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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咒怨傳說

    三日後,葬禮如期而至。
    哀慼慼的哭聲響成一片,一聲賽著一聲更加淒婉響亮。只有那黑白綢緞點綴下的肖像毫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又一幕……
    殯儀館內,各種紅綠花圈排隊似地堆積著,這會兒沒風,但繫在花圈上做裝飾的白紙條兒卻在半空不安分的飄舞,發出『啪嚓!啪嚓!』的響音。像是死者的亡靈在表達黃泉路上的不甘。
    音樂起,所有人都排起隊伍,繞場一圈,以此表達對死者的緬懷和尊重。這是葛傑的追悼會,作為同事兼朋友,荊城垣,江海他們都到了,同行的還有徐寧寧,王小天,花蕊。甚至還有特意放下手頭工作轉機趕來的老組長林偉正。
    此刻的荊城垣穿著黑衣褲,胸上別著一隻白色的菊花。眼眶含淚,捏著紙巾在江海懷裡哭的梨花帶雨。而江海同樣不好受,一個好哥們啊!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唉!他心裡想著想著連牙齒都把嘴唇咬出了血。希望哥們你在天有靈,一定要幫我查到這件事情的真實內幕!想到這,他的拳頭緊緊捏了起來。旁邊的人都低下頭選擇了沉默,林偉正則激動地原本筆挺的腰變得佝僂,老態畢露。
    西裝革履的司儀上台,按部就班的念完了老套的悼詞。最後,拉著尖利的腔調喊道:「一鞠躬!」
    「二鞠躬!」林偉正眼淚在那打著轉兒,連腮幫子都抖了起來。
    「三鞠躬!」……司儀的第三句還沒念完,館內的溫度就刷的一下再次降到了零點,悲涼的氣氛如撤掉閘門的大壩,一發不可收拾。
    「退場!」司儀男走了個形式,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出去了。雖然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依舊沒有退去的意思,但幾位專門幹這行的工作人員還是賣力的往裡面擠,準備收拾殘局。因為待會等待他們的,還有下一場追悼會的舉行。
    人生最多不過百年,拋去金錢和權勢,你死後唯一能得到的只有別人真心為你流下的眼淚!你為他們付出了多少,收穫就是多少。而這一滴滴水就代表了你曾經活過的證明。當然,花錢僱傭的哭喪隊不算,那是自欺欺人。
    再次相會,荊城垣他們也就相互打了個招呼,並沒有再談天說地的聊些什麼,因為實在是不想說,也沒的說。
    臨到門口,已經白髮蒼蒼的組長林偉正一把抓住了江海的胳膊:
    「江海,你等等。我有話對你說。」
    「嗯,好的。那我們去那邊吧,地兒陰涼。」江海一側頭,他看出了林偉正面色陰鬱,心裡似乎有著什麼解不開的包袱。以為是不好啟齒的難言之隱,就索性找個話頭避開了荊城垣他們。
    林偉正沒反對,點了點頭。跟江海一起走到了花壇邊。公墓的花壇裡種著一垛垛的曼珠沙華,我們常叫它彼岸花。
    它是傳說中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被眾魔遣回,但仍徘徊於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同意讓它開在此路上,給離開人界的魂們一個指引與安慰。
    所謂彼岸,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呢?注定了生死。
    「小江啊,有件事情我左思右想,覺得還是有必要和你商量的。」走到公共長椅邊,林偉正撣了撣椅面上的灰塵,坐下。坐姿穩重,但表情卻極不自然。
    「我聽著呢,什麼事?說吧。」江海跟著坐下,十指交叉,頜了下首,做出聆聽狀。「如果組長有什麼難處的話,我看看能不能幫到。」
