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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青鳥

    砰…………無數塊碎成渣子的玻璃稀里嘩啦的掉在了地上,就像是從老人的嘴裡脫離而出的牙齒。瞬息,整面鏡子上爬滿了一道道深深蜘蛛網狀的裂紋,絲絲怨氣從中透射而出。
    「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一個紙人模樣的東西出現在鏡子裡,猙獰的哀嚎著。然後它張開了自己那張四方形的紅唇,無數黑色的頭髮從嗓子眼裡源源不斷的湧出,像針一樣向歐陽陌刺來!
    「師弟,小心!」劉宏眼見得不好,立馬喊了出來,只是他還沒喊出來,歐陽陌就已經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柔若無骨腰部凌空彎了個曲,騰身而起,就像是跳著某種傳奇性的舞蹈。與此同時,這些從紙人嘴裡吐出的頭髮也剛好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其中的驚險成分,一點兒也沒有誇張的因素在裡面。
    「哼---」瞥了眼已經逐漸色厲內斂的紙人,半空中的歐陽陌從鼻腔裡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接著重心下調,再次換了個陰陽魚的姿態,就再次回落到了地面,此刻的他左膝半跪,眼簾微微瞇成了一條細縫。飛舞的留海將黑框眼鏡遮掩的半隱半現,再搭配上那張秀氣的臉頰,可謂英俊的過了頭。而在他身後的牆壁上也霎時多出了數十道腥紅的爪痕!茲茲的冒著白氣,顯然是那些黑髮所為。
    這一切雖是恐怖,但歐陽陌卻只如不見,只看他肩膀一矮,袖筒一滑,一柄雕刻著十六道符咒花紋的木刺就被穩穩的扣在了拇中二指,定睛細瞧,正是上次力斃掉水鬼的樓觀道洞玄級法器:黃泉釘!
    「叮………………」
    隨著法力的注入,黃泉釘的週身開始漸漸的圍繞出一圈圈三角錐形的光圈,亮藍色,而且不停旋轉。彷彿在吸收周圍的天地靈氣般。但是鋒刃上所散發的出來的殺氣,卻是凜冽至極,使得周圍的溫度氣溫頓時下降。已經使周圍猛上了一層淡淡的薄冰。
    同時,這木刺的本身似乎有生命般的震動著,給人感覺就像是在召喚什麼般。
    「那麼,了結吧!」話畢,歐陽陌將黃泉釘拋到了天際,手掐子午天罡印,嘴上念起了紛繁複雜的口語:乾三連,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封魔陣開!驀然,一道銀灰色的光圈憑空拔起,將歐陽陌全身罩在了裡面。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之際,一切就緒的歐陽陌猛的拔身而起,將下落的黃泉釘抄在手上,刺向了黯然失色的紙人。
    「本不存在的罪惡,我不知你欲行何方?冥海滔滔,黃泉永隔。我印如刀,如劍,如萬般真法,斬殺一切罪惡——禁!」歐陽陌大叫,此刻,他手上的木刺越來越亮,越來越璀璨,直到化成一團耀眼的流星!
    「呵——禁—」藍光大作!彷彿一條衝破禁忌的蒼龍,筆直的向紙人擲去!紙人拚命地怪叫著,表情十分痛苦!
