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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好言惡言

    那狗斜睨了思姐一眼,似乎是很生氣,但並沒有對思姐怎樣。嘩啦啦,那人脖子上的鐵鏈拉直了,牽動狗的爪子。那狗便大搖大擺的離去了。
    十月懷胎,終於等到一聲啼哭。孩子誕生了。
    這個孩子順利的滿月,又順利的滿歲,讓思姐和許秦懸著的心終於有了著落。
    只是,這個孩子見到雞就要撲上去撕咬。長大以後雖然得到一定的控制,但是每次見到人家吃雞肉或者喝雞湯,他就要流出三丈長的涎水來……
    雖然時隔十五年了,但是那時思姐跟黃鼠狼精的事情我仍然記憶猶新。特別是思姐帶著兒子回娘家做客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將那些事多回想一次。思姐偶爾領著兒子到我家吃飯,媽媽都要千叮嚀萬囑咐爸爸,叫他不要殺雞,免得思姐的兒子失態出醜。
    我不知道爺爺幹嗎要將他命中的坎跟思姐的事情聯繫起來。這整個過程中,爺爺也沒有參與一點點。
    雖然我不知道爺爺為什麼突然提起十五年前的事情,但是我還是假裝很平靜的安慰爺爺:「爺爺,好人有好報。你做了這麼多好事,積福多,不怕這點小坎兒!」
    爺爺一張皺巴巴的臉上勉強浮出一絲笑意,說道:「這個坎兒恐怕不一般咯。我最近已經聽到它在我的屋裡走動了。我睡覺的時候它在床邊走動,我起來的時候它在樓板上走動。它在提醒我啦!」
    「它在提醒你?哪個它?」我心中一緊,慌忙在屋上屋下四處掃視。從來沒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能侵擾爺爺,它居然還敢跑到爺爺的屋裡來?
    爺爺看見我緊張的樣子,撫掌笑道:「你朝哪裡看呢?我都看不見它,你還能看見?」爺爺伸出食指和中指,在鼻子前面嗅著。我知道,他的煙癮又犯了。但是他極力抑制著。片刻之後,爺爺將手收了回來,也看了看四周,莫名其妙的笑了笑。那神情,就像他在跟一個小孩子玩捉『迷』藏的遊戲,他明明知道那個小孩子藏身在何處,但是故意不揭穿,由著小孩子的興頭。
    「你看不見它?」我問道。
    「嗯。你應該曉得,它是棺材神。」爺爺說道。
    我當然知道,這種鬼不鬼神不神的異類,《百術驅》中也有記載。在這一點上,棺材神跟『迷』路神倒是有幾分相似。棺材,自不用多說,那是收殮死人遺體的。棺材神,自然是依附棺材而存在的。棺材神會發出像人的腳步聲和馱著重物的木板車一樣的「嘎嘎」聲。如果一戶人家中有人快要過世,家中就會聽到棺材神來回走動的聲音。當然了,這種聲音非常非常微小,一般人不用心去聽,是根本感覺不到的。
    許多次,我在葬禮上看見抬棺材的「金剛」將棺材塞進「雙金洞」時,嘴裡不停的唸唸叨叨,好像在勸亡者安心閉眼,不要躁動。彷彿亡者要阻礙他們埋他似的。但是一旦將棺材塞進了「雙金洞」,洞口的青磚也砌好了,「金剛」的臉『色』就為之一變,溫和的勸慰頓時變成凶狠的語言,罵罵咧咧,惡言相斥。此時則彷彿在罵一條跟在屁股後面討肉吃的狗。
    我就這事曾經問過爺爺。
    爺爺說,「金剛」不是針對亡人,而是針對棺材神的。人死之後,抬棺材的人送屍體進墓『穴』時,須得好言相勸,離開時則要惡言相斥,不然棺材神就會出來,還會再勾走人命。
    之所以《百術驅》中只說棺材神會發出人的腳步聲和木板車一樣的「嘎嘎」聲,而沒有提及它的形態,就是因為它像風一樣,只能聽見,卻是看不見的。《百術驅》還記載:棺材神屬木,有樹木的習『性』,樹木是最能體會春發夏長秋枯冬亡的生命。所以它能感悟人的流年,尤其是「冬亡」——即人的「油枯燈盡」時期。
