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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道門風雲

    「解鈴還須繫鈴人吶!」財叔苦笑道,看來他也有點無能為力了。
    「怎麼說?」在一邊看熱鬧的歐陽陌好奇的開了口,從剛才的交手中他已經初步定位面前這個奇怪老頭的真實實力,這會兒見他也犯了難,不由得被勾起了興趣。
    「這咒怨的發展,就像細胞裂變一樣。開始的源頭,雖是懷著無窮的恨意變成了惡鬼,但總體來說,它的怨力還是有限的。」財叔托著下巴沉吟了一會,才開始喃喃道來。現在的他,比剛才倒是莊重了不少。
    「可壞就壞在『咒怨』這兩個字上!」講到這,財叔話鋒一轉,入木三分的切到了主題上:「與其說是咒怨,倒不如說是病毒!因為被咒怨害死的人,是不能投胎的,它們的靈魂會和第一個咒怨本體形成捆綁關係,隨著被咒怨害死的人越來越多,主體就會吸收每一個死者生前的心裡陰暗面,從來進化為更高端的邪靈。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會愈演愈烈!等到了一定的時機,將發展成了一種龐大的邪惡力量!這種力量,別說是凡人,就算是有道行的修真者,也難以抗衡!」
    「不可能!」歐陽陌眼角動了動,反對道。
    聽到了他的話,財叔也沒說什麼,只是會意的笑了笑,復又道:「有什麼不可能的?它能快速修補你的攻擊傷痕,即使你使用了茅山道的撒豆成兵絕技,引動陰兵對它進行密集性傷害,恐怕也是蚍蜉撼大樹的局面。因為人性的罪惡,就是它源源不斷的養料!假使你幹掉了它的幾個分身,可是只要它再弄死幾個人,就會恢復如常,指不定還會使本身的怨力更加提高一個檔次。所以我說它無懼任何物理和精神系的傷害!」
    滿意的把歐陽陌的詫異收在眼裡,財叔停頓一下,接著補充:「還有一點要說明的就是,咒怨雖然會將逃到天涯海角的人置於死地,但換句話說,它的本體,還在它生前的環境!也就是說,我們遇到的這個傢伙,還在谷英村!不滅本體,就算我們消滅了所有的分體,也都無濟於事!只能催動事情往更加糟糕的局面惡化。」說完,財叔像陷入沉思一樣眼瞇成線,就如同電影裡的加菲貓一般的懶惰。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荊城垣的話,多少帶了點絕望。
    「先把所有倖存的組員找來。再定決策!」財叔一拍桌子,沉穩的道。看來他心裡已經有打算了,不過找人的這段閒工夫,他顯然不想悶悶的渡過,因為大街上那些穿著暴露的美女們似乎在向他招手:「我去溜躂溜躂,一小時後回來。」話畢,喜滋滋的財胖子就扭著圓滾滾的大屁股一拐一拐的走了,而荊城垣自去通知花蕊不提。
    繞過幾條小街,看看美景(包含美女在內),唱唱小曲。再叼跟阿爾卑斯棒棒糖,這就是財叔的悠閒時光。
    走著走著,在一個巷角,財叔邁出一半的腳步突然收了回來,因為他下意識的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兒。
    蹙了蹙眉,剛要再探。一個披著墨綠道袍,頭戴竹冠的道人從後面擁了上來。手上還職業性的挽著個仙人指路的橫幅。
    「我說這位老先生,要測測字嗎?貧道梅花算術的手段可是數一數二,字字珠璣呀?」敢情是拉生意來了……不過他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因為他找錯了對象。
    「切,我命由我不由天!」財叔開口就是拒絕。腦袋擺的跟波浪鼓一樣,這句潛台詞直接堵住了道人後面的說辭。
    「呵呵,師弟還是這性格啊,幾十年過去了,咱也都一大把鬍子了,竟依舊是小家子脾氣。」那道士丟下招牌,雙手負在身後,慈眉善目,氣息中透著一股仙風道骨模樣。氣息吐納之間,於雙腳的落地處更有一個淡淡的太極圖案,裊裊回轉。黑白陰陽,相生相剋。
    「是你?」見了這式把戲,財叔明顯的一怔,他眉頭緊鎖,似乎記起了這個人在記憶中深埋的影子,不過卻不敢肯定,於是又再細看了一眼。
    「怎麼不認識了?」道人大笑。
