！”
    我被他按在鐵板上，四周的魔氣想要攻擊許佛，可卻被聖道之力所震懾不敢輕舉妄動，我被他按在鐵板上，微微低著頭，嘴角帶血，可還是在笑。
    “前輩，你要麼殺了我，要麼就放了我。我回不了頭了，於我來說，這一次我不想再做決定。”
    我低聲說道，那樣的笑容好像一把刀深深地刺進了許佛的心裡，他望著我，亂發狂舞，卻真正動了真情，低聲說道：“跟我回頭，我傳你本事，我能帶你入聖道。你不入魔一樣可以變成天下無敵！”
    說完，他鬆開手，我輕輕地坐在了地上，靠著鐵板，仰起頭看著面前的許佛，就像是看著最後可以將我拉回光明的希望，卻還是搖著頭說道：“前輩，我入魔並非是想要天下無敵，只是希望魔性能封住我的七情六慾，能讓我不再悲傷，能讓外人不敢靠近我，能讓那些我珍視的人不要因我而死。我見過太多死亡了，當年的二叔，後來的四脈會武，段叔死了，如今北荒山上的眾人都死了。我不想再看見我身邊的人死去，唯有成魔，才能讓我不再背負痛苦……”
    許佛對我怒吼道：“你就這麼懦弱嗎？你就這麼沒有擔當嗎？羅焱，端木森，蔣天心，你們這一脈的人不都是……”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卻低下頭，用手撐著額頭吼道：“可我不是他們啊！”
    話音落下，卻讓許佛一瞬間怔住了，第一次沒有說完。
    “可我不是他們，我不是那個能夠背負天下的孤獨強者，也不是可以拯救黎明蒼生的救世主。太師祖如天上的明月普照大地，師傅便如同漆黑的蒼天包容世間一切，師祖就是那天上的眾多星辰，為人指引方向。可我不是他們，我只是這地上的一棵小草，只是這凡間一個特別平凡的人。為何總要要求我變成他們？我只做我自己，可以嗎？”
    我喃喃自語，許佛看著我，久久地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我的身體，直到很久之後，他才轉過身，一步步朝遠處走去，風吹過他的臉，吹亂了他的發，只是那俊美的容顏上第一次紅了眼眶。
    踏雲登天，司馬天站在雲中，等著許佛的到來。
    “哎，我可以動手了嗎？”
    司馬天深深地歎了口氣後說道。
    “我見證了他們這一脈的崛起，背負著無盡的痛苦，但要論悲苦，這一脈中卻還是萬林為最。我記得當年我第一次知道有羅焱這個人的時候，他已經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雖然目睹了很多的死亡，雖然也曾經遭遇很多的不甘，可從小在通天會庇護下長大的他，在弱小的時候還有人為其遮風擋雨。第一次見到端木森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但是已經有蔣天心在暗中保護他，有一個有莫大能力招呼自己的高手，所以才有了之後的無敵強者。只是，萬林這孩子，未免有些太難了……”
    許佛動情地說道。
    “這可不像你，師尊。”
    司馬天微微有些吃驚地說道。
    許佛一揮手，狂風掃過天際，他望著司馬天說道：“我知道他已入魔，我知道他不會再回頭，我知道他馬上要殺上龍虎山。但我希望你能再給他一次機會，為師要求你再給他一次機會。若是他在龍虎山大開殺戒，你再取他性命，若他只殺龍形子一人，便還有回頭的可能。”
    司馬天一怔，看了看許佛，又看了看地上的我，片刻後說道：“師尊，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否在他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當初的影子？”
    風中，許佛雙手背在身後，如同沉思又好似不願回答。
    司馬天卻轉身，飛向了龍虎山的方向，卻只留下了一句話。
    “我依您一次，龍虎山再見。”
    此刻，坐在地上，被魔氣包圍的我，聽不見魔音，卻感覺到了一種異常的空靈，彷彿被魔氣包圍起來後就如同坐在了一處無人之地，特別安靜。
    久久之後，站起身來，拍去身上塵土，抬腳向遠處走去，走向那龍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