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聖還躺在床上，等待馥梅給他送來一碗白開水。
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就感到肚子不舒服，接連去了好幾趟茅房。
馥梅笑罵他懶人懶馬屎尿多。
有聖還想出去，但兩腿已經開始打秋風了，走到門口的時候感覺天旋地轉，只好回到床上，叫馥梅給他弄點白開水喝一喝，希望過一會兒就會好。
躺在床上等白開水的時候，有聖忽然覺得今天有點不正常。外面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詭異。以前早有人來喊他去打牌了，可今天不見人來喊。更奇怪的是以前准點經過這裡一路吆喝不停鼓聲咚咚的擔貨郎今天沒有任何聲音，連腳步聲都沒有。
馥梅剛才去了廚房接水，可有聖沒有聽到馥梅的腳步聲，沒聽到倒水聲，沒聽到碗的磕碰聲。
他想喊一聲，問問馥梅在幹什麼。可是他的嗓子像別誰捏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
以前隔壁家養的老母雞此時會帶著七八隻小雞仔來到屋前，咯咯咯咯地叫個不停。小雞仔會嘰嘰嘰嘰地吵來吵去。
可今天老母雞鐵定是遲到了。
不對，就算老母雞不來這邊啄碎石子，也會在隔壁家聒噪啊。隔壁家人小氣得很，天天一大早就把老母雞趕出來，怕它吃了自家曬的谷子，故意讓它帶著小雞仔到別人家裡覓食。那是撒一泡尿拉一坨屎都要憋回家，怕自家茅坑裡少了一點農家肥料的人。所以，老母雞沒出來的話，隔壁家的人早該拿掃帚追著老母雞趕了，非打得雞飛狗跳不可。
難道老母雞的嗓子也被誰捏住了？
不會是鬼壓床吧？有聖心想。
他不是沒有過鬼壓床的經歷，知道鬼壓床不是這樣子。
要是能來一碗膏子豆腐就好了。有聖心中歎息。
而此時的矮骨頭正在別人家裡打骨牌。
矮骨頭的手氣一向平平，輸不了多少，也贏不了多少。所以他沒窮得沒褲子穿，也沒富得不用打豆腐維持生計。
可是這一天矮骨頭的手氣特別好，天牌地牌天槓地槓怎麼抓怎麼有，讓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是按常規洗牌出牌，他都心虛得很，怕別人認為他動了手腳。虧得牌是別人的牌，桌是別人家的桌子，骨牌的規則比較死，你出一張我出一張，你出一對我出一對，骨牌的張數也比撲克和麻將少得多，不好現場動手腳，不然同桌的人肯定會懷疑。
矮骨頭連贏十多場之後，對面的牌友面露不悅，但願賭服輸，牌友沒話說。不說贏輸，別的可有得說。
對面的牌友朝其他牌友擠擠眼，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然後說道：「矮骨頭啊，你知道那句話嗎？情場得意，牌場失意。牌場得意的話，情場失意啊？」
打牌看牌的人都嗤嗤地笑。
矮骨頭得意洋洋道：「我難得手氣好一回，管什麼得意失意！你們開錢我就得意！」
一個看牌的將話說得更明：「矮骨頭，我問你，你說和尚吃豆腐是算吃葷還是吃素？算不算破戒？」那人注意到今天有聖沒有來趕牌場，以為有聖明目張膽去豆腐西施家吃葷了。以往有聖會先來牌場裝裝樣子，然後找個借口中途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