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六姥爺出現

　　我前面三米左右的位置，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破破爛爛的綠棉襖，跟要飯老婆婆似的，身上沾染了血，臉上皺紋一層疊一層，不知道多少歲了，頭頂一片禿頂，零星兩三根毛，看起來怪嚇人的。
　　此刻，在那老女人的手上，竟抓著一具嬰兒的屍體。屍體看起來還新鮮，肉還比較鮮嫩，身上甚至還有羊水覆蓋，估計也就八九個月，還沒出生就流產了吧？
　　那老女人一邊用帶血的牙衝我笑，一邊貪婪的用手撫摸著嬰兒的皮膚，好像那嬰兒跟她的親生兒子一樣：「你看看這個娃娃可愛不？嘎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媽媽會疼你一輩子的。」
　　說著，還用古怪的動作把嬰兒抱在懷中，那嬰兒的頭都耷拉了下去，兩顆眼珠子瞪的老大，半邊臉都是紫色的。
　　當時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轉身逃命。這個老女人是個瘋子，比過去村子裡鬧得沸沸揚揚的奸屍胡大爺還變態。
　　不過我還沒來得及轉身，那老太太竟衝我一笑，而後一口就朝嬰兒的肚子上咬去。
　　好像吃燒雞一般，兩隻手提著腦袋和雙腳，從中間開飯。
　　我忍住湧上來的嘔吐感覺，轉身就跑，雖然看起來很沒出息。
　　在我轉身的時候，分明注意到那老太婆已經將頭抬了起來，那嬰兒的腸子掛了一地，血和屍水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我被嚇的雙腿發軟，撒腿就跑，心中暗罵陰陽剪真他娘的混賬，不是個什麼好玩意兒，怎麼把老子帶到這兒來了。
　　「桀桀，桀桀！」那老太婆發出陰森的笑聲，然後竟一下子跳起來，緊緊的追了上來。
　　她手上拿著一把農村殺豬用的剔骨刀，靠近了我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朝我後背刺了去。一邊刺還一邊冷笑：「肉，肉，好大的肉……」
　　我分明感覺到，在那把殺豬刀即將刺到我身上的時候，陰陽剪猛的一陣顫抖，這次是真的顫抖了。我知道我若是不管老太婆的攻擊的話，可能會幹不過對方。
　　媽的，反抗吧！
　　我一把將剪刀抓在手中，快速轉身，用陰陽剪狠狠的把老太婆的殺豬刀給擋到了一邊。
　　老太婆看見陰陽剪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扯著沙啞的嗓子就大聲叫喚起來：「這……這是陰陽剪！我的陰陽剪，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趁著老太婆高興的當兒，一腳就飛踹過去。沒想到老太婆反應挺機智的，竟一把就抓住了我的雙腿，冷笑連連：「瓜娃子，陰陽剪給我。」
　　我被老太婆一下子就給掀翻在地，另一條腿不斷的掙扎踢蹬，誰知那老太婆的力量實在是太大，竟握住我的腳，讓我沒辦法動彈。
　　眼看著老太婆朝我身上慢慢壓過來，我嚇壞了，陰陽剪加快速度舞動起來，想要把老太婆給擋在外邊。
　　老太婆估計也不敢貿然下手，乾脆拿起殺豬刀，準備先把我給殺了再拿陰陽剪。
　　眼瞅著老太婆的殺豬刀就要落在我肚子上，我嚇壞了，因為這會兒的我似乎根本沒有什麼反抗力，似乎只有乖乖等死的份兒。瓜批的，我該怎麼辦？陰陽剪都沒辦法阻擋對方啊。
　　砰！
　　而就在我絕望的時候，忽然發現老太婆身後竟出現了一道黑影。那黑影一拳就砸在老太婆的後背上，結果老太婆連人帶刀就一塊從我上邊『飛』過去了，最後一聲慘叫，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
　　「是誰？」老太婆憤怒了，咬著牙罵了一句。
　　「老太婆，我們引派的人你也敢惹，不要命了……咳咳……」那黑影一聲冷笑，然後摀住嘴劇烈咳嗽了起來。
　　在聽到這陣咳嗽聲之後，老太婆瞬間就傻眼了：「老六，你他媽的怎麼出來了！」
　　喊完之後，老太婆狼狽不堪的提起殺豬刀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而我則望著這團黑影，激動不已：「老六……你就是我姥姥說的六把土？六姥爺，是你嗎？」
　　「哎，孩子，委屈你了。」黑影慢慢蹲下身子，滿臉歉意表情的看著我說道：「你剛才表現的很好，沒給我們引派丟人。」
　　那團黑影伸出一條胳膊，要把我拽起來。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出了手。
