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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七姑娘嗎

    但是雞群很快安靜下來。有幾隻雞還發出咕咕的低鳴,彷彿它們之間正在竊竊私語。
    「好了,把孩子抱回去吧。你們不用天天洗被單了。」爺爺說完,抬起小孩子的手搖了搖,一臉的關愛。他總是很喜歡小孩,即使又哭又鬧的小孩他也不討厭,甚至小孩子不領情把『尿』撒在了他的房子裡,他還要說童子『尿』撒在家裡是好事。
    雖然我對他如此喜愛小孩子不能理解,但是我不得不承認童子『尿』也許是好東西。
    四姥姥的老伴得癆病的時候,她經常到我家來討我跟我弟弟的『尿』。那段時間,她每天一大早就拿著一個海碗到我家來,把睡的『迷』『迷』糊糊的我和弟弟弄醒,叫我們在海碗裡撒『尿』。雖然我們很不情願被她吵醒,有時一大早也實在沒有排泄的,但是因為四姥姥每次來都給我們帶幾顆糖果,我們不 得不勉為其難。
    媽媽說,童子『尿』對她老伴的癆病有很好的治療作用。
    當時我是不信的。那時的農村有很多偏方,比如小孩子的耳朵生膿,可以撿鴿子糞曬乾碾磨成粉,然後填在小孩子的耳朵裡,幾天膿瘡就好了。再比如當時沒有止咳『藥』,可以把臘肉骨頭燒成灰,然後兌水喝下,這樣可以止咳。還有許多許多千奇百怪的偏方,我都不相信,但是最後居然都把人的病痛治好了。
    這些偏方看起來不乾不淨,使用的時候也會噁心。但是人們活得健健康康。現在的人雖然醫『藥』治療都先進了許多,但是各種各樣的奇病怪病不斷,還未見得比那時的人活得自由自在。
    年輕『婦』女連連道謝,抱著孩子不斷鞠躬。
    我心想,剛剛拜完乾哥,還沒有看到實際的效果,她怎麼就感激成這樣呢?
    爺爺也說:「你現在先別感謝我,等孩子晚上真不多『尿』了,我以後經過這裡的時候你多泡幾盅茶給我喝,那就可以了。」接著,爺爺爽朗的笑了。
    文撒子奉承的說:「那時必須的呀。您老人家走到哪裡,哪家都給您茶喝啊!就怕您不來呢。」
    爺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真不早了,我們要走了。」
    老太太忙提著一個茶壺走過來:「說了要喫茶的,吃了茶再走吧。」
    爺爺笑道:「下回再來喫茶吧,今天真晚了。我閉著眼睛都可以走回家裡,但是我這個小外甥也要回家呢。就這樣了,啊!下回來,下回來。」
    爺爺一面說一面往外走。我跟著走出來。
    白髮女子的孝歌還在空氣中飄『蕩』,給這個夜晚添加了一些神秘的『色』彩。爺爺在門口站了一會,像是在傾聽白髮女子的孝歌,又像是在聽別的什麼。我也側耳傾聽,卻只聽見了飄『蕩』的孝歌。
    爺爺『摸』了『摸』我的頭,說:「亮仔,走吧。」
    話剛說完,老太太堂屋裡的雞群突然噪聲大作。爺爺急忙返身進入屋裡,我連忙跟上。
    等我進屋的時候,只見黑暗角落裡的雞籠已經散了架,雞籠裡的雞都跑了出來。雞大概有五六隻,都在堂屋裡奔跑撲騰。雞叫聲淒厲。
    「怎麼了怎麼了?」年輕『婦』女慌忙跑到黑暗角落裡去看散架的雞籠。
    「是不是有黃鼠狼來偷雞了?」文撒子連忙把大門關上,怕雞跑出去。老太太也急忙返身去屋裡拿出一個燈盞點上。
    剛才沒點上燈盞不是老太太摳門,而是那時農村的習慣都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色』暗了,也就要睡覺了,雖然看東西有些費力,但是自家的東西大概在哪個地方,心裡都有數,用不著點燈。再說了,用燈盞不像點燈那麼方便,拉一下燈繩就熄。即使躺在床上了還得起來把燈吹熄,還不如開始就不點燈。
    當然也有人要點著燈躺在床上了再熄燈的。我爸爸就是這樣。而燈盞不可能放床上,總得和床有一段距離。所以,我爸爸經常在床上對著不遠處的燈盞拚命的吹氣,彷彿練一種奇怪的氣功。
    老太太托著燈盞在堂屋裡照了照,並沒有發現黃鼠狼的影子。
    可是幾隻雞仍在堂屋裡撲騰。雞『毛』像秋天的落葉一樣在半空中飄『蕩』。忽然,一隻長著大雞冠的雄雞凌空而起,翅膀費力的拍打。眼看就要掉下來了,它卻停在了半空中,腦袋歪扭,雙腳並立。
    文撒子,年輕『婦』女,還有我,都被眼前的情景嚇住了。
    我偷瞄了一下爺爺和老太太,他們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同。但是哪裡不同我又說不上來。
    停在半空的雞似乎也被嚇壞了,翅膀拚命的拍打,身子不停的扭動,嘴裡發出咯咯的呼救聲。其他幾隻雞卻停止了奔跑,心有餘悸的看著懸在半空中的同伴,偶爾還發出咕咕咕的鳴叫,似乎在輕聲呼喚同伴。
    停在半空的雞似乎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危險,漸漸安靜下來,連咕咕聲都沒有了。它歪扭的腦袋左看右看,似乎驚異於自己怎麼能停在半空。地上的雞也歪著腦袋來看半空的雞。
    安靜只持續了幾秒。
    忽然卡的一聲,半空的雞脖子扭斷了。雞血飛奔而出。
    飛濺的雞血大部分噴到了文撒子的身上。文撒子大聲驚叫,連連喊娘。
    扭斷脖子的雞從空中落下,身首異處。雞的嘴張開,舌頭吐出。離雞頭不遠的地方,雞的身子還在抽搐,雞腳還在掙扎,雞爪一張一縮,似乎想抓住什麼東西。
    我們都驚呆了,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瞟了瞟爺爺,爺爺沒有像我們一樣看著那只剛剛斷命的雞,卻盯住了另外一隻雞。
    我順著爺爺的目光看去,那只驚魂未定的雞正看著地上的雞血,還用嘴啄了啄同伴的血,卻不知它自己的腳漸漸並在了一起。
    老太太喃喃的聲音飄到我的耳邊:「難道,難道是七姑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