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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血腥大壩(4)

    「這他媽的魚肚子裡……有一顆人頭!」陳天頂的這句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陡然在人群中響起。
    「什麼,人頭?」楊開手一滑,剛剛點上的一根煙從指縫間掉下來。
    圍坐在篝火旁的華波濤,趙勇德等人更是面面相窺,前胸後背各出了一層冷汗。
    「陳老闆,玩笑不是這麼開的,你確定你沒有看錯?」華波濤臉頰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說道。
    「誰不信,自己過來看!」陳天頂聲音顫抖的說道。
    「華教授,走,過去看看。」楊開皺著眉,叫了華伯濤一聲,然後匆匆的走向了陳天頂。
    為了洗刷的時候取水方便,陳天頂的剖魚地點選在了冰川上的那個缺口邊。缺口還是九筒先前用破冰鎬砸的,下面就是滾滾的江水。這樣清洗魚腹的時候,只要彎下腰,用鋼盔舀上一勺江水,就夠了。
    這個位置選的很巧妙,陳天頂甚至已經在考慮待會是將魚肉烤成七成熟,還是八成熟的問題了。但沒想到,到了最後竟會發生如此稀奇古怪的事兒。
    從魚肚子裡摘出了一顆正在消化的活人頭顱,荒唐,著實的荒唐。但再荒唐,他都發生了。此刻的陳天頂正頹然的坐在地上,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手邊那個圓鼓鼓的東西,一語不發。
    看他癡呆的模樣,顯然還沒從震驚中緩釋過來。
    「陳老闆,人頭在哪兒?」楊開氣喘吁吁地問道。
    陳天頂的位置和紮營地有段距離,一路上,楊開都是跑過來的。
    「瞧瞧!」陳天頂手一指。
    順著陳天頂所指的方向,楊開當即轉移了視線,這一看,立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陳天頂說的沒錯,那東西的確是一顆人頭!
    這顆人頭輪廓分明,五官也很清晰,起碼能讓他辨認出他生前是個男人,中國男人。這個男人的年齡大概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半邊鼻子和眼窩已經徹底腐爛,鼻孔裡填滿了一種深黃色的絮狀物。因為胃酸的侵蝕,這顆人頭的頭髮脫落了大半,臉上,脖子上,乃至整個人頭的表面,都附著著一層噁心的消化液,這些消化液就像膠水一樣,黏糊拉拉,沾的遍地都是。
    「陳老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開深吸了一口涼氣。
    「你問我我問誰呀!」陳天頂苦笑著攤開了手:「我就在這收拾鰉魚,準備給大家做晚餐。起初還沒發現,還把魚鱗都給刮了,然後剁掉了魚頭,等到剖開魚肚子的時候,就在它的大腸裡發現了這個鬼東西……」
    說完,陳天頂甩了甩自己滿是消化液的五指,趕緊跑到江水邊洗手去了。雖然黑龍江腹地的水溫低於零下,尋常人只要撣一下就受不了,但陳天頂卻是渾然不覺的一遍又一遍的搓洗著。
    顯然,這些黏液,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
    「難道說,這人頭,是被鰉魚吃剩下的殘骸?」楊開忽然聯想起華伯濤的話,鰉魚的兇猛程度要比哲羅鮭強得多,而且食量驚人。
    若是這樣的話,它偶然間吃掉一個成年人,也就順理成章的。但想是這麼想,楊開卻總覺得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不像他構思的這麼簡單。
    疑點就在於人頭的眼窩和鼻子,在楊開看來,那絕不是胃酸侵蝕的後果。而是腐爛,真正的腐爛,長年累月的腐爛。
    「楊開,陳老闆說的人頭就是這個?」這時候,華伯濤和其他人終於慢一拍的趕來了,看著那個粘糊糊的東西,華伯濤黑著臉說道。
    「對!一個中年人的。」楊開點了點頭說道:「不過,華教授,劉小姐你也過來看看,這人頭有點蹊蹺。」
    「哦,怎麼個蹊蹺法?」華伯濤眉頭一皺,問道。但他從話裡能聽出來,這個組長已經有所發現了。
    「重點是眼鼻兩處不符合常理的腐爛。」楊開指著人頭,說道。
    「驗屍,這可不是我在行的。」華伯濤笑了笑,走到了一邊,把位置讓給了劉雨薇。而劉雨薇則一語不發的取出鑷子,在人頭上一陣翻挑。
    雖說天氣嚴寒,但在鰉魚肚子裡的時候,人頭便已回溫。因此劉雨薇的鑷子一碰到半個鼻子上的肌膚,肌膚上的死皮便像撥洋蔥皮一般層層脫落,露出了裡面黃綠色的,長滿了黑色屍斑的皮下組織。
    看到這一幕,華伯濤胃裡一陣翻滾,轉過了頭。九筒,趙勇德等人亦是面色猙獰,壓抑著心中強烈的不適。
    只有劉雨薇依舊面色如常的操作的手中的鑷子。一個小小的不銹鋼鑷子,在她手中便如活了一般,一會兒這般,一會兒那般,靈巧至極。
    「劉小姐,你的膽子挺大的。」楊開心中暗暗稱奇,說道:「要是普通的女孩子,早就嚇暈過去了。」
    「呵呵,你也不看我是做什麼的。」劉雨薇莞爾一笑。
    「以前在醫校的時候,光從我手裡解剖的屍體,就不下於一百具。起初我也害怕,甚至噁心的飯都吃不下去,但萬事都有個習慣的過程,漸漸地,也就不當那麼回事了。」劉雨薇說道。
    「楊開,你的話沒錯,這顆頭顱,有點小問題。」說到這,劉雨薇拿起一次性酒精棉,擦拭著手中的鑷子:「華教授,你是生物學專家,你知道這種鰉魚,消化食物的週期是多久嗎?」
    「鰉魚的消化週期?」華伯濤一愣。
    「對。」劉雨薇點頭。
    「一般來說,這個季節,鰉魚是勤於獵食的。所以消化週期大概在兩到三天,特殊情況可能會往後順延幾天。」
    「但是頭顱上的屍斑,還有眼鼻兩處的腐爛程度,卻告訴我,人頭的主人至少死了一年以上了。」劉雨薇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麼?」楊開瞳孔一縮:「你是說這個人其實一年前就死了。」
    「我不能準確判斷,也有可能是兩年,三年,四年。但一年是底線。」劉雨薇說道:「人體的屍斑就和樹木的年輪一樣,不會撒謊。」
    「那他的腦袋有怎麼跑進了鰉魚的肚子裡?」楊開一頭霧水的問道。
    「有可能鰉魚吃掉的,是一具死屍。」華伯濤想了想,回答了楊開的問題:「更何況,黑龍江腹地日本人的屍體並不少見,比如裝甲殘骸那裡。」
    「至於面目,呵呵,我想中國人和日本人臉的區別,還真不好區分。」
    「也對。」楊開點了點頭。
    或許正如華伯濤所推算的那樣,這頭大鰉魚,只是誤打誤撞,吞噬了一個日本士兵的遺體而已。
    「咦,他鼻子裡的是什麼?」劉雨薇咦了一聲,用鑷子夾了一條先前楊開所看到的那種深黃色的絮狀物說道。
    這種絮狀物質地堅硬,而且很長,一抽就抽出來了。看樣子不是長在屍體上的,而是由於某種外力條件,填塞進了這顆人頭的鼻孔。
    「這是黃麻。」華伯濤定睛一看,立馬認了出來。
    「華教授,黃麻是什麼?」楊開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