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鏡中魔影

    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卻搞不清楚龍形子的想法，我順口說道：“龍形子在哪裡？我要見他。”
    此話一出就連我自己都感覺有些不妥，還是沒習慣如今套名的龍虎山弟子身份。而我面前的李東華和四周的眾多弟子全都吃驚地愣住了。
    “我是說，掌教在哪裡？我要見他……”
    我立刻改口說道。
    “掌教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了？口令已經傳達了，你好好準備比試吧。”
    說完李東華冷著臉轉身走了。
    四周的人看我卻如同看著怪物一般，我尷尬地摸了摸腦袋，看著眼前的小紫說道：“那個，你有鏡子嗎？能借我一面嗎？”
    小紫點點頭，從內襯袋裡摸出了一面化妝鏡，交給我後便被她的同門師姐妹拉走了。
    “北荒山的都是怪人。”“你聽見沒有這傢伙敢直呼掌教大名。”“這樣的人大概也只能留在北荒山了，真是想不痛，這樣的人怎麼能留在我們龍虎山。”
    四週一片議論紛紛。我歎了口氣，身邊的小魏卻說道：“別在意，我們北荒山一直都是如此，這龍虎山上和靈異世界一樣，到處都只看實力，誰手段更高明就更受到尊敬。我們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別人看不起我們也很正常。倒是你，這一次掌教點名讓你參加龍虎大典，你要是能爭光的話也給我們北荒山爭面子了呢。”
    我握著鏡子，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以我腰包裡仙晶內的那點能量，別說是參加什麼龍虎大典，現在隨便一個龍虎山的精英弟子和我打。我都有可能會輸。
    “好了，走吧。”
    小魏用僅有的手臂拉著我往外走，我抬起頭看見那幾個北荒山上被龍虎山遺棄的人互相攙扶著往回路走，對他們來說，這裡是家嗎？亦或者說只是唯一一處可以收容他們的居所了吧。
    夜裡，今天沒有輪到我送飯，他們也不準備今天給魔心子送吃的。
    我悄悄走出房間，反正到了晚上大家睡的都很早，也沒什麼人發現我，我踏步走到了竹林中。找了一處偏遠無人之地盤腿坐下，在面前點了一根蠟燭，蠟燭後面放著我從小紫那裡拿來的鏡子。
    雖然沒有靈覺，但是魔性還在我的身體內，當我釋放魔性的時候，雖然沒有能量可以支撐我戰鬥，可是依然能夠看到魔性覆蓋全身後自己的樣子。
    深吸一口氣，我雙手輕輕放在膝蓋上，閉上眼睛，開始感受身體內的魔性，腦海中出現一些混亂而痛苦的畫面。
    看見死亡，看見殺戮。看見自己所經歷過的痛苦，看見段叔倒在了面前，看見鮮血染紅了地面，慢慢地魔性開始湧動起來，奇怪的力量在我的身體中來回迴旋，我開始想要發笑。但是此時還有理智，還能控制自己，但是漸漸地感覺眼睛裡有淚，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我低著頭額頭上有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落。
    “哈哈，哈哈哈……”
    終於肆無忌憚地在林中狂笑起來，可一邊笑卻能夠感覺到眼睛裡有淚在滾動，魔性已經被徹底激發。
    我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在林子裡來回走動，不斷地用拳頭和身體去撞擊四周的竹子，這些竹子發出“砰砰”的響聲，卻因為沒有靈力的緣故而無法釋放法術。
    我在黑暗中不斷走來走去，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用雙手的手指狠狠地刮自己的臉，隨後低下頭嘴裡發出含糊地吼聲。
    “殺，殺……”
    我低聲吼道，吼聲越來越響亮，隨後猛地抬起頭，看向了眼前的鏡子，這一次終於看見了自己的模樣，這一眼終於記住了自己魔化後的面貌。
