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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雨中扒墳

    爺爺說:「我正要出去呢,就聽見你在『迷』『迷』糊糊的說胡話。幸虧我還沒有走。」爺爺的衣兜鼓鼓的。他的衣兜只有裝煙的時候才是鼓鼓的,但顯然那東西不是方形的。
    「你要出去?」這時我才聽到外面屋簷滴滴答答的流水聲。果然一大早就開始下雨了。
    「去見見那個鬼族的人啊。」爺爺微笑道。
    「你這個時候要去見他?」
    爺爺點頭,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那我也去。」我一個骨碌爬了起來,馬上穿衣服。底下的稻草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我坐到床沿上,伸了一個懶腰,抬頭看見房樑上的塑料布一塊一塊的朝下鼓出,彷彿是沒有開賣的豆腐盤。
    「爺爺,塑料布鼓起來了。」我指著房頂,說道。這封頂的塑料布是舅舅釘上的。他在這個房間裡住過一段時間,嫌房樑上的灰塵太多,擔心落到床上桌上,就買了一塊碩大的塑料布,然後釘在了一根根房樑上。
    爺爺抬頭一看,彷彿才發現塑料布似的,說道:「是哦。確實鼓起來了。」
    我在床邊找鞋子。
    爺爺又說:「不用管它,也許它還沒有塌下來,我已經就不在人世了。」
    鞋子不知怎麼跑到床底下去了。爺爺說過,睡覺的時候鞋子不放整齊,是容易做夢的。難怪我昨晚要做噩夢。
    「你又多想了。」我穿好鞋子,去拿牙刷。
    等我洗漱完畢,準備出門。爺爺拿出一雙雨鞋,叫我換上。
    「雨不大呀。不用穿雨鞋吧?」我不喜歡穿雨鞋。雨鞋比一般的鞋要重,並且不合我的腳。
    爺爺說道:「大雨剛剛過去,你做夢呢,沒有聽到雨聲有多大,嘩嘩啦啦的。寒從腳下起,小心著涼。」
    我只好接受。
    我們打著傘出了門,過了老河,又繞過了方家莊,然後筆直朝凹凸山走去。路上不少漿糊一般的稀泥,幸虧穿了雨鞋。中途遇見寥寥數人,都是肩膀上扛著一把鋤頭。爺爺說,他們是去秧田放水的。有好多人剛剛在田里撒了化肥,可惜了。
    離凹凸山越近,遇到的人就越少。
    在細細密密的雨簾中,六座大山漸漸靠近我們。三座高山,三座矮山。可是就是那三座矮山,也比畫眉村最高的山還要高。只不過站在另外三座高山之間,它們顯得很矮罷了。我停住,問爺爺道:「你知道林家竹的墳地在哪裡嗎?」
    爺爺搖搖頭。
    我頓時大發脾氣,喝道:「你都不知道她的墳地在哪裡,我們跑來幹什麼啊?莫非我們倆要一座山挨一座山的找不成?」我氣得跺腳。濺起的泥水飛到我的膝蓋上,也飛到爺爺的膝蓋上。
    爺爺俯身摘了一片不知名的大葉子,將我膝蓋上的泥水揩乾,呵呵笑道:「他不是水族的人嗎?那聞著水氣味就可以知道他在哪裡了啊。他在哪裡,那個墳地不就在哪裡?」說完,爺爺又用那片大葉子擦自己膝蓋上的泥水。
    「水氣?」我驚訝道,「好吧,就算你聞得到水氣的味道。可是現在下著雨呢,就算有點水氣,也被雨水淹沒了。」
    爺爺搖搖頭,將大葉子扔掉,笑道:「雨水的水氣,跟人發出的水氣是不一樣的。雨水是天上來的,乾淨的。人的水氣是從身上來的,帶著汗味,帶著鹹味。」
    被爺爺『揉』成一團的大葉子,在雨點細密的敲打下,竟然如活了一般,漸漸的舒展開來。雨水將上面的泥水洗刷的乾乾淨淨。但是折出痕跡的地方是再也不能像先前一樣平整了。
    「即使我聞不到他的水氣味道,他也隱藏不了足跡。」爺爺往大葉子旁邊一指。那裡一小叢草有被人踩踏的痕跡,並且向山裡面延伸而去。「他腳上還帶著泥,想想也不會有別的人一大早往這大山裡跑,找他就更加容易了。」
    「他費盡心思要去林家竹的墳上,到底是為了什麼?」我看著猴子留下的痕跡,不無擔憂。
    「他要幹什麼,只有我們找到他之後才知道。」爺爺收了傘,鑽進了山林。凹凸山的樹很繁雜,荒草也很深,草與樹之間的籐籐葉葉交錯混搭,毫無章法。如果舉著傘進去,確實有諸多不便。
    我也收了傘,跟著爺爺鑽進了山林。
    找猴子的過程,比我 想像中的容易多了。有時候人容易將面對的困難無形之中擴大,度過困難之後回頭一看,原以為不可攀登的大山,不過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土疙瘩。
    我們循著猴子留下的痕跡,很快就找到了林家竹的墳墓。想想也是,平通人家誰會將墳墓安置於一個非常難找的地方?且不說年年清明拜祭麻煩,就是送葬入土的時候,恐怕抬送棺材的「八大金剛」也會頗多怨言。
    林家竹的墳墓就在凹凸山那個「凹」字的中間那座矮山上。那矮山還不到半山腰的地方,有一處兩畝大小的平地,林家竹的墳墓就在平地的中心處,旁邊還有三三兩兩零星的幾座老墳。
    認出林家竹的墳墓,不僅僅是因為那座墳墓頂上『插』著已經破落的紙燈籠,或者墓碑相對比較新比較亮,或者墳上還未長滿草,更重要的是墳前跪著一個人。一個像猴子一般的人。
    他跪在那裡不是祭拜,而是在挖土!
    他像一隻餓極的老鼠要刨開一個米倉一樣,兩隻前爪飛快的扒開面前的松土。林家竹的墳墓封土不久,泥土還來不及沉積變硬。儘管如此,他的雙手的力量遠遠超出我的想像。那座墳就如一個徒有其表的麵包一般被他的雙手扒得粉碎。他將一條寫了字的白布咬在嘴裡,含糊不清的念著什麼,一邊念一邊扒墳。我知道,那是他昨晚新寫的鬼書。
    「他……」我大吃一驚。
    爺爺急忙將我的嘴巴摀住,眼睛朝我示意。
    我連忙噤聲不語。
    我和爺爺悄悄繞道,走到他背後的一棵大樹下。幸虧有雨,不然在這麼深的草地裡走動不被發現,還真是難。
    而猴子顯然急於求成,全神貫注的扒著墳上的泥土,根本不關注周圍的動靜。
    我要從猴子後面衝過去。爺爺一把拉住我,鎮定的從兜裡掏出之前猴子遺失的鬼書,示意我站在樹後不要動。然後,爺爺一隻手挽住鬼書的一頭,另一隻手挽住鬼書的另一頭,將鬼書拉直了,輕輕悄悄的朝猴子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