    「嗯!」林偉正整理了下情緒,然後苦笑道:「具體是這樣的……那個……前幾天我得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和我們簽約的一位法師不幸去世了。」
    「哪位?」江海肩膀明顯的晃了晃,目露驚詫。
    「鄭法融大師傅。」林偉正欲言又止,但還是勉強吐了出來。
    「什麼!」江海的臉色一下子蒼白到了極點,整個頭抬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盯著老組長。他沒想到,一個至交剛剛離世;另一個在歸途中淵源頗深的老友,竟也橫遭此禍。命運何其巧合,生命又何其脆弱,想到此節,當真令人感慨萬千。
    「怎麼死的?」江海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得以按捺下來。
    林偉正搖頭歎息:「也是意外死亡,具體情節就不說了,總之很慘。因為家屬和警司刻意的封閉了消息,所以我也是在昨晚才獲取確定消息的。」說完,他頓了頓:「希望你短時間內千萬不要和荊城垣他們講,現在的局面已經有些控制不住了,要是再散出這條消息,恐怕大家都……」
    「這個我瞭解,放心吧。」江海畢竟性格冷靜,這會還能緩的過來。這也是林偉正選擇告訴他的原因之一。要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又暈了。
    他慢慢的掏出一根煙,點上。密密麻麻的尼古丁和煙焦油開始侵蝕他的肺葉,當然,也讓他宣洩了已經碎的亂七八糟的情緒。
    回憶湧現,那個性格開朗,凡事都喜歡出頭的兄弟葛傑,還有把拍照作為人生最高追求的好友李明,包括那個在谷英村和自己出生入死末了還惺惺相惜的胖神棍。一切仿若昨日,音容笑貌浮現腦際,但現在,卻一切都碎了,碎的不堪入目。想著想著,他蹙起了眉頭。
    這放個假才幾天啊?當初小隊的名單裡已經有三個人死去了!還都是根本講不通的古怪意外?不,這絕不會是單純的巧合,而是徹徹底底的謀殺!
    看到江海的表情,林偉正不是笨人,一瞬間就知道他想問的了。
    「我也不相信這些是什麼所謂的意外!鄭師傅一個人的意外我還能理解,但昨天我又收到了小葛和小李…………都怪我,都怪我呀。」他打斷了江海的思緒,雙手抱著腦袋,內疚的說道。
    「你相信那個傳說嗎?」江海猛的大吸了一口煙,生澀澀的直奔主題。
    「你是說?谷英村—【不死……咒怨!】」
    「嗯。」江海點了點頭「如果將種種是非拉入這個傳說,一切就講得通了。還記得我們得到那份資料上指明的詛咒嗎?」
    「但,但這畢竟只是傳說啊!傳說就是越傳越玄乎的假事。我們接這個節目是因為他有賣點,觀眾看的就是氣氛,誰會去相信那個所謂的什麼咒怨真實的存在與否?」林偉正有些啼笑皆非,但面頰還是多了分慎重。
    「可萬一要是真的……。」江海盯住了目光不斷游離的林偉正。
    「不會有萬一的。」
    「那這幾天的事,您能給出解釋嗎?別搬出警察的那套糊弄人!」江海不屑一顧。「如果真要是有那麼回事……」
    「恐怕,恐怕我們隊裡的所有人…………所有人一個都逃不掉!都要死!」說到這,江海握著煙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
    「這?」林偉正思考了良久,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接著起身鄭重的拍了拍江海的背:「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知道咒怨的起因嗎?」
    江海搖了搖頭,他只知道這裡是個被當地鄉下人紛紛避讓的鬼村,卻不知道它究竟因何而起。
    「我給你說個故事吧。」林偉正也掏出一根煙,江海按動打火機給他點上,現在的林偉正,的確需要短暫的麻痺下。
