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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綠毛水妖的故事(6)

一些小孩子在養鴨人經過的地方尋找漏掉的鴨蛋。由於水長久的浸泡,撿到的鴨蛋往往是沒有了殼的,外面只有一層軟膜包著。拿起來對著太陽光照,還能看見中間圓圓的蛋黃。

洪水過後的地方,很多屍體就如這樣的沒有殼的鴨蛋。

當然,更多的人已經成為了魚的食物,促使魚瘋狂的生長。

馬忠的媽媽看見水庫網上來的大魚,哭得成了淚人。

馬忠溺死之後,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獨守著那個偷窺的秘密,不過我再也不敢去那裡偷看那個男的和那個女的了。

故事聽到這裡,燕子略微有些尷尬。胡柳的媽媽卻感歎道:「哎,小孩子哪裡懂事嘛!那兩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居然這麼大膽。」

「事情還沒有完呢。」那人敲了敲筷子,像個正兒八經的說書人。

「還沒有完?」胡柳的媽媽立即提起精神來。燕子也被那人的故事吸引住了,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聚精會神的聽那人講話。那人在演講台上演講時,燕子都沒有這麼認真聽過。

「事情的起因是那個被血色染紅的床單。」那人說。

「血色染紅的床單?」胡柳的媽媽和燕子異口同聲問道。

「對,都怪那個被血染紅的床單。」他說,右手捏住左手的大拇指,用力的搓揉。

時間的刻度重新調回到他的小時候,他們村裡一個叫馬路平的人大喜日子之後的一天。馬路平就住在他家的對面,只有幾十步的距離。

馬路平在廣州打工多年,那年回來,帶回來一個外地的女人,說是準新娘。馬路平沒有出眾的長相,也沒有出色的能力。偏偏帶回來的女人柳葉眉,櫻桃嘴,水蛇腰,操一口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馬路平一直穿綠色的假軍裝或者灰不溜秋的中山裝,那是八十年代就已經淘汰的著裝。那個外地來的女人卻穿的非常時髦,蓋不了肚臍眼的短裝,艷得耀眼的短裙,這穿著在當時的社會已經算很前衛了。她還畫上眉毛粉上胭脂塗上口紅,這本來應該是錦上添花,但是在土頭土腦的馬路平襯托下,妖艷的像個妓女。

村裡人當著馬路平的面都直誇他有出息,討了個城裡的漂亮老婆,真是命犯桃花,艷福不淺。可是背地裡卻盛傳另一種說法--那個外地的女人是馬路平花錢買回來的妓女,是城裡其他男人玩膩了騷婆娘。

馬路平和那女人的差距確實太大,也難怪閒來無事的長舌婦長舌男這麼想。馬路平早已猜到大家會這麼想,原因很簡單,如果換作別人帶來這麼個女人,他看見了也會這麼想。

馬路平結婚的那天,很多人來道喜,真心道喜的當然有,但是其中也不乏說些風涼話一語雙關的人。馬路平不管來者有何居心,一一爽快的敬酒倒酒喝酒,故意誇大的把喜慶的氣息掛在臉上,見了每個人都哈哈大笑,又是拍胸脯又是拍後背,像凱旋慶功的大將軍。

我當天也在馬路平家喝喜酒。在眾人的簇擁下,一身紅裝的女人更加顯得妖嬈動人。

晚上喝完喜酒鬧完洞房,各人回各自的家。即使有些男人看著馬路平的媳婦眼饞,也只能對家裡的黃臉婆發洩一番。

那天晚上,馬路平家的燈一直沒有熄滅,照著粉紅的紙窗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經過馬路平家門前的人都看見了一塊床單,中間一塊血色像臘月的梅花一樣綻放。那塊床單晾在曬衣的竹竿上,隨著清冷的晨風招展,像一面勝利的旗幟。許多人看到那面旗幟自然想到那個被懷疑成為妓女的女人。

馬路平端一把凳子坐在床單下面,得意的抽煙。見了熟識的人還要拉倒床單旁邊來,恭恭敬敬的遞上一根上好的香煙。只差要人家摸摸那塊血跡檢驗是真是假了。

傳言自然銷聲匿跡。

那天,我也起得很早,出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面紅色中心的旗幟。那面旗幟的紅色像火一樣引燃了我壓制已久的慾望。我很自然的想到了馬路平和新媳婦疊在一起的情景,那情景就像我跟馬忠在半山腰看到的畫面一樣。

頓時,我的臉上騰騰的像燒了火一樣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