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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尋找新墓

    要不是他臉上沒有『毛』發,身上穿著油膩中山服,恁誰都會把他看成一隻跟著遊藝人屁股後面耍雜技的猴子。
    「呃……」猴子雙手在胸前轉了半天,說道,「怎麼說呢,我跟她關係不是太熟,但是我一直知道她。」
    我聽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並且心裡還想著爺爺命中的坎和思姐的兒子之間的關係,於是胡『亂』「哦」了一聲。
    爺爺卻上前跟他握了握手,表情肅穆道:「你聽說的沒有錯,她已經死了好些日子了。」
    猴子的手顫了一下,表情驚愕,喃喃道:「啊……真的……真的死了啊……」他彷彿看不見面前的爺爺,目光渙散,顯然腦袋裡想著其他的事情。而後,他伸出手在後腦勺上撓,模樣跟真的猴子還是沒有任何區別。
    「你還不確定她的死訊,是吧?」爺爺問道。隨後,爺爺扭頭朝屋裡喊道:「老伴,弄一盅熱茶來給客人!」話剛喊出口,爺爺的神情就為之一變。
    那一瞬間,他習慣『性』的以為『奶』『奶』還在人世。
    我的心也抽搐了一下。
    猴子卻沒有注意到我們的情緒變化,他擺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下回有機會再來喝茶吧。」他轉過身,匆匆的離開了。
    希望沒有下回。我心裡暗暗想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反感。也許是因為他的動作吧。
    爺爺還沉浸在突然襲來的悲傷裡,表情木木的。他將經常夾煙的手指放在鼻子前面嗅著。
    「這個人真是奇怪,怎麼跟我們問這個問題?那個孕『婦』是不是病故了,去她家裡看看,或者去方家莊問問嘛,何必問鄰村的?」我嘟囔道。
    「嗯。」爺爺點頭,表情還是沒有舒展開來。他是條件反『射』的回答我,根本沒有聽清我說的話。
    見爺爺心情不好,我也不好再問他想問的事情。
    呆坐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我探頭一看,是那個猴子又來了。
    猴子在門口站定,擠出一絲笑容,客客氣氣問道:「再次打擾了。我剛才忘記問了,林家竹死後是不是葬在凹凸山上啊?」
    我一聽就來氣了,冷冷道:「你都知道凹凸山,為什麼還來問我們啊?」凹凸山是方家莊以北五六里處的群山。山一共有六座,三座高的,三座矮的。一高一矮緊挨著,但是第三座山和第四座山中間的距離相對遠一點,所以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凹」字和一個「凸」字。聽爺爺說,凹凸山原來是有一個很雅的名字的,但是庸俗的販夫走卒更喜歡用形象的叫法。這樣,凹凸山這個名字反而流傳了下來,原來的名字倒沒有幾個人記得了。
    凹凸山屬於方家莊的地盤,而很久以前一個看風水的說凹凸山的風水很好,尤其是「凹」字裡頭是塊風水寶地。方家莊的人不可能整個村莊搬到那裡去,於是將那塊地設為村裡專用的墳地。
    方家莊的人世世代代葬在那裡,可是也沒見下一代有什麼起『色』。方家莊的人覺得當初上了看風水的人的當,但是在凹凸山送葬已經形成了風俗習慣,便就這樣延續了下來。這就像當初習慣了把這六座山叫做「凹凸山」一樣。
    林家竹是方家莊的媳『婦』,死了自然也葬在凹凸山。
    如果猴子是林家竹的親戚,那麼也應當知道這個習俗。那怎麼會跑來問這個問題呢?如果猴子不是林家竹的親戚,並且不是附近的有走動的熟人,那又怎麼想到要去林家竹的墳上看看呢?
    我的心裡充滿了疑問。
    那個猴子說道:「我還是不太確定,所以打擾你們問問。」他滿臉堆笑,態度還算好。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便還他一個笑,說道:「是的。她就葬在凹凸山。方家莊的人一般都葬在那裡。」
    他嘿嘿的笑,點頭不迭,拱手道:「謝謝小哥。」
    他轉身要走,卻被爺爺叫住。
    爺爺問道:「這位朋友,你既然有心去拜祭,為什麼不問林家竹的家人呢?就算你確定她已經死了,並且埋在凹凸山,那你怎麼知道哪座墳是她的?」
    爺爺說的不錯。那時不是每一座墳墓都有正正規規的墓碑的,一半以上的墳墓,都是在墓『穴』的出口封上斷磚。一個村裡人不是很多,且互相熟識,所以上墳的時候絕對不會出現弄錯的情況。只有家裡相當殷實,或者做事相當細緻的人,才會在墳頭另立一個青石板的墓碑。
    照此說來,人生地不熟的猴子很有弄錯墳墓的可能。
    但是他的回答讓我跟爺爺的擔心顯得多餘。
    「雖然也許找不到刻字的墓碑,但是新做的墳墓肯定還是新土,我看看就能辨認出來。」猴子嘴角彎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信心滿滿的回答。
    「如果那裡還有新的墳墓呢?」我問道。 
    猴子擺手說道:「應該不會的。總之謝謝你們的擔心啦。我要先走了。」說完,他再次在我們眼前消失。
    「這人真怪。」我說道。
    爺爺像沒聽見似的,對我說道:「亮仔,去牛棚裡看看牛是不是不老實了,我老聽見牛角挽繩的聲音。可能是餓了吧,如果是這樣,就丟點草給它。」
    爺爺的水牛最近確實有點狂躁,經常將韁繩繞到牛角上,然後來回的磨蹭,直到將韁繩磨斷,然後偷偷溜到外面去吃草或者下水。
    我從堂屋穿到屋後,然後沿著屋簷走到牛棚。
    還沒有打開牛棚的木門,我就知道不妙了。因為我既沒有聽到水牛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也沒有聽到踢踢踏踏的走動聲。水牛之所以稱作水牛,就是它離不開水,特別是在相對比較炎熱的夏季和秋季。除非讓它三番五次在池塘裡降降溫,它才會老實一點,不然一定會躁動不安。
    此時牛棚裡安安靜靜,這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我打開牛棚的門一看,栓牛的那一側牆壁居然破了一個大洞!水牛居然頂破了牆壁逃跑出去了!
    我急忙呼喊爺爺。
    爺爺跑了過來,也愣了片刻。「這牛是怎麼了?肯定是什麼東西刺激了它。不然它的『性』子不會這麼烈。」
    我問道:「是不是你早上忘記給它餵水了?」這個季節,必須早上給它一大桶清涼的水,晚上再給一大桶或者牽它去附近的池塘的游游水。
    「沒有啊,我早上給了它水啊。」爺爺指著一個角落,說道。
    爺爺指著的地方有一個破裂的塑料桶。看來那是爺爺早上提了水的,水牛衝破牆壁的時候把塑料桶也踩壞了。按道理來說,這條爺爺親自挑選的水牛是不可能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暴躁的。
    「肯定是什麼東西刺激了它。」爺爺再次說道。
    我正要問是什麼東西刺激了它,只見爺爺抬起手掐算,我便將問題嚥了回去。我看了看那堵破了洞的牆,發現栓繩的樁還在,但是只有半截細麻繩在上面吊著,像是給失物的主人留下的暗號。可是那暗號代表什麼,我不知道。
    爺爺收起手,對我說道:「亮仔,水牛往老河那邊跑了。」
    我輕歎一口氣,說道:「難怪,原來它是要去游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