    笑聲入耳,財叔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掌門天師大駕光臨啊,不守著你的龍虎山門戶,幹嘛跑到此處擺下這番德性,我還真以為是哪個街頭神棍騙財爺爺的泡妞錢呢!」他跟著笑了起來,只是談吐間有些哽咽。唉!歲月如刀,春秋更替,幾十年的崢嶸過去了,大家卻也都白髮如雪了。尤其是眼前的這位天師,整天被俗事纏擾,那臉上的皺紋,已經蔓延不少了。
    一番寒摻之後,那道人拍了拍財叔的肩膀,語氣沉重的話奔起了主題。
    「如今邪教猖獗,更有居心叵測者蠢蠢欲動,我道門即將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為兄身單力薄,希望師弟你能回歸萬法宗壇,為門戶出力呀!」
    「就為這個,千里迢迢跑來找我?」知道了對方的目的後,財叔原本現出暖意的面孔霎時轉冷,一字一字的咬了出來。
    「嗯。心誠則事必成!」道人的眼中迸發出一股大智慧。財叔沒有說話,一隻棒棒糖在嘴裡滾得咕咕作響。
    半晌他惆悵地望向無際的天空,指著一隻單飛的大雁自顧自的道:「你知道嗎?大雁一旦脫離了群體,就永遠無法再次回到群體。不是因為大雁不想回去,而是因為它離他們已經太遠了。」
    那道人微笑:「大雁是因為失去方向,才會找不到回去的路。」
    「方向?呵呵~~」,財叔低下頭,不讓別人看到他眼中隱現的淚水,笑聲聽起來有些陰森,彷彿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嘲笑。
    記憶載著時光的巨輪緩緩逆時針推動,腦海中的過去此起彼伏。
    「……第一幅畫面」
    「小財財,你不是一直想要這個令牌嗎?師父呀,今天就把這個交給你。」老人滿身是血,艱難地抬著手從自己腰上解下一隻綠油油的玉牌,連哄帶騙的塞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手中。
    「不要,我不要,我只要掌門師父好好活著。」小男孩揚起手準備將青竹令重新給老人繫上去,卻被老人拉住了手。
    「這個令牌可是你太師父的寶貝,師父希望小財財有一天能成為你太師父那樣偉大的人。」老人眼中滿是不甘和不捨,他這一生如此的努力奮鬥,就是希望一朝一日能成為自己師父那樣的道門龍頭,可惜的是,他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所以他只能將這個願望傳達給自己最愛的弟子。
    「我不要——」,幼年的財叔痛哭著拒絕,在玉牌和師父之間,他只會選擇師父。
    「小財財不哭,你已經長大了,今後我道教一脈就交託給你們後輩了,記住這肩上的擔子!」老人在交待了這最後的遺願後,終於微笑的合上了雙眼,只是握著財叔的手,兀自不肯放開。
    「師父——」,青竹令從男孩手中滑落,在小男孩淚水的反射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第二幅畫面」
    樹林,陽光傾瀉。
    一個身穿古怪道袍的毛頭小子自信的揮舞著手中的木棍,變換起各種招式在一位微胖的青年身前遊走,削,掃,點,刺一一俱全。只是卻根本夠不到眼前這個人的半片衣衫。
    「哎呦,累死了。」半晌,小毛孩叉著腰,喘起了粗氣。還不過癮,索性躺在了草地上。
    「大胖子師兄,我一定要超過你呦!」草地上的毛孩滿懷希望的對胖青年大咧咧的道。
    「松溪加油,我等著那一天到來。」年青的財叔欣慰的笑了。說完習慣性的上前摸了下孩子的腦袋,小平頭上有點毛刺,扎的他手直癢癢的。
    「別做這個動作!我已經是大人了,是大人了!」張松溪噘起了嘴。
    「哦?呵呵。看來我們三弟,終於長大了。」財叔再次開懷而笑。
    「……第三幅畫面」
    道教龍虎山,三清傳道台。微微的霧裡透出點幽幽的翠綠。
    休憩處,張松溪面對眾人,目光銳利無比,將大師兄張智亭和二哥財叔一一看過。