    「故事的主角大名已經不知道是什麼了,只知道別人常喊她善愛,這是一個苦命的女人,皮淨相貌也俊,梳兩根烏黑的大辮子,平時和村裡人關係都處的挺好的,沒少給困難戶家幫忙。可成家後,卻沒想到丈夫是個廢人,無法生育。可是婚後一年下來,善愛竟然懷孕了,夫家嚴刑拷問,可那女人硬是不說姦夫是誰,雙腿骨頭都給打斷了。」
    「話說這家裡打了還不算,更給他公公帶著一幫地痞死拽活拽的硬是拖到了村口,當著全村近百口人的面,拳打腳踢,末了竟是當街撕了衣服強-暴起來,等到奄奄一息了,才被那群狠心的人用鋤頭活活的分了屍,一張俊俏的臉面都給砸了個稀巴爛,跟西瓜似地裂開了。」
    「村裡那些人呢,怎麼不阻止?」江海氣憤的說道。
    「沒用的。善愛娘家沒人,夫家公公又是鎮裡的領導,上哪兒告?那些村民得了好處的時候,自然念著你。但真要是你遇到啥事了,又會有誰挺身而出啊?還不是明澤保身的貨。一個個圍在那談笑風生,有的還跳著幫腔。唉,可惜了,一個好姑娘。」林偉正惋惜道。
    「怪不得,這女的怨氣難散吶!」江海有些頭緒了。突然,他問道:「那個相好的男人呢?怎麼不出來,應該敢作敢當啊!」
    「別提了,早嚇跑了。怪就怪這個善愛所托非人嘍。之後,她的屍體被隨意丟擲在亂墳崗,只捲了張蓆子,連副棺材板都沒有。可從那天起,村子裡就不太平了。」到這裡,林偉正嗓音壓低了些。
    「起先是大戶人家豢養的狗在夜裡不明原因的亂叫,當時人們還沒覺察出什麼,只當是這些畜生犯了瘋了,欠揍的種。但是三天後,事情蹊蹺起來了。」
    「怎麼?」江海問。
    「那些狗一個個直挺挺的死了,包括所有的家禽。」
    「緊接著,村裡人開始莫名的失蹤,找不到的就算了,找著屍首的,無不是慘不忍睹,自焚的,淹死的,吊死的,各種死法,層出不窮。最倒霉的是那男人家的公公,在鎮裡工作都沒逃過此劫,整個身子被人活活插滿了幾十根竹籤,死在辦公室裡。」
    「難道真如報道上所說,整個村子無一活口?」江海大驚失色。
    「基本如此,後來人死得越來越多,有人還說見著了善愛在太陽下山時一個人站在村口發笑,於是鬧鬼的事情便風傳了起來,將餘下的十來戶人家都嚇得捲鋪蓋逃走了,可惜,最後卻也還莫名其妙的死在異地。警察沒啥頭緒,也就只得草草結案。村子就一直擱到了現在。」林偉正道。說完,他拿起了包:「我也明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尤其是幹我們這一行的,放心,我林偉正決計不會讓意外再發生了!」
    「我下午回去就會把全部資料傳真給你,然後找孫,楊兩位法師來看看情況!畢竟他們是專業級別的。」林偉正試圖給江海一顆定心丸,只是連他自己心中的那份陰霾都已經根深蒂固,揮之不去。
    「那我這就動身。」他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就在此時,林偉正突地瞥見對面樓層的天空上一道人形的黑影帶著風呼嘯的聲音筆直的墜落下來!
    「啪!」那個人連續撞折了幾個鋁合金支架的遮陽棚,背部著地,重重的摔了下去。那倒飛灑血的樣子,顯得格外慘烈!
    「卡嚓!」這是骨骼和內臟碎裂的聲音。
    而不遠處的林偉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衣著,那模糊卻又極易判斷的面相,那略顯豐滿的曲線,分明是……
    「王……王小天!」他震驚的連公文包都掉在了地上。
    王小天沒有再站起來,或許根本是已經再站不起來了,他的嘴動了動,好像拚命的想說些什麼,可卻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只是徒然的令大量的鮮血流了出來,流到下頜,滴到身上,慢慢的彙集成為一條細小的血流,再順著身體流到地上!
    樓下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塊拼貼成了一幅血色油畫,讓人心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