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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陰盛陽衰童子命

  第二天我父親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不過我父親依舊是被嚇的不輕,抓著頭髮就去找我姥姥,他知道我姥姥肯定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要怎麼解救。
  當我父親來到姥姥家的時候,我姥姥似乎早就知道我父親會來似的,穿上了過年才穿的新衣裳,也把我媽給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父親來了之後,還沒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跟我姥姥說,我姥姥便直接發話了:「想活命,回去找媒婆上門提親吧。」
  「為啥?」
  「你的罪,只能讓你兒子來償還了,否則你活不了。」我姥姥語氣嚴肅的道。
  於是我父親喜滋滋的就把母親迎娶過門了,批鬥了一個丈母娘,得到了一個小媳婦兒,可把我父親給樂壞了,整天樂不可支的。
  後來母親更是很爭氣的給家裡添了一個男孩,我父親更是覺得自己牛逼哄哄了……
  別看我父親整天樂不可支的,可一看見我姥姥,那指定被嚇的說話都結巴,當初批鬥我姥姥時候的范兒早就消失的沒了蹤影。
  我還是我姥姥親自接生的,在那個年代,產婦在自家生產簡直普遍的不能再普遍了。
  據我姥姥說,我是中午十二點整來到的,那一天晴空萬里,艷陽高照,著實是個好日子。
  按農村的講究,越是在這樣晴朗的大白天出生的孩子,陽氣越旺盛,就越是不害怕髒東西的糾纏,氣運旺盛,將來做大官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當時我父親抱著我,是樂不可支啊,笑著說道:「這孩子,頂著這麼大的日頭來到,將來肯定好養活,呵呵。」
  我姥姥訓斥了一句:「不懂得就不要胡說八道,快把孩子放下。」
  我父親雖說對姥姥沒來由的一頓訓斥不滿意,不過丈母娘在女婿心中的惡魔地位,是亙古不變的,所以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把我給放下了。
  我姥姥一邊用一根紅繩拴住我的左邊胳膊,一邊說道:「你們不要忘了,這孩子的出生就是來替你們贖罪的。」
  我父親覺得這話不吉利,當場就想發飆。不過我母親立刻示意我父親不要說話,而她則是語氣軟和的問道:「媽,不是說在陽光旺盛的日子出生的孩子,陽氣旺盛,不容易招東西嘛。」
  我姥姥說道:「的確,越是在陽光旺盛的情況下出生的孩子的確越茁壯,但一天之中的某個時辰,卻是個例外。」
  我母親忙問道:「是啥時辰?」
  「就大娃出生的這個時刻,中午十二點鐘。」我姥姥看了一眼鐘錶,歎了口氣道:「早一分鐘晚一分鐘都可以,可大娃偏偏就是踩著這個點兒出生,看來她還真是一點都不準備放過你們啊。」
  我姥姥越說越玄了,弄得我父親和我母親都是擔心不已。
  我母親問道:「媽,為啥說中午十二點是例外呢?」
  「從午夜凌點到正午十二點,是陽氣逐漸增強的過程。而從正午十二點到晚上凌點,則是陽氣逐漸減弱的過程。正午十二點是從陽氣增強到減弱之間的一個轉折點,陽氣始一天之中最弱的,踩著這個點兒出生的孩子,是最容易招東西的。這孩子,沒有父母緣啊。」
  我父母一聽就慌神了:「媽,這沒父母緣是啥意思啊。」
  「就是孩子跟父母呆一塊的時間不能太長。不過你們放心好了,有我在,我一定會讓孩子好好長大的。」
  我母親一聽,就開始哭起來了,她一向對我姥姥的話深信不疑,一想到要跟自己的孩子分開,那心裡邊當然難受了。
  不過我姥姥安慰他說,這個不用擔心,十歲之前,是沒必要離開他們的,他們這才稍稍安心了點兒。
  姥姥在我的胸口上做了一系列的動作,重複了好幾遍,我卻是都沒能跟別家孩子一樣,打出一個飽嗝。我姥姥歎了口氣:「哎,這孩子缺第一口飽嗝之氣,要想活命,只能靠吸別的嬰兒的第一口飽嗝之氣了。」
  我父母都愣住了,不明白姥姥到底什麼意思,什麼飽嗝不飽嗝的,不吃飽飯怎麼打嗝?我姥姥也只是搖頭苦笑,說了一句:「陽氣弱陰氣旺,懂了吧。」
  「為啥會這樣?」
  「還不是你倆無腦的玩意兒招惹了吳二妮兒?」我姥姥忽然陷入了一陣悲哀沉思中。
  說完後,就自顧自的悲哀了。看我姥姥傷心的很,我父母也沒有多問什麼。
  據我父母講,我小時候身體生長緩慢,雖然吃了不少大補的東西,不過似乎並沒有補到我的個頭上,反倒好像補在了我頭髮上似的。
  我的頭髮比同齡小孩長得得快一輩,幾乎每個月都要理發一次,否則就跟一個小閨女似的。
  後來我父母嫌在村裡剪頭師傅那裡剪頭髮花錢,乾脆是自學成才了理髮,有我豐富的頭髮給她當試驗對象,倒也是練就了她一手好的理發手藝。
  我父母幾乎每個月要剪兩次,從來都不落下。
  我記得有一次我媽要給我剪頭髮,我是拚命的不配合,結果我爹把我按倒在凳子上,脫了鞋底就是好一頓的痛揍,揍得我是皮開肉綻,最後還是配合媽媽剪頭了。
  其實我心中相當納悶兒,為何一向脾氣良好的父親,就因為我不配合媽媽剪頭,而把我給臭揍了一頓呢?直等到那天晚上,我才終於解開謎團。
  原來,父親害怕我的頭髮!