    而歐陽陌也將左手按在了右肘的關節處,屏息禁氣,不斷的加強著手心處真元力量的輸出,終於,那紙人身上的光漸漸暗淡下來,發出「啊!」的一聲嚎叫,整個身子呈旋轉模式飛了出去,黑色的粘稠液體被拉成了長長的一條,在半空之中劃出了一道炫麗的橋樑。最終,在地面上漸漸變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搞定了!」歐陽陌拍了拍手,嘴角彎起,輕鬆了做了個簡短的微笑。
    「不,它……好想逃走了。」劉宏眉頭蹙了一下,似是不太肯定。
    「黃泉釘下無生魂,既然他有夙願未了,就任他去吧。反正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靈力,不到一刻鐘,就會魂飛魄散,永墮阿鼻地獄!」歐陽陌收起木刺,淡淡的解釋道。
    「嗯。」劉宏點了點頭:「既然這樣,就讓這裡的污穢之氣,一掃而空吧!」說完,他掏出一張符咒,貼在了女廁的瓷磚上,瞬間,漫天飄浮的水蒸氣散了開來,而牆上的血痕,也變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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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悄悄的中文系辦公室裡,王青孤身而坐,停電並未使她產生絲毫的慌亂,反而使她多了分鎮定。她還是那麼的漂亮,一身黑色雙排扣工作服,踏著雙齊膝的高筒靴。烏黑的長髮鬆散的披於雙肩之上,顯出一種別樣的成熟韻味。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掛在牆上的石英鐘,聽著指針滴滴答答的走動。恍若是品味著一種禪意。但現在的她確是在等待,等待著結果。
    「咚……」這時候,緊掩著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接著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但奇怪的是,一個人影也沒,就像是透明的那般。
    「都辦好了吧?」王青盈盈一笑,對著黑暗中的未知物體,輕柔的道。
    「沒有。」聲音很沉,而且帶著些顫動,像是在極力的壓抑著什麼。
    「為什麼?」王青兩道柳眉因為氣憤而扭在了一起,驀然間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我失敗了。」
    「什麼?失敗………你說失敗,你又怎麼會失敗?」王青怒極反笑。
    「對不起。」男人的語氣很是內疚,字裡行間,都揮發出了一股濃濃的愛意,他不想看到心愛的人生氣,也不想看到心愛的人不高興,但是,這次他確實是失敗了,敗得那麼徹底。不易察覺的非人類的呼吸,通過一絲空氣的波動緩緩傳來,心酸,心痛,無可奈何。
    「本來是要去殺最後三個人的,但是,我遇到了兩個修為高深的法師。」
    「法師?那……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王青咬著牙,一張俏臉都變了形。
    「親愛的,放棄吧!」男人頓了頓,還是說出了口。好像咬著自己的心臟,字字是血淚,虛無的男人真實的存在於這個空間,感受著人世間的一切酸甜苦辣,那顆不知飄在何處的虛無的心,面對著王青在流血,碎裂。
    「放棄?」王青一愣,隨即歇斯底里的笑了出來:「都走到這一步了,你叫我放棄,你瘋了嗎?」
    「我真的是為你好。」男人哽咽,透明的淚不知落向何方。
    「絕對不可能!這一次殺不了,就等到下一次!等下一次,好嗎?」王青話鋒一轉,哀求道。
    「不可能了。」男人破碎的咽喉裡發出一聲漏了風的劇咳。不難想像他是如何用他虛無的手,扶住牆壁痛苦的弓下腰咳嗽。
    「怎麼不可能!」王青厲聲叫道。
    「因為我已經要離開了。」男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或者說是越來越微弱。無形的眼看向心愛的人,嘴角大概掛著一絲無奈的苦笑。
    「離開?你去哪,你本就是無所不能的碟仙,不是嗎?」王青失聲叫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唉!我的靈體已經被那個法師打的魂飛魄散了,在也幫不了你了。至於說無所不能……讓你失望了。」男人苦澀的笑了笑,然後揮了揮手,最終和黑暗融為一體:「記住,一定要珍惜自己啊!」
    「連你也——走了嗎?」半晌,王青才脫力般的摔在了椅子上,兩頰上滿是淚痕,哀婉的發出一聲滄桑的歎息。
    「不,沒結束,這一切,還沒結束!」突地,她好像想起了什麼,慌手慌腳的從抽屜裡翻出一柄光亮的手術刀來,就瘋狂的衝出了屋子…………
    此刻,劉宏一行人已經安然的走出了宿舍樓,學校裡已經恢復了供電,但大批師生卻還是處在了慌亂中。幸好這次帶來的警力不少,無形中維持了一定的治安。