    眼裡有淚，血紅的雙眼，蒼白的如同紙張一般的面容，凌亂的頭髮，和發紫的嘴唇，可是嘴角卻是上揚的，因為在笑。
    如同一個夢魘中的惡鬼，如同看見了自己心中最可怕的一面，如同將自己心裡最痛苦的形象暴露在了自己的眼中。
    我所看見的是自己，可又不是自己，我快步向後退，驚慌失措地好似看見了鬼怪的孩子，卻猛然間撞在了竹子上，跌倒在地。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我不是這樣的……”
    我驚惶地對自己說道，從地上爬起來，不斷地用手拍打自己的臉，不斷地喊叫，卻已經被自己嚇壞了。
    可就在這時候，在這片黑暗裡我卻想起了魔心子對我說的話，他說世人都說魔性深種，卻根本就不瞭解什麼才是魔性，就算那些入過魔的人也不過只是短暫停留，又何嘗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魔。
    要控制魔性，就要先瞭解它，而要想瞭解它，就要看清自己入魔的樣子，如果連自己入魔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又何談控制魔性呢？
    我緩緩往回走，步履蹣跚地再次走到了鏡子前，依然有些害怕，因為還不能直視眼前的自己。黑暗中，燭火前，我一點點放下了遮擋在眼前的手，終於真正面對入魔的自己，即便心裡非常害怕，可鏡子裡的自己卻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嘴角依然在笑，可眼睛卻依然帶著淚。
    “嘿，萬林……”
    鏡子裡的自己忽然開口說道，我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接著問道：“你是誰？你怎麼能和我說話？”
    可我一開口，鏡子裡的我還是一樣的嘴型，接著我聽見鏡子裡的自己說道：“我就是你啊，你就是我，你難道感覺不到嗎？我們是一體的。”
    這一次，我也的確是感覺到了！
    當我聽見鏡子裡的聲音時，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嘴巴也在動，是同步的！
    “明白了吧，我就是你，你以為我是那些劣質恐怖片裡藏在鏡子裡的怪物？才不是呢，真正的魔其實就是人性，所有人看見的怪物就是你，也是我。恐怖的其實永遠是自己……”
    鏡子裡的我不斷地開口說話。
    我伸手輕輕地觸摸鏡子，人們總說心魔，其實就是魔性，而我今天終於見到了自己入魔的一幕，的確，無論入不入魔都是我！
    “我會控制你的！”
    我低聲吼道，說這樣的話其實也在給自己打氣。
    “是我控制你吧，當你渴望力量的時候就是你和我更接近的時候，你又怎麼知道當你控制我的時候不是我在蠱惑你呢？哈哈……”
    他獰笑著，我猛地抬起手撿起了地上的一塊時候，隨後一下子打在了自己的腦袋上，腦袋頓時一痛，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床上了，小魏坐在我身邊，我看了看外面的日頭應該已經中午了。
    “你昨天昏死在竹林裡了，到底怎麼回事兒？有人襲擊你嗎？”
    小魏關心地問道。
    “沒有，算了你也別問了，總之我沒事了。”
    感覺魔性已經退去，還好昨天那一下來的出其不意，要不然可能我還無法將自己打暈，更無法脫離魔性的控制。
    “對了，今天是不是要給老魔頭送飯？”
    我連忙開口問道。
    “是啊，怎麼了？你不會又要去吧？”
    小魏奇怪而驚訝地問道。
    我點點頭，急忙從床上爬了起來，拿上一瓶酒，帶上了飯籃子衝上了升降台，大胖站在廚房門口奇怪地說道：“萬林怎麼回事兒？怎麼還搶著給老魔頭送飯呢？”
    岳師兄笑道：“他人好，是故意搶著幹，不讓我們受傷，這心地怎麼在龍虎山混啊，哎……”
    當然我可沒那麼好，當我帶著飯菜和酒再一次見到魔心子的時候，已經迫不及待地說道：“我見過自己入魔的樣子了，還和它說了話！酒我帶來了，你要教我如何控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