    我問爺爺道:「棺材神祇會在人快到油枯燈盡的時候出現啊。你說你命中的坎在兩三年之後,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聽到它的聲音呢?」
    爺爺笑道:「它是幸災樂禍呢。它早就盼著這一天了,所以提前來警告我了。」
    「提前警告?」我一愣。
    「是的。」爺爺點點頭,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說道,「我捉鬼這麼多年,很多本來會進棺材的人被我拉了回來。它肯定恨我啊。」
    「可是你做的都是好事啊。」我爭辯道,好像現在在我面前的就是棺材神,我要說服它改變立場。
    爺爺眉頭一皺,說道:「對很多人來說是好事,但是對某些人或者東西不是。比如說棺材店的老闆。呵呵呵,雖然打這個比方不是很恰當。賣傘的盼天天下雨,賣『藥』的盼年年瘟疫。棺材神肯定是恨著我的。」爺爺來回踱步,連步子都顯得踉蹌了。
    「那就沒有辦法了嗎?」我看著爺爺。他腳上穿著一雙極其簡易的全黑的涼鞋。從他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比那雙涼鞋還古老的鞋子——在一副堅實的鞋底上綁繫著輪胎剪成的帶子。聽爺爺說,那鞋底裡是植入了鋼板的,刀刺不穿,火燒不爛。
    「辦法當然是有的。只是要別人來幫我了。這就是我跟你提到黃鼠狼精的原因。」爺爺停下步子,又陷入了沉思中。
    我不打擾他的思考,等待他自己將個中緣由說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飄忽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打擾一下了,請問,林家竹是不是住在附近啊?」
    這聲音出現得如此突然,我和爺爺都愣了一愣。而後爺爺回答道:「你找的可是方桃的媳『婦』?」
    林家竹我不認識,但是方桃我知道。因為前不久,離畫眉村不遠的方家莊死了一個孕『婦』,胎中的孩子才六個月。那一家人哭得死去活來。那孩子的父親抱著石頭跳水,想尋短見,恰巧被爺爺碰上。爺爺將他救上岸,又開導了好些天。
    方桃的命是救下來了,但是從此他變了一個人似的,看什麼都是茫然的樣子,眼神渙散。他盯上某個人能看半天,但是被看的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著自己。那種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
    我有時經過方家莊,心裡就非常怕,一定要偷覷方桃的家門口,看看他是不是坐在門口。如果他沒有坐在那裡,我就飛速的從他家門口跑過;如果他坐在那裡,我就要繞到他家後的小山上去,多走半里路。
    「那個……我也不太清楚。」來者猶豫了半天。
    「你跟她什麼關係啊?難道不是她家的親戚?」我疑『惑』不已。林家竹病死的事情,難道他一點兒也不知道?
    「沒什麼關係。我聽說她前段時間病故了,連著肚子裡的孩子。」來者乾嚥了一口,接著說,「我就是來弔唁一下。」
    「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太清楚,肯定不是 什麼近親吧?」我又問道。不是我多事,而是來者尖嘴猴腮,一雙猴爪似的手總是在臉上撓來『摸』去。
    也不是我有意刻薄,那個人真的跟一隻猴子沒有多大區別。且不說他尖嘴猴腮,也不說他兩手『亂』撓,也不說他眼眶朝向前方,眶間距窄,更不說他身材矮小細瘦並且比較佝僂,僅僅看他嘴巴突起如餃子邊緣,十足是一副猴子相。說話的時候,還能看到他的牙齒稀疏,且向外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