    不過情況剛剛有所好轉,就看到對面的另一所老舊宿舍樓裡,一個渾身是血的管理員大媽連滾帶爬的哀嚎著衝來。兩名眼尖的警察立馬上前將她截了下來,好一番問詢,才得知有一個女人持刀上了宿舍樓,直奔404宿舍去了。管理員上去攔阻,結果就被捅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靠!7棟樓有情況。」劉宏一揮手,就招呼了一隊特警,眾人一起奔向了宿舍樓。在上樓時,發現了一個男孩也在瘋狂的往上跑,他便扣手將他攔了下來。
    「你是誰?上去幹嘛?」
    「我叫沈波,我女朋友在上面。」男孩喘著粗氣道。
    情況緊急,劉宏又哪裡敢怠慢,微一沉吟,也就拉著沈波上去了。
    終於,劉宏,沈波以及數十名荷槍實彈特警來到404寢室門口時,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一下寢室的門。
    門被敲開了,原來沒上鎖。
    但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所有人驚呆了。
    李小雯半躺在床跟上,死不瞑目,睡衣上的那攤血跡,是致命傷。而蘇靜的右手脈搏被切開,因為大量失血而昏死了過去。
    「阿靜!」沈波驚叫一聲,當先衝上去抱住了蘇靜。
    劉宏皺緊了眉頭,李小雯顯然是不活了,接著他彎下腰,伸手一探蘇靜的鼻息,猛的欣喜起來,招呼後面的兩個身強力壯的特警大叫道:「快抬走,還有救!」
    現場一片凌亂,顯然李小雯曾經和那個兇手發生過劇烈的打鬥,不過最後還是被刺死了。房間裡血液點點,一直拖向了門外,看來兇手也受了傷,應該剛剛才逃走。
    「走!去天台」看到了這些醒目的痕跡,作為此中老手的劉宏又哪裡會不知道個事情始末,當即大叫一聲轉身向天台跑去。
    沈波隨後而至,氣急敗壞的他已經緊緊的捏起了拳頭,發誓一定要揍扁這個惡魔。
    清晨的天台很冷,風也比平時大了很多,寒風吹亂了幾個人的頭髮,甚至讓大家有些站立不穩。這幢老舊的宿舍樓在這學校裡已經算是矮的了,但是看著四周寬闊的水泥地和周邊的許多幢高樓依然讓人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在天台的邊上,沈波看見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她的右手被割開了一道口子,汨汨的躺著鮮血,但那五指上,卻扣著一柄泛著藍芒的手術刀!
    王青。
    「王……王老師。」沈波感覺自己的聲音很苦澀。
    王青也不驚慌,只是對著他輕笑道:「你來啦。」
    「是的,我來了。」沈波的聲音很苦,正如他的心。
    王青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說道:「你都知道了對嗎?」
    「我不懂。」沈波臉色蒼白的搖著頭。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一輩子也不要知道這這答案。
    「你真的不懂?」
    沈波還是搖了搖頭,那本已握緊的拳頭卻早已鬆了開來,軟弱無力。
    「因為我愛你!」
    「什麼?」沈波的眼睛瞬間瞪的老大,顫聲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
    「只有愛與不愛,沒有可能或是不可能。」
    「那雯姐,和靜……」
    「對,是我下的手。不光是她們,包括吳薇,吳思平都是我殺的。」
    「吳薇?」劉宏猛然間恍然大悟,但隨即卻又皺起了眉頭:「我第一個不相信。」
    「哦?」
    「他們兩個是碟仙殺的,而後碟仙有輾轉去襲擊404宿舍,但被我和歐陽師弟攔了下來,擊殺的萬劫不復。但萬萬沒想到,剛一離開,卻又發生了這樣的事。」
    「碟仙,呵呵,他只是我的幫兇而已,或者說連幫兇都談不上,他只是我手裡的一把刀。」
    「不可能,難道你是通靈師?」
    「不是。」王青苦笑道:「我有個故事,你想聽嗎?」
    「當然。」劉宏知道,這個故事裡,肯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王青頓了頓,然後淡淡的開了腔:「五年前,在一所大學裡,有一個稚嫩的女孩,她好傻,而且什麼都不懂。有一天晚上,在舍友的慫恿了,她就和她們一起玩了碟仙,結果,碟仙還真的被這群倒霉的女孩的請來了。它很友好,還回答了她們很多迫切想知道的問題,但末了,其中一個女孩忽然問:碟仙,你是怎麼死的?你知道,這是請碟仙中的禁忌。當時碟仙就失控了起來,知道第二天,問話的那個女孩就一個人在體操室裡吊死了。緊接著,第二個女孩車禍死了,如此如此,都到了最後,所以人都死了,但那個稚嫩的女孩,那個女主角,卻活了下來。你知道為什麼嗎?」不等別人回答,王青就自顧自的繼續說起話來:「呵呵,因為那個碟仙比女孩更傻,它竟然,它竟然,愛上她了。」
    「什麼?!」劉宏,歐陽陌,荊城垣同時叫了出來,這,這可能嗎?