    兩人被他目光所視,都感覺自己眼中有隱隱生疼的錯覺。張松溪看著他們,目光炯炯有神,片刻之後,淡淡道:「兩位師兄,今日我請你等來此,乃是有一件大事,非我一人之力可以完成,須得借助你們之力方可。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且凶險莫測,甚至會有喪命之危,大家同為道家弟子,我決不敢強迫,所以在說出事情之前,先行告訴一句,若是有人不願前去,決不勉強,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卻暫且不宜公開,還請你們嚴加守秘,不要外洩了。」他這話一說完,財叔和張智亭對視一眼,淡淡的點頭答應。
    見兩人面上都有疑惑之色,張松溪微微一笑,道:「這樣吧,在雲南邊陲之地,有一處蠻荒未化之地……」
    聽到這,財叔神色一動,道:「莫非師弟你是說天鬼宗的總壇:修羅殿!」
    張松溪看了財叔一眼,略顯意外之色,隨即笑道:「正是。」隨即面色一正,凜然道:「我們要做的大事,便是潛入那自古便傳說除了天鬼宗之人再無活人回來的修羅煉獄,將這根危害世間的毒苗一舉拔起!大師兄,你看如何?」說完,他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張智亭。
    「只要能搞清詳細方案,我看可以一試!」張智亭略一沉著後點了點頭。
    「如今我等三兄弟學藝已成,師父的仇也該拿起了。天鬼宗,哼哼,我們去捅他幾個窟窿如何?大不了並肩至死罷了!」財叔冷笑,而在他深心之處,卻忽地像是有一團火焰,猛然燃燒了起來,直把全身之血都燒的沸騰,熾熱無比。
    張松溪一怔,隨即放聲而笑,重重一拍他的肩頭,喝了一聲,道:「好!並肩至死!」這三個熱血青年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只覺得不過才幾句話的地方,卻似自己當真已跟隨了縱橫天下了一般。這廂裡俱是勇氣滿懷,更無絲毫畏懼了。
    雲南的喀斯特地貌,已非昨日晴明。此刻在那烏漆的蒼穹之上,正有千百道慘白的閃電,恰如細蛇般不住亂躥,將一處掩映在山嵐裡的高大宮殿點亮。
    「啪、啪、啪……」
    「沙、沙、沙……」
    「嘩、嘩、嘩……」
    彷彿帶著各自不同的節奏,同時的,從三個方向,輕微卻整齊的腳步聲音,向著殿內匯聚過來。三個人的背後,幾十名身著黑色錦袍的中年人歪歪斜斜交錯在那,喉頭上血肉模糊,俱是一招致命。
    「什麼人?」燈火通明的大殿中心處,一個蓄滿山羊鬍的人戟指著前方,厲聲喝道,他座椅的背後是一尊高聳的魔神塑像,人首獸身,鼻孔裡還穿著一個圓滾滾的鋼環。
    「殺你的人!」一個溫和卻不失鋒利的聲音響起,正是出自左首的那個人口中。看他身著太極圖案的黑紗道袍,右手斜拈著一柄泛著幽光的長劍。
    「好大的口氣……」山羊鬍不怒反笑,慢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股排山倒海的壓力滾滾而來,壓得人透不過氣。
    「凡事都得試試才知道結果。況且天師的仇,你也該償了,是不是?司徒宗主。」中間走出的人冷冷的道,這三個人都是同樣的裝束,只是他和左首那個拿的是劍,而右首那個微胖的年輕人卻是扛著一柄巨大的片刀。
    漸漸地隨著燈火的亮度,山羊鬍驚訝的看清的三個人的大致面貌,記憶中的影子立馬定格:「你……你們是天師道的——長門三虎!」
    三個人點了點頭,接著走到離司徒還有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聚攏成圈,將他團團圍住。
    出乎意料的奇襲,將一代梟雄抹殺在了本不該有他的世間。
    「……第四幅畫面」
    同樣是龍虎山,萬法宗壇。可此時卻是人頭攢動,劍拔弩張。權力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
    走投無路之下,張松溪憤然抽劍斷喉,鮮血沿著石階向下蔓延,剛才還咄咄逼人的人群頓時如石化了一般。
    「滾開!」目睹驚變的財叔雙掌排出,一股龐大的氣流將圍觀的人全部震開。
    「師弟允自做甚傻事,待我來救你!」財叔話音剛落,就將一股暖洋洋的氣息注入到了他的的體內。
