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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女主播

    《鬼談》是GD市收視率最高的在線娛樂節目.它的涉及範圍很廣,便說是面面俱到,也不算虛誇。雖然這幾年靈異產業處在了廣電局分級監管的刀尖上,但《鬼談》這個欄目卻無疑是最具上天眷顧的寵兒之一。因為才辦了半年多左右,該節目就已經成為了GD電視台諸多娛樂頻道中的黑馬,並且很快抓住了市場的需求,越辦越火,最終成為了連政府都樂意為其保駕護航的娛樂界大鱷。
    所謂鬼談,鬼怪之說也。至今為止,《鬼談》節目已經囊括了恐怖故事廣播,某些靈異事件的解密和專訪,以及現場求助熱線等幾大主要分支,在這裡,無論是恐怖血腥的校園傳說,還是聳人聽聞的醫院奇聞,亦或是窮鄉僻野裡的山村鬼事,你都能聽到看到!
    話說回來,東西嘛,都是要分個好壞的。和那些播了又播的狗血肥皂劇相比,這個節目無疑會使那些整天麻木的白領和多數年輕人眼神一亮,血脈膨張。轉而產生類似於吸毒一樣興奮和追捧。這也是《鬼談》能一直穩居收視率最高寶座的緣由之一。據說就連遠在城鄉開發區的幾位大爺,都會在開播的前幾分鐘早早的聚在有電視的人家裡翹首以待,可見它的吸引力已經大到了什麼程度。越是看不到的東西,人類就越想去窺視。我們每次都懷著一顆好奇的心去聆聽關於那個世界的奇聞異事,但卻殊不知,有時候好奇是要人命的。
    凡事都講究個相得益彰。為了增添氣氛,這個集採訪,紀錄片,廣播於一體的節目,刻意的把播放時間選在了詭異的24點整。這是大城市人開始活躍的標準點,也是出租車司機們最忙碌的高峰期。可是懂行的人都明白,在12下沉悶的鐘聲敲完之後,正是鬼祟們出沒的盛期。
    鬼談廣播部的辦公點選在了城郊的一處新建的樓盤,這憧高達20層的大廈死死的釘在了人流稀疏的公路交匯點。因為和周圍住宅高低差距太過明顯,遠遠地看起來,活脫脫的就像一座巨大墓碑,讓人心生不快。只不知,墓碑上那星星點點的窗口,在死亡的樂章敲響時,又會刻上誰的名字?
    「叮!」零件的摩擦聲卡卡作響的劣質電梯被生生的撕開了嘴巴,穩噹噹的停在了12樓的門口。一個穿著淡灰色工作服,紅唇卷髮,打扮的尤為性感的中年少婦點著高跟鞋從電梯內走出。
    這裡,整整一層的寫字樓都被該欄目組的廣播中心租下,每天從這裡發出去的電波,打發了多少司機的無聊歲月;又讓多少個孩子嚇得徹夜不眠?
    12!又是12這個敏感的數字,似乎每個跟靈異有關的玩意都想跟它搭上關係,甚至,帶著一份狂熱!唉,鬼其實是個可怕的東西,但往往誰都知道的道理有些人就偏偏聽不進去。
    你看,眼前的這個氛圍,就有點讓人不寒而慄了。也找不到害怕的對象和原因,就是感覺到心裡很不舒服,渾身起雞皮疙瘩。有的學者說這種現象與人生來就有的第六感有關,不知道是真是假?話說有時候我們去殯儀館,醫院地下的太平間這些地方時,恐怕也會產生這種異樣的悸動吧?
    靜音室裡,一個戴著高保真兔八哥耳機的女孩子正在拿捏著各種語氣講述著某個很新鮮的鬼故事。仔細一看,她長的確實很不錯,翹翹的鼻子上散著幾根髮絲,一張臉宛若一個瓷器娃娃再搭上精緻的五官,一切都恰到好處了。讓人覺得多了或少了哪怕一點點,都會打破這種和諧。
    眼看這個故事像是步入高潮了,女主播竟一邊講一邊打起了手勢,就像把自個也融入到了當時環境中似地,真的很敬業啊……
    「沒開燈的衛生間裡,失戀的阿英右手拿刀,左手握住蘋果,開始按部就班的開始著關於召喚血腥瑪麗的傳說。
    鋒利的刀口朝向左手大拇指按住的蘋果皮,從上往下一圈一圈地削。削掉的蘋果皮捲曲在桌子上,伴著明明滅滅的燭火,出奇的詭異。
    猛然間,她不經意的抬起頭看向鏡子!