    「從此它們成了朋友,但女孩的心性也漸漸的變得陰毒了起來,因為她有碟仙,它可以完成自己想做的一切,而碟仙也從來都是對他唯命是從,默默地付出著,永遠沒有記求過任何回報。直到女孩離開了學校,開始了自己新的學業。命運弄人,最後,女孩卻又被分配到了自己的母校,成為了一名教師,也就在自己,她發現了自己漸漸了愛上了自己的一個學生,她陷得越來越深,越來越痛苦,直到欲罷不能。」
    「不幸的是,她發現,男孩已經有了女朋友,而且很恩愛的樣子。在他的身後,還有好多追求者。女孩害怕了,她害怕自己得不到自己愛的人,害怕自己的年齡,自己的身份所產生的差距,但她也只能默默的看著,只是那麼看著而已。最終,女孩忍受不住這種煎熬了,她想起了碟仙,當年的碟仙……一別數年,碟仙對她的愛始終不變,於是一口就答應了女孩的請求,殺掉,殺掉所有的阻攔者,他知道自己只是一把刀而已,女孩也並未愛過他,但他還是那麼做了,只是因為那份情愫……於是……」
    「別再說了……」沈波痛苦的打斷了王青的敘述。
    「那個女孩,應該就是王老師你吧?」劉宏閉上了眼睛,像是在思量。
    「對!」王青輕笑著點點頭。
    劉宏目光一凜,復又問道:「那系主任吳思平的死又怎麼解釋?」
    一聽到吳思平的名字,王青的臉一沉。
    接著全身顫抖著說道:「他,呵呵,該死!他對我有不軌的企圖,還想拿我喜歡沈波的事情做要挾,好啊,我就讓他下地獄。」說完,王青失聲哭起來,而一旁的沈波則抓緊了拳手,指甲都嵌入的肉裡。
    劉宏微微欠了欠身,眼神一凜道:「但你要知道,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是的,包不住火。」王青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喃喃:「我原以為這一切都是天衣無縫,但沒想到會遇到他們。」說到這,她看了一眼劉宏和歐陽陌。接著用力吸進幾口氣,繼續說道:「其實早先我就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我一直憧憬著想和你……可是……」
    「王老師!」沈波哽咽著上前一步。劉宏也下調了動作,準備一鼓作氣上前將這個可憐的女人按倒。
    「不要過來!」王青貌似看出了劉宏的企圖,將手術刀丟在了地上,厲聲呵斥道。
    「唉!」劉宏只得停住腳步,無奈的歎了口氣:「去自首吧,這樣,你還有回轉的餘地。」
    王青搖搖頭哭道:「不!」
    「不過,既然我已經回答了你們所有的問題,那麼沈波,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如實回答。」
    王青挺了挺胸,女教師獨有的威儀和氣質,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好。」沈波道。
    「如果沒有蘇靜,你會……喜歡上我嗎?哪怕只有一點點。」說到最後幾個字,王青的頭竟然低了下來,就像是一個初戀的小女子。
    「會,會的。」
    聽到這句話,王青破涕而笑,一張臉美麗的不可方物:「沈波,我很高興能聽到你說這句話,我真的很高興。」
    接著她整了整衣領,目光顯示出一種絕望和無奈,然後,微笑著後退了一步。
    「不要!」沈波高聲叫了起來,王青的身後就是無底的地獄。
    王青很平靜地看著沈波的眼睛。
    沈波向前猛衝了一步,想要把她從天台的邊緣拉回來。
    「別過來。」王青喝止住了我,「你再走一步我馬上跳下去了。」
    「王老師」沈波哭道:「不要,求求你回來啊!」
    王青輕輕地搖搖頭,淚水已經決堤。
    王青向後再退了一步,「永別了!我的學生。如果有來世,真希望能做你的妻子,一個能得到你疼愛的妻子。」
    「不!」或許是被這份癡情的執著所感動,沈波忽然失聲大叫起來。不顧一切的向王青衝過去,他要救她,哪怕犧牲自己。
    然而,太遲了。
    王青的身體已經失去了重心,她緩緩地向天台外面傾倒下去。
    當沈波的手即將抵達婷薇原先所在位置的時候,她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天台。
    她飛了起來,就如同那個易碎的夢……