　　因為光線太昏暗，所以我不能看到對方的容貌，但在我的手接觸到對方的手的時候，瞬間就愣了，因為我萬萬沒想到，對方的手竟如此的粗糙，簡直就像是樹根一樣……大槐樹的樹根！
　　六姥爺肯定知道關於姥姥的消息，我甚至都沒來得及確認對方的身份，便直接問道：「六姥爺，您……您一定知道我姥姥在什麼地方吧？我姥姥現在怎麼樣？」
　　六姥爺歎了口氣：「放心吧，你姥姥現在還活著。」
　　「那您能不能告訴我，我姥姥現在到底在哪兒？」我語氣急促的問道。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六姥爺道：「你還太小，一些事不能知道，走吧，我們離開這裡。」
　　我問道：「六姥爺，你告訴我我姥姥在哪兒，我已經長大了，姥姥說我都可以獨當一面了。」
　　好容易打探到姥姥可能的下落，我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放過呢？幾乎用哀求的語氣說道。
　　六姥爺又咳嗽了一聲：「咳咳……孩子，不是我不告訴你，實在是告訴你，你也理解不了啊。」
　　「沒事兒，六姥爺，你說吧！就算不能理解，但以後我終歸能琢磨出來的。」我說道。
　　我心中還納悶，有什麼東西不能理解的。
　　不過當六姥爺告訴我答案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我真的無法理解。
　　六姥爺用手指了指地面，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我詫異不已的看著六姥爺：「六姥爺，您的意思是……姥姥在地下？」
　　六姥爺點了點頭：「對，就是在地下。」
　　「您說的是閻羅殿？」我的心一下就變的冰涼起來。
　　六姥爺笑了笑：「都說了你不能理解了，你不要再問了，這種事兒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快出去吧！這裡不宜久留。」
　　我心頭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不過看六姥爺那不耐煩的表情，我也不好繼續再問，只是暗中在心中揣摩悱惻。
　　我心想六姥爺以前可能是在地下，現在六姥爺出來了，姥姥又去地下了，我不由得懷疑他們這是在輪班守著什麼。
　　不過人怎麼可以在地下生活呢？要知道地下根本沒有空氣，沒有食物沒有水，要是正常人在下邊，估計就直接活埋了。
　　我越發的覺得這件事好奇了，心中甚至懷疑這六姥爺到底是不是一個活人。
　　雖然有太多的疑惑，但我卻並不認為六姥爺是壞人，至少剛才六姥爺救了我一命。
　　我和六姥爺走了出去，現在外邊天都已經完全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六姥爺帶我遠離了這處百嬰窟，找到一片小樹林，弄來了一些干樹枝，升了一堆火。
　　看著這團溫暖光亮的火，我總算安穩了不少。
　　直到這時我才終於看清六姥爺的模樣，算不上老，也就是四五十歲左右的模樣，頭髮是板寸，眼窩深陷，眼睛上留著兩個濃濃的黑眼圈，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彷彿隨時都會死去。
　　只是他的手有點像老年人的手，皺紋很多，甚至還有很多傷口，摸一下就跟摸到砂紙似的。
　　六姥爺一心只是燒火，一言不發，偶爾咳嗽幾聲，看起來他不像是那種很健談的人。
　　「六姥爺。」我首先打破了寂靜，小聲的問道：「你怎麼會在百嬰窟裡邊睡覺？」
　　六姥爺抬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我身上陰氣強，在那種地方才能睡的安穩。」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哦，那個老太婆在吃嬰兒屍體，您都不管不問嗎？」
　　六姥爺苦澀笑了笑：「管？天底下這種人多了去了，我怎麼管。」
　　「天下有很多吃人肉的？」我覺自己被震住了，人生觀遭到挑釁。
　　六姥爺歎了口氣說道：「哎，是啊，至少不下於百人，他們都已經不算是人了！總之以後碰到這種人還是避開走的好，因為他們是咱們的仇人。」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既然是仇人，為什麼您不殺了她？」
　　「算了，風平浪靜有一陣子了，我不想再起事端。」
　　我說道：「對了六姥爺，您知道嗎？有三個人一直都在找您，不知道您和他們有沒有見面。」
　　「什麼人找我？」六姥爺眼神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