    鏡子裡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張如同焦炭一般的鬼臉,那張鬼臉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對著阿英說:『把你的臉給我!』
    『阿!』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在整個宿舍迴盪……鏡面上的裂紋和血滴如菊花般綻放。」
    「好了。今天的鬼談FM廣播節目到此為止,感謝大家的收聽。明晚見!」
    當用時高時低的聲線講完這個很有創意故事後,女主播拿起了早就冷掉的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疲憊的卸掉了耳麥。
    「唔,今天收工了。」
    「是啊!我們的荊大主播,你要是再不結束我一大老爺們就被你給活活嚇死了!」後台裡,留著長髮的混音師咂了咂嘴巴,沒好氣的說。看他額頭上的出汗程度,估計給嚇得不輕。
    「這鬼工作,再幹下去我他嗎就真要鬧心臟病了!」他隨手關掉了設備的開關,再次喋喋不休的抱怨著,就像個長舌婦。
    「是嗎?就你這膽子……還是男人?」荊城垣俏皮的對他眨了下眼皮,莞爾一笑。
    「不過,我說你這些稀奇古怪故事都是從哪裡搜羅來的,不會都是自己編的吧?倒真是挺寒磣人的。」混音師問道。
    「天機不可洩露。」荊城垣調皮的翹了翹嘴角,神秘兮兮的道。
    「得了,得了。我也不聽你賣關子了,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混音師搖了搖腦袋,提著背包站了起來。
    這時混音師已走到了門邊,荊城垣忽然想起了什麼,將他一口叫住。「葛傑,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和你說。」
    「什麼事,說吧。」他抖了抖眉毛,又走到了荊城垣的身邊。
    「阿蘭讓我告訴你,她現在已有男朋友了,她過得很好,讓你別等她了。」
    「什麼?!」葛傑的胸口如遭重擊,剎時天炫地轉。
    荊城垣看出了異樣,關心地問:「你沒事吧,唉,早知道你這樣,我真不該告訴你。」
    「哦,沒事,盡早會知道的。她……很好。」葛傑淡淡的一笑,極力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真沒事?」荊城垣疑惑地問。
    「我真沒事,我很堅強的,經得起打擊。況且像我這麼帥的男人,到哪還找不到個女朋友?切,實話跟你說,追我的小姑娘一群群的,快趕上一個加強連了。」
    「算了吧,看你的表情想哭耶。想哭就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失戀的時候不哭才不正常呢。」荊城垣出聲安慰道,說著從包裡拿出一份包裹說:「我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是她叫我轉交給你的。」
    「哦,是嗎?」葛傑接了過去,只是掃了眼。接著打了個哈欠,輕描淡寫的岔開了話題:「都快1點了。走吧。」
    「一個人,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應該還有的士的。」荊城垣道。
    「好,那我先撤了。路上小心點。」葛傑哼著不知道哪個年代的小調,一扭一扭的走下了樓,只是背影有些蕭索。
    「唉!」荊城垣歎了口氣,好像心裡有些包袱,一言不發的鎖上了廣播室大門。
    她是一個廣播系畢業的大學生,真正的說,她的主持播音水平是很高的,可是這年頭誰在乎這個?在物慾橫流的社會裡,只有權和錢才是大頭!再說也不用考的,那些地方主持人位子早就後台預定了。有一次應聘省電視台,一個五六十歲還色心不死的老主任私下裡表示會給她一個滿意的位子,但是開出的條件確是她所不願意付出的,於是一氣之下把簡歷扔到垃圾桶後,就走了。社會就是這樣,永遠都是一灘渾水。
    那些日子,她只能靠一點打工的微薄收入租了個房子養活自己,餐餐幾乎都是方便面度日,偶爾一盒盒飯,以是難得的佳餚了。所幸功夫不負有心人,識人有術的鬼談欄目組負責人把她挖掘出來了,從此有了固定生活和一筆絕對不遜於高企白領的工資.
    混水裡的魚,想跳開來去,需要很大部分的努力和運氣,而她,就毫不誇張的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人生就是多變的。
    夜晚,特別是後半夜,伴著那接觸不良一跳一跳的劣質路燈,縱使干了很久靈異節目主持的林檬也不由得心裡發虛。因為,拋去一切,她始終是個柔弱的女性。而拿下故作堅強的外衣,還不害怕任何事物的女人,不是植物人就只有心理變態了。
    還好,一輛正好開來的計程車讓一切轉危為安。
    荊城垣趕忙招手示意,司機似乎認識她,微笑的停了下來。
    坐上車之後,她才感覺好了許多,心裡想:生活所迫,現在已經夠好的了,不要埋怨了。
    「曙光苑,14號」她報了地址。
    「我知道。」司機再次報以善意的笑。
    「嗯?」她有些詫異,抓住了提包。詫異中帶著一絲警覺。
    司機知道對方誤會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我上次帶過你,還找過你簽名來著。我每晚都是你的忠實聽眾啊,呵呵。」
    「原來是這樣,那謝謝了。」荊城垣驚訝的笑了下。
    司機人不錯,他看出了荊城垣的疲憊,也不再說什麼了,旋轉著方向盤,四個車輪在夜幕下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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