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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看見自己

    獨眼再跟爺爺講到他無可奈何的離去時,忍不住流下了悲傷的淚水。其他四個瞎鬼也默不作聲,不知道它們是在同情獨眼的遭遇,還是想到了它們自己的相同遭遇。四個瞎鬼是獨眼害死的,它們自己肯定也有類似的經歷和感受。
    爺爺默默的聽著獨眼的講述,當獨眼講到它的孫子時,爺爺偷偷覷了我一眼。那個眼神的意思我能夠知道,爺爺是擔心他離去的時候捨不得我這個長孫。獨眼和他的孫子也好,爺爺跟我也罷,爺孫之間的感情,是言之不盡,道之不盡的。所以當獨眼流下淚水的時候,我非但不再覺得它令人厭惡,反而覺得它有幾分可憐可歎。相信它的孫子眼睜睜看著爺爺後退著小心翼翼走出門檻,心裡也不是滋味。明明爺爺就在眼前,為什麼大人們都說爺爺不在呢?在三番五次的否定後,獨眼的孫子乖乖的不再說話,只是一眼不眨的看著爺爺離開。
    獨眼當然不甘心就此成為孤魂野鬼。它再一次踏上了重複多次的路。原來第一碗茶使他身體不適,第二碗茶才是致他於死地的。
    是的,獨眼自己也明白,生前的「他」與死後的「它」已經完全不同。生前的他還有挽救的餘地,可是最後一點挽救機會也斷在了自己的『色』心不改的『毛』病上;死後的它卻只能與親人作別,可惜那個女鬼連作別的機會都沒有給與。
    獨眼再次來到小茅草屋的木柵欄門前。如果可以選擇,它寧願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這時它的腦袋裡閃現出那個躡手躡腳走進 房間的陌生人,那個叫他來找朋友的陌生人。那個陌生人在給他帶了口信之後就不見了。難道那個陌生人跟女鬼也是一夥的?可是小茅草屋裡沒有見過那個陌生人啊!再說了,這麼小的茅草屋裡住了三個女鬼就夠讓他驚訝的了,怎麼還能容下更多的「人」呢?
    木柵欄門吱呀一聲開了。獨眼一驚,我沒有推木柵欄門,它怎麼自己就開了呢?
    獨眼不禁後退幾步。
    一個蒼白頭髮的老婆婆走了出來,笑臉相迎。「你還是來了。我知道你是不會永遠離開這裡的。我剛來時也是像你一樣,但是呆久了就好了。」老婆婆以過來「人」的身份向獨眼說道。
    獨眼心情複雜之極,不搭理老婆婆的話,跨步走進了小茅草屋裡。
    「它在屋裡等你呢,快進去吧。」老婆婆說完,兀自鑽進了自己的小房間,留獨眼一個「人」站在小堂屋裡。
    走進曾經激情過的小屋,獨眼大吃一驚。它大吃一驚並不是那個女鬼有什麼新的驚人的舉動,而是因為它看見了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躺在女鬼的稻草床上!
    就像自己面對著鏡子,可是鏡子裡的「自己」姿勢和動作跟鏡子外的自己不一樣!
    獨眼嚇得一跳,差點從小屋裡立刻逃出來。這一幕比最可怕的噩夢還要可怕無數倍!
    這時,那個女鬼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你來啦!呵呵,我就知道你還會來的。就像剛剛老婆婆跟你說過的一樣,我剛死的時候也經歷這麼恐怖的一面。不過,我那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所以看到自己的肉體時,比你現在經歷的還要恐怖。」
    獨眼急忙轉過身來。它不知什麼時候女鬼什麼時候出現的。「你……你也經歷過同樣的情景?」獨眼伸出手指著女鬼,可是手指哆嗦得如觸了電一般。
    女鬼捏住獨眼的手,微笑道:「是的。那就是你的肉體,靈魂曾經居住的地方。不過,過不了多久,你的肉體就會發腐發爛,然後臭不可聞。哈哈哈哈……」女鬼鬆開獨眼的手,仰起脖子大笑起來,笑聲裡透『露』著陣陣涼意,令獨眼渾身戰慄!
    「那……那是……我的肉……肉體?」獨眼回頭看了看床上的「自己」,兩股戰戰,面『露』慌張。
    女鬼收起笑聲,冷冷道:「對。你別忘了,你現在已經死了。你不再是人了,所以你也不可能跟你的親人在一起了。現在是半夜,陰氣正盛,所以你暫時還沒有多少感覺上的差異。但是,你應該明白,你現在跟我們沒有區別了。我們都是鬼……」女鬼把「鬼」字拖得很長,臉上的邪惡笑容再次浮現。
    獨眼哆嗦著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找不到詞語。它過於激動才會導致如此。
    「如果你真的想再次跟你的親人在一起,那也不是沒有辦法。」女鬼盯住獨眼,邪笑道。
    「你……你肯放過我嗎?」獨眼不相信的問道。
    女鬼又仰起脖子大笑了一陣,然後一個食指挑住獨眼的下巴,好像它們的『性』別已經轉換了一樣,「你不該問我肯不肯放過你了。你還不明白嗎?我們現在是同樣的處境,誰也救不了誰。你應該問問你自己。」
    「問我自己?」獨眼不明白女鬼的意思。它側了側身,將下巴從女鬼的食指上移開。女鬼的狂妄令它不舒服。
    女鬼點點頭,瞟了一眼稻草床上的「獨眼」,緩緩道:「當然,你得問你自己。」
    「我當然想啊!」獨眼道。
    女鬼鼻子裡「哼」出一聲,說道:「那麼,你就得按照我說的去做,用我使用在你身上的方法,去引別的人喝下兩碗茶水。」還沒等獨眼反駁,女鬼又接口道:「我說過,我不是害你,我是為了你好。信不信由你。」女鬼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語氣上卻讓獨眼感覺到「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得照我說的做」。
    獨眼緩步走到床邊,挨著床沿坐下,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身體上。那個身體已經涼了,雙目微閉。那個曾經再熟悉不過的身體,從未想過可以分開的身體,就那樣如同一件別的物什一樣擺在面前,軟弱得如同案板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