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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再去鬼窩

    第七天的晚上,馬屠夫按照爺爺的要求去了化鬼窩。那天晚上我和爺爺沒有去陪他,早早的上床睡覺了,但是我半夜的時候被爺爺的一句話吵醒。所以他去了化鬼窩做了些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是根 據後來馬屠夫自己的講述,我得以知道整個不平常的過程。這個過程也許混含了我的個人的想像,但是這並不影響我在這裡告訴你們整個真實的過程。在後面的故事裡遇到類似的情況,我還是會以這樣的方式無一缺失的講述。
    馬屠夫出門前,他的兒子突然燒得厲害,嘴唇死了一層皮,皺得像老人。馬屠夫的媳『婦』拉住他哀求說:「你就先別去拜鬼了吧,把孩子送到醫院去要緊。他實在燒得太厲害啦,我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燒過。」
    馬屠夫看看已經『迷』糊不清的兒子,咬咬牙說:「你用熱『毛』巾敷敷他的額頭,好好照顧他。我今晚必須去那裡,這是岳雲哥說的。要不是岳雲哥,這個孩子前幾天也就死了。」
    馬屠夫的媳『婦』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送馬屠夫出門。馬屠夫提了個竹籃子踏著蒼茫的夜『色』出來,走在只剩下抽像的白條的路上,籃子裡裝了水果糖果冥紙和香。
    他來到第一個兒子的墳墓前,放下籃子,點了香『插』上,將帶來的水果糖果擺上,就開始一邊燒紙一邊說話了:「兒子啊,爹知道爹對不住你,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埋在這荒山冷坳。想想爹也狠心,你病死後我一次也沒有來看你。爹知道錯了,請你不要怨恨爹。」
    這時微風捲起他燒的紙灰,發出輕微的空氣流動聲,似乎在回應他說的話。
    又燃上幾張冥紙,他接著說:「爹知道你是怕爹有了新的兒子,忘記這裡還有你。所以處處跟爹作對,不讓爹有新的兒子。爹都不怪你。以後逢年過節我都會來看你。」
    微風翻動馬屠夫燒的冥紙,發出類似小孩哭泣的「嗚嗚嗚」聲。
    而在此同時,馬屠夫的媳『婦』在家裡忙的不可開交。兒子的額頭燙手的很,氣息急促,手足不安的『亂』抓。她聽見衣櫃裡「習習」的響,像是老鼠在裡面撥動衣服。她給兒子換了一塊熱『毛』巾,躡手躡腳的走到衣櫃旁邊。她輕輕將手按在衣櫃的門把上,突然用力將衣櫃門拉開。
    衣櫃裡除了日常用的衣服什麼也沒有。馬屠夫的媳『婦』用兒子額頭上換下來的『毛』巾擦臉,心裡暗說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她在倒熱水泡『毛』巾的時候,又聽到衣櫃裡「習習」的聲音。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側耳細細的聽了半分鐘。沒有錯!不是幻覺!衣櫃裡確實有聲音。難道是老鼠爬進了?這個衣櫃用了幾年了也沒見老鼠能爬進去呀!
    她看看兒子,每當衣櫃裡的聲音比較響時,她的兒子的手足就抖得比剛才要明顯。顯然兒子的病跟衣櫃裡的聲響有著說不清的聯繫。
    她再一次悄悄走到衣櫃旁邊,生怕驚跑了衣櫃裡的東西。她的手抖抖縮縮,額頭和鼻子滲出細密的汗珠。她心裡怕的要命,但是一個母親為了兒子的安全是什麼都不畏懼的。如果在平時,她早嚇得躲到馬屠夫的懷抱裡去了。可是現在馬屠夫不在家裡。
    她猛地拉開衣櫃,看了看,什麼也沒有,用手『摸』了『摸』,也沒有『摸』到異常的東西。「習習」的聲音也消失了。她乾脆拿來一把椅子坐在衣櫃前面,眼睛死死盯住衣櫃裡面的衣服。她知道只有這樣,她的兒子才會舒服點。就這樣對著暗紅的衣櫃,她一直坐到了第二天天明。
    馬屠夫燒完紙,起身準備回去。當他轉過身要走,腳底絆到糾結在一起的荒草,一下失去重心摔倒。
    馬屠夫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再抬腳的時候發現腳被荒草死死纏住,移動不了毫分。一陣風吹來,墳頭的香端更加亮了,在黑夜裡像凝視發亮的眼睛。馬屠夫明白了這個兒子的意思,重重歎口氣,點頭說:「好吧,今晚你挽留我不想我走,我就留下來陪你。」說完一屁股坐下。
    他一坐下來,腳下的荒草就自然的散開了,重新在風中搖曳。
    畢竟夜深了,天氣也比較寒冷。馬屠夫坐了一會兒便渾身發抖,冷的骨頭嘎嘎響。他打了噴嚏。奇怪了,這個噴嚏一打,頓時感覺身上暖和了不少。馬屠夫自己也覺得奇怪,,以為風停了。他一看旁邊的草,果然靜止了,原來風真停了。他心裡高興,真是感謝老天爺照顧。可是仔細一看稍遠處,那邊的草還像浪水一樣此起彼伏呢。
    原來就他這一塊沒有風。他覺得不可思議,以為是兒子的墳墓擋住了風。可是風是從自己這邊吹向墳墓的。最後他看了看兒子的墳墓,說:「兒子啊,原來你還心疼爹怕冷哦。看我這個沒良心的爹哪裡對得住你喲……」說完趴在墳頭「嗚嗚」的哭起來。
    就在那個晚上,我在爺爺的隔壁房間突然聽到爺爺說:「馬屠夫呀,你哭什麼喲!」我驚訝不已。馬屠夫不是去了化鬼窩燒紙嗎,爺爺怎麼在家裡叫他不要哭呢?我豎起耳朵想還聽聽爺爺說什麼,可是接下來只聽到了爺爺打呼嚕的聲音。
    第二天清晨,早起的鳥兒叫醒了趴在墳頭睡了一晚的馬屠夫。馬屠夫拖著疲憊的雙腿回到家裡,馬屠夫的媳『婦』一看到丈夫回來便再也支撐不住的從椅子上滑落下來。
    馬屠夫心急火燎的跑過去扶妻子到床上,又去看額頭還蓋著『毛』巾的兒子。兒子活蹦『亂』跳的,在馬屠夫抱起他的時候『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他奇怪妻子怎麼對著衣櫃坐了一夜。妻子心驚膽戰的跟他說了昨晚的怪事。他便將衣櫃裡的衣服全都翻出來,一件一件的抖開。當他翻到衣櫃的最底層的時候,一件小孩子的鮮艷的衣服映入眼簾。他們不可能不記得,這件衣服是生第一個兒子時預備的小衣服。
    在第一個兒子死後,這件衣服就一直遺忘在衣櫃的最底層,再也沒有拿出來過。但是這件衣服沒有褪『色』沒有發霉,還是和剛買來的時候一樣鮮艷,鮮艷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