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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尾巴的女人

「怎麼就娶不得呢?」爺爺倒是顯得很冷靜,「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的事。既然你把他當做親生兒子,就應該盼著他娶媳婦,盼著抱孫子啊。」爺爺邊說邊提起茶壺將老人的杯子添滿。

那位老人的眼光閃爍,如同半夜漂浮在荒野的鬼火,然後他神秘兮兮的湊到爺爺的耳邊說道:「那個女的……不是人……」

爺爺眉頭一皺:「不是人?你的意思是……」

那位老人似乎不願意讓我聽到,或者是怕嚇到我,對爺爺招招手,要爺爺把耳朵湊得更近些,然後一臉詭異的在爺爺耳邊低語。爺爺不住的點頭,眉毛擰得如門上鎖一般緊。

那位老人竊竊的說完,爺爺絲絲的吸了口氣,問道:「確實是這樣麼?」

那位老人抿緊了嘴巴哼出一聲:「嗯!」

當時我倒無意去偷聽老人的話,卻只關心今天到底會不會下雨。可是老天爺也如那位神秘兮兮的老人一般,不願意告訴我任何確切的消息。棗樹上的鳥雀還在追逐鳴叫,天頂上的雷聲還是從東邊滾到西邊,又從西邊滾到東邊。

直到第三天,我才知道這場雨是有預謀的,一個蓄謀已久的計劃,只不過在開頭的時候誰也猜不到結局。

雨是從中午開始下的。一條閃電拉裂了天幕,過了許久才傳來一聲短促的炸雷,刺啦啦。豆大的雨滴就從天而降,將屋頂的瓦片砸得叮叮噹噹響。

爺爺和那個老頭一直交談到了中午。那位老人的臉越來越凝重,越來越皺,最後皺得像一顆砸不碎的核桃。

「爺爺,下雨了!」我對著爺爺叫了一聲。雨滴帶來高處的寒意,使我不禁攏了攏衣服,縮了縮肩膀。

爺爺的注意力這才從談話中抽離,轉而注意到外面的傾盆大雨。

不過這種轉移時間很短。爺爺側頭瞟了一眼外面,又立刻回過頭去問那位老人:「你是說,她有一條尾巴?人怎麼會長尾巴呢?」

「我也這麼想呢,一個這麼漂亮這麼聰明的女人,怎麼就會喜歡上馬中楚這樣又笨又醜的老實男人呢?她剛來的時候我就發現……」那位老人瞥了一眼門口的我,立即又將聲音壓低到原來的程度。

「長尾巴的女人?」我心裡咯登一下。我試著再聽一些信息,可是那個老人對我很防範,甚至把巴掌立在了爺爺的耳朵旁邊,怕嘴裡的話會一不小心就會跑到我這邊來。

棗樹上的鳥雀們也對這場大雨始料不及,紛紛驚魂落魄的逃離那棵擋不了雨的樹,轉投到屋簷下面。可是這也改不了它們多嘴的習慣,仍舊嘰嘰喳喳的。

「她有一條尾巴?人怎麼會長尾巴呢?」我的腦海裡迴盪著這一句話。好奇心促使我回頭看了看那位老人。他的嘴巴仍在爺爺耳邊不停的張合,可是我聽見的只有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