  那天中午午睡時間,我表妹來我家裡玩,把我的木板床給佔了,我沒地方睡覺,就跑去父親的床上睡覺。
  我記得當時我的頭髮已經很長了,按理說今天上午我媽就應該給我剪頭的,但我媽去我姥姥家了,所以還沒來得及剪頭。
  我枕著父親的胳膊,睡得那叫一個香甜啊。不過睡的正香的時候,我父親忽然嗷嗷叫了起來,同時拽著我的頭髮就把我給扔到了床底下。
  我痛的一下就哭了起來,嗷嗷的,我父親也嗷嗷著叫喚了一會兒,我似乎還聽到她喊二妹兒你別來找我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之類的鬼話。
  我父親這麼一叫喚,反倒是嚇的我都不敢哭了,只是看著父親唱大戲似的手舞足蹈。
  好長時間之後我父親才終於不再哭喊,只是看著我莫名其妙的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兒。」
  於是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給我父親說了,然後我父親抽出鞋底子就是一頓狂揍,他親自用剪刀把我的頭髮給剪了。當然了,剪的相當難看,用農村的說法來說,就是跟狗啃的似的。
  以至於接下來的七天我都不敢出門,因為擔心我這破頭被二蛋和燕兒看見,會被他們嘲笑。
  這眨眼間的功夫,我都七歲了,上了小學,我放學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姥姥家跑。我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所以我只能吃住在姥姥家。而我每次回家,準能看見我姥姥給大槐樹燒紙磕頭,我回家了之後也是必需得給大槐樹燒紙磕頭的。
  不燒紙磕頭的話,就什麼事都不能做,當然,也不能出去玩。
  而姥姥也很疼我,每天都變著花樣的給我做好吃的,不過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姥姥每天都讓我吃一片大槐樹上的葉子,說是可以讓我的生命力變的頑強,對此我想當的不瞭解。
  只是我不吃的話,我姥姥會不高興,所以我每次都很乖乖的吃一片。
  我在姥姥家也逐漸的待習慣了,以至於每次我父母打工回來讓我跟他們去睡,我都不捨得姥姥。
  而我每次回家睡,晚上都睡不安穩,睡夢裡邊總是有一個女人掐我的脖子,睜開眼就什麼都沒有了,這讓我感覺相當的鬱悶,不過卻也沒有當回事兒,沒有告訴過家人。
  我記得我十歲那年的十月一日,我父母都放假回家了,他們就把我接過去跟他們睡。
  國慶節在農村可是個好日子,選擇在那天結婚的人特多,光我們村兒就有兩家結婚的,我和大山等一大幫小夥伴都去鬧新媳婦兒了。
  那新媳婦兒長得挺漂亮,皮膚白花花的,尤其是胸口更是白花花一大片,甚至連兩邊的肩膀都露出來了。
  當時可把我們幾個小夥伴給看傻了,差點就流口水。
  中午在那裡吃飽飯了之後,我就和大山他們去撿沒有點燃的炮仗,這撿著撿著,就不知不覺的來到了酒席座位上。
  當時都已經散席了,吃完飯了的客人都找了地方去休息,那些幫忙的則是在收拾桌子酒席。
  我撿完鞭炮,發現大山望著桌子下邊發呆,當下便小聲的戳了他一下:「喂,大山你幹啥呢,放鞭炮去不?」
  大山扭過頭衝我咧開嘴傻笑:「大強,跟你商量件事兒。」
  看大山神神秘秘的,我也被他的情緒給帶動了,低聲道:「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