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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帶刺玫瑰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女人留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門縫,歎了一口氣問道。她的手握在門沿上,隨時準備合上兩人之間僅存的空間。
    即使夜已經這麼深了,也有許多的不眠人。除了選婆和這個女人,還有瑰道士和爺爺。瑰道士雖然控制著蘊藏巨大力量的紅『毛』鬼,卻擔心選婆是不是能得手。爺爺雖然有了姥爹手稿的指點『迷』津,卻擔心事情不按預備的情況發展。令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選婆居然喜歡上了這個女『色』鬼。
    這個夜晚還有一個失眠人,那就是我。
    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寫信給我說,自從收到我送的銀幣之後,她天天晚上做夢,夢到一隻狐狸。那隻狐狸站在暗處,不知道身上的『毛』『色』,只看見兩隻火紅髮亮的眼睛。
    像先前我自己夢到帶刺的玫瑰一樣,我不明白這個夢的寓意。應該不是好夢,我當時只能這樣簡單的想想。
    對於選婆來說,這個夜宿他家的女人未必就不是一朵帶刺的玫瑰,美麗而危險。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是不是就是想跟我說個晚安,或者做個好夢之類的?」女人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嘲弄。有些刻薄的女人就這樣,如果你不能滿她的意,她就會語中帶刺讓你也不好過。選婆能聽出女人語中隱含的意義……既然我剛才這麼主動都不給我台階下,現在你別想得逞。
    選婆的雙手又一次失去了力氣。跟那個樹林中的夜晚沒有多少區別,剛開始鼓足勇氣,實施的時候往往軟弱了。
    門緩緩關上。選婆垂頭離開門口,在堂屋裡擺上兩條長凳,以手作枕,仰躺在長凳上。屋內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女人也準備就寢了。輕微的腳步聲也聽得清清楚楚,彷彿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
    選婆猜測著一門之隔的女人此時此刻在幹些什麼。她躺在床上了嗎?她閉上眼睛睡覺了嗎?或者她也跟我一樣毫無睡意?如果她此時沒有睡覺,會不會像自己一樣一遍一遍的回想剛才的情形,會不會後悔那麼決絕的關上了那扇門?她會不會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將門打開,期待一線希望?
    屋裡傳來「光當」一聲,選婆連忙從長凳上坐了起來,側耳聆聽裡面的情況。
    選婆聽見女人輕聲的埋怨椅子討厭,原來是她不小心撞倒了椅子。他又聽見「登登」的聲音,女人把倒下的椅子立了起來。然後是一片寂靜。選婆沒有聽到床吱呀吱呀的聲音,也沒有聽到皮膚摩擦被單的聲音。選婆那個木床已經很老舊了,稍微挪動都會製造出有節奏的噪聲。
    可是他沒有聽見這些聲音,是不是女人站在椅子前面一動不動了呢?她是在想什麼事情,還是故意等我的反應啊?選婆的心猶豫不定。選婆小時候實驗過,在一隻腳步匆匆的螞蟻周圍劃一個圈,那只螞蟻走到圈的圓周上時會猶豫不決,甚至被困在裡面一段時間,因為螞蟻的嗅覺被攪『亂』了。選婆覺得自己此時就是一隻『迷』途的螞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突破這個圈,不知道前面要走的路是不是對的。女人剛才是故意碰倒椅子的嗎?故意造出聲音引我進去?她不好意思主動說明,只好借這種方式含蓄的向我表明嗎?如果我此時闖入,她會欲拒還迎的接受嗎?
    如果她確實是不小心碰倒椅子的,是我多心了呢?那我的莽撞進入豈不是相當尷尬?選婆的腦袋上彷彿長了兩個螞蟻一樣的觸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探索猜測面前的「圈」。
    他小時候還做過這樣的事情,拿一些食物放在一個螞蟻窩邊,引誘裡面的螞蟻們出來吃食搬運。然後,他將這些食物又移到另一個相近的螞蟻窩,引出另一窩螞蟻吃食搬運。這樣,兩窩螞蟻就因為食物的爭搶而打起仗來,死傷無數。
    他的腦袋裡現在也分為兩個螞蟻窩,兩方鬥得難捨難分。這樣『亂』的思緒,他是怎麼也睡不著了。他又想起了那晚的月亮,草地,樹林,還有那個女孩。我不能再失去機會了,選婆告訴自己。
    選婆的屁股剛剛離開長凳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屋裡又有響動了。
    女人的腳步重新在他的心上響起,一步一步走向床邊。然後是令選婆非常失望的被子摩擦聲。女人睡下了。不論剛才的碰撞是不是有意,機會已經錯過了,再怎麼也於事無補。
    選婆雙手撐在僵硬的長凳上,屁股久久不願在回坐到凳子上。斑駁的牆壁在夜『色』中若隱若現,自己如坐在深不可測的水底,孤獨而絕望。一時間,他恍惚坐在了當年那個晚上的樹林裡,默默的等待眾星散去、獨留東方的啟明星。
    瞬間,酸甜苦辣一同湧上心頭。
    「酒,酒……」他的手虛弱的伸向前方,彷彿溺水的人向岸上求救,「酒,酒,酒呀……」每當心頭有這個感覺的時候,他最需要酒的解救。
    此時,他再也不想那麼多了,直接走到門前,伸出手敲了敲門。目的簡單了,思想也不會負重。甚至他的手指在敲門前沒有絲毫的畏縮,甚至有些武斷,不過力度很小。畢竟晚了,稍大的聲音鄰里都能聽見。
    「幹什麼呢?人家已經睡下了。」女人在裡面回答道。
    選婆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也不解釋,抬起手接著敲門,篤篤篤。
    「你幹什麼呀?這麼晚了,還不好好睡覺?」女人在屋內抱怨道,仍不聽見她起床開門的聲音。
    「我要喝酒,酒在那個八仙桌下面。」選婆『摸』了『摸』鼻子。
    「你用力推推嘛,門本來又沒有關上!笨!」最後那個「笨」字聲音拉得很長,頗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