    王青的雙手像一對翅膀一樣伸展著,與肩膀平行,看起來就像一個十字架,或者一隻青鳥。然後,她仰著頭看著沈波,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迅速地向下墜落。
    「青!」沈波的身體撲到了天台的邊上,他把自己的頭和手都伸了出去。手懸空揮舞著,拚命的要抓住王青的身體,可是,他抓住的只有一把虛無縹緲的風。看著王青的身體疾速地下墜,一對眸子裡全都是她那淒慘的笑。最後,只看到王青的烏黑的長頭把她的臉全部蒙住了。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劉宏拿起一根煙,就這麼銜在了兩指間,也不去點著,像是在祭奠。
    從天堂到地獄,只有一步之遙。不管你捨不捨得,有些東西你還是失去了;不管你願不願意,那些人都不會回來了;不管你珍不珍惜,時間還是過去了;不管你愛不愛誰,你現在是一個人了。
    唯一留下的,就只有失聲痛哭的沈波。
    此刻,王青已經仰面躺在了樓下的路上,十多名候命的特警都舉著槍傻傻地站在她的旁邊,圍成了一個圈,有些不知所措
    沈波手還在空中揮舞著,他閉起了眼睛,淚如泉水般奪眶而出。
    風繼續吹。
    趴在天台的邊緣,頭和手依然懸在半空。可是他的心,彷彿已隨著王青的離去而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
    過了許久,劉宏才從身後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將他落魄的魂叫了回來。
    「青!」沈波用力地爬起來,一口氣衝到樓下。
    他抱起王青的身體,還有微微的餘熱,可是自己的手卻是異常的冰冷。
    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怨靈作祟,沈波茫然的抬起頭來,竟聽到了王青平日裡上課時的聲音,是的,她在唱著張震岳的那首情歌-----《思念是一種病》:
    「當你在穿山越嶺的另一邊,
    我在孤獨的路上沒有盡頭。
    一輩子有多少的來不及,
    發現,已經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恍然大悟,早已遠去。
    為何總是在犯錯之後,才肯相信,錯的是自己。
    他們說這就是人生,
    試著體會,試著忍住眼淚,還是躲不開應該有的情緒。
    我不會奢求世界停止轉動,
    我知道逃避一點都沒有用。
    只是這段時間裡,尤其在夜裡。
    還是會想起,難忘的事情。
    我想我的思念是一種病,
    久久不能痊癒。」
    「你真傻,為什麼要說出來,為什麼要說出來!其實那些警察根本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你殺了人,沒有證據的。」沈波緊緊抱住王青的屍體忍不住再次淚流滿面。
    此刻學校裡的師生都在旁邊圍觀著,不斷有人在竊竊私語。
    劉宏牽著荊城垣的手從樓梯上走下來,歐陽陌面無表情的跟在後面,但那掛著冰屑的嘴角卻在輕輕的蠕動著,像是在念著《往生咒》。
    我抱起李婷薇的身體,和肖霸並排走向一輛救護車。
    「劉少將!」朱勝利叫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劉宏深吸了一口氣,剛要解釋,但看到王青那至死掛在嘴角的笑意時,卻硬生生的改了口,只是仰望天空,沉聲說道:「是碟仙!」
    「碟仙?」人群像炸開窩般立時沸騰起來。
    「是的,碟仙。」劉宏點了點頭,在一位學妹的耳邊靜悄悄的道:「凡是玩過碟仙的人,都會死!」
    說完,他就示意大家鑽進了警車裡,各自找個角落坐下。救護車上,蘇靜還在護士的勉力搶救中,沈波一隻手抓著她的一角,另一隻手攬著滿身血漬的王青,眼神呆滯。
    「嗚……嗚……嗚……」救護車在兩批騎警的護送下呼嘯而走,警鳴聲離開了學校,離開了寢室401,帶走了沈波,王青,還有蘇靜。同時帶走的,還有一段畸形的愛。
    至少,以後這個學校的恐怖傳說,可以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