    「不要!」感受到財叔體內能量波動,張松溪那沾滿鮮血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艱難的道:「師兄,不要,不值得。」為了斷絕財叔這不理智的念頭,他當即自斷了最後一線心脈,體內再也感受不到一絲一點的生命波動。
    「老三,你這個混球!」財叔一拳擊到了地上,眼角的淚水忍不住掉在了早已寸寸龜裂的地板上。
    人群之首的張智亭臉色蒼白,看著張松溪漸漸冰冷的屍體,黯然的退回了長老團。
    「滿意了吧?你們都滿意了吧?啊?」
    「這就是你們最想看到的?」轉過身來的財叔吊著一股陰毒的嗓子,目光淬了毒般冷冷的從每一個長老的臉上移過。
    「我真的不懂,是這權利重要,還是咱師兄三熱熱鬧鬧的吃頓飯重要?」財叔陡然間歇斯底里的自嘲起來。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似乎在激勵的壓制這心中的悲傷,那強裝鎮定的樣子,讓每個在場人無地自容。
    「給你!」說完,他探手入懷,將一塊綠油油的令牌丟給了遠處的張智亭。
    張智亭一抄手接下,想說什麼,但到嘴巴的話又吐了回去,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現在,兩清了。」財叔這話似乎帶著另一層寒意,在場也只有寥寥幾個老傢伙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鏘!」這句話剛完,他肘彎一帶,將腰間掛刀的繩子直接掙斷,刀鞘落,電光火石間,財叔的左手猛然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拔刀而出!
    刀過,掀起一條巨大的溝壑,橫在了屹立千年的龍虎山三清傳道台之下。將他和長老團生生隔開。同樣隔開了,還有情分……
    「自今往後,一刀兩斷!」收刀,話落,人走,不停留片刻。
    沒有誰去阻攔,山下列陣的小道士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埋著頭收起了劍,自動分開了一條道路,而看著財叔的目光,也滿含同情和愧疚。
    「小財財,你不是一直想要這個令牌嗎?師父今天就把這個交給你。」師父說。
    「大胖子師兄,我一定要超過你呦!」松溪說。
    「這輩子,並肩至死!」三個熱血沸騰的師兄弟說。
    「自今往後,一刀兩斷!」我說!
    胖墩墩的身影最後回頭,朦朧的眼光看了眼什麼。然後步履瞞跚的邁過門檻,不再回歸!
    「……」
    「回來吧,陳師弟。我道教的大門,始終為你敞開,總執事的位置,為兄也為你留了好久嘍……」道人眉頭一舒,嘴角帶著和藹的笑意,他在等,等待這個遊戲人間的師弟,再次回歸。不過他的想法似乎只是一廂情願罷了,回答他的,只是一句粗口。
    「張智亭,我操-你蛋!」財叔大罵了一聲,接著把嘴上的棒棒糖一口吐了出來,然後抬起皮鞋將它狠狠地碾碎。
    「……」張天師頓時語噎,沒想到一個天下道門的龍頭,連領袖見了都得親自握手的宗教領袖,在財叔的眼裡,竟然就這麼不值一提,就跟街頭賣豬肉的黑廝沒啥區別。
    看到張天師吃癟的樣子,財叔顯得十分瀉火,還沒忘記補上一句:「別跟我發火,發了火你就壞了戒律。」
    「現在想起老子了,早幹嘛去了?當初是誰逼得我無路可走,用出走來逃避一切,是你們!當初又是誰咄咄逼人,爭權奪位。迫使師傅指定的接班人,我們的三弟自殺?不要說你們一點錯也沒有,也不要以為你們所做的一切,我都一無所知。」
    財叔氣勢洶湧的逼近了張天師,繼續說:「道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誰的責任?當年源先天師含恨離開龍虎山,遠赴台灣。難道沒有內幕嗎?你們就一點干係都沒有嗎?斷頭嶺一役,長孫師叔和眾弟子孤軍奮戰,那幫自命不凡的長老又躲在哪裡了?」噴薄的口水從財叔的鯊魚嘴中源源不斷的湧出,濺了張天師一臉。如果把原先的他比喻為一頭好色的大灰狼,那現在的他,就是一隻舔嘗傷口的狂獅!
