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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童養媳妻

馥梅最大的敵人是張家坳的張寡婦。這張寡婦是遠近聞名的出牆紅杏。她被人叫做寡婦,並不是因為她丈夫去世,實際上她丈夫一直活著。她守的是活寡。她丈夫原來是個瓦匠,一次建房子的時候不小心從高處跌落,將腰骨折斷,從此半身不遂。

用馥梅的話來說,腰是男人的一張弓,弓身剛勁,才能射出有力的箭。張寡婦丈夫的弓斷了,躺在床上動不了,天天要張寡婦將飯茶送到床邊,喂到嘴裡。

張寡婦是以童養媳的身份來到張家坳的,甚至連自己的姓都棄掉了,換了張姓。她十三歲就跟丈夫辦了婚宴,拜了堂,圓了房。那時候張瓦匠也才十八歲。剛一起過日子的時候,兩人幾乎天天打架。張寡婦的臉經常青一塊紫一塊。

鄰居問他們倆為什麼打架,張寡婦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白天倒相安無事,到了晚上她男人便對她動手動腳扒她的衣服擰她的腰身。鄰居聽了捂嘴笑。

過了一段時間,張寡婦臉上再沒有了青紫的顏色,由一個乾瘦的潑辣女孩突然變成了豐腴的嫻靜女人。

不過好景不長,張寡婦十五歲生日那天,張瓦匠砌牆的時候從高空跌落,被同伴抬回了家。醫生診斷為腰骨折,說只要充足休息,保持治療,還是很有希望治好的。然後醫生將目光對準張寡婦,說道,你千萬不要著急,他這個病得花比較長的時間來療養,要有耐心。

在丈夫病倒的前半年裡,張寡婦到處尋找治療偏方,給丈夫喝虎骨酒鹿骨酒,吃牛鞭龜殼,貼狗皮膏藥,擦紅花油跌打酒。

在張寡婦的精心照料下,丈夫的腰不但沒有好起來,反而越來越壞,之前還能勉強走出門曬曬太陽,後來只能坐在床上,再後來坐都坐不起來,只能躺在床上,最後連翻身都不能,需要張寡婦像翻大餅一樣將他翻過來倒過去。

跟他們住得近的人都說,是張寡婦把丈夫弄成這樣的。

住得遠的人不相信,說,你看她天天忙上忙下的,將張瓦匠照顧得非常周全,怎麼能說是她把張瓦匠弄成這樣的呢?

住得近的人說,你們是不知道,張瓦匠白天腰還好,不見他喊疼,不見他呲牙,到了晚上左鄰右舍就能聽到張瓦匠「哎喲哎喲」地叫喚。

有人半夜偷偷溜到張瓦匠家的窗邊聽,聽到張瓦匠的告饒和張寡婦的不滿。原來張寡婦忍不住要做那檔子事,張瓦匠有心無力,張寡婦倒學了男人當年的霸王硬上弓,張瓦匠便哎喲哎喲地叫苦。

老人們便說張寡婦不守婦道,不懂得照顧自家男人。

年輕人則笑說怪不得張寡婦,這張寡婦開始不願意,男人要強迫,等她嘗到甜頭上了癮,男人又不給了,換誰也受不了。

馥梅對亮仔說,你爺爺腰疼的時候,我就盡量照顧他。再好的弓也要保養,並且要保養有術。最重要的是弓絕對不要空發,在任何情況下,只要你開弓,就要搭箭在弦上。空發是會損傷弓的。

那張瓦匠不行,張寡婦卻不肯,這造成經常空發的情況,損害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