    「這個……師弟我看你誤會了,長老團部隊是在回援的路上遭到了大批不明身份的敵人阻擊,所以耽擱了些時辰,沒想到……」張智亭苦笑的做著解釋,儘管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很蒼白無力。
    「大批敵人?不就是執事部自己人和自己人唱的雙簧嗎?」財叔面帶不屑,一絲嘲弄的笑意浮上來嘴角:「斷頭嶺的消息是那些長老放給天鬼宗的,推脫不救也是他們的意思。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趁著這一戰清洗完所有的對立派系,好一個如意算盤,好一個一勞永逸。可憐的長孫無忌,算透了戰局,卻沒算到,自己的背後,給同門插了一刀,而且,直入心臟!」財叔恨恨到了最後,怒極反笑,眼睛捕捉著張智亭那幾欲逃避的尷尬目光。
    「所以,我希望你們在責怪別人的時候,先想一想,你們又做了什麼?」也許是這些東西埋藏在心中已經太久,財叔在吼出這一切後,說不出的酣暢淋漓,為了道家,他忍了太久太久了,忍受了太多太多了。多得連他這般萬事不掛心的浪子,也只能通過遊戲人間來掩飾心中的痛了!
    火藥味越來越重,看不見的硝煙蔓延。
    良久,他才緩了些勁兒:「不過我知道,你也沒辦法。那幫半隻腳埋進黃土的老不死們扎根太深,你只能一味的妥協和警告。因為一旦激起內亂,恐怕會使整個道教萬劫不復!」
    「師弟,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真的很高興……所以……」張智亭乘勢又擺開了說辭,只是對方輕搖的頭將他的一切希望打入了冰窖。
    「沒有因為,更沒有所以。再說,幾十年前的那個人,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個偶爾偷窺下美女的無良大叔!好了,我有事,再見,不……還是不再見得好,見了你老子就煩的慌。」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的同時,財叔的身子果斷的一扭,把後背亮給了低頭苦笑的張智亭,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首破鑼嗓子演繹的破鑼怪歌再次蔓延在了街角:「誰淫-蕩啊你淫-蕩,你淫-蕩啊你淫-蕩……爺爺抱著小蘿莉呀……一起一起玩遊戲啊……」
    一盞茶的功夫,歌散,人空。
    只留下沉默著的張智亭在那拐角處孤孤單單的矗立,夕陽的餘波下,他的影子分外蒼涼。
    「刷!」四道如狸貓般的黑衣人腳點著瓦片,三四個騰挪就縱到了張智亭的背後,伏下身子,單膝跪地。姿勢恭敬的出奇。
    「掌門天師,需要跟著他嗎?」最前面的執事抬起一張被臉譜遮蓋的面孔,嘶啞的腔調壓得很低很低。
    「不必了,他會想通的。」張天師捻了捻鬍鬚,意味深長的望著遠方的地平線。
    他這幾年處在勾心鬥角的的漩渦中心,所以更能看清道教現在的形勢。從跟政府合作成立國安九處開始,冥冥中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推動著道教一步步走向衰弱。
    他,長老團,以及幾位大派的主持,都是這隻手布下的棋子!到底是誰,在暗中掌握著道教的方向?
    這樣的念頭在張天師的腦中浮現,讓他感到一陣窒息!對手,很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