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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殺帝出關

      封二昂首挺立,立於法壇之上,長鬚隨風而動,清瘦的身軀挺的筆直,遙望江東,細細觀察了陰關四路。

    鬼道綿延數十里,飄渺的鬼道,黑茫茫的,暗藏凶機,凶險異常,半個時辰後,浩浩蕩蕩的孤魂野鬼隊伍就會在陰差的帶領下,走出陰關,而陰倌需要做的就是協助陰差管理眾鬼,不容分毫差錯。

    眾人聽令,四人為一亭每亭管三里,一組二十八護法,兩掌旗,謹守百里鬼道,有問題嗎?封二問。

    眾人面露難色,一亭協助三里,著實有點長了,饒是魂體,三里之間來回的盯崗也是件非常難得事情。

    列位,今日若能守住江東,必然是功德無量,縱然身死亦可全天道,赴大義!封二何嘗不知艱辛,唯有出言安慰打氣。

    陰倌們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道:「封先生,你乃玄門宗師尚無畏死,我等死又何懼,你下令吧!」

    眾人齊齊單膝跪地,只等待點將,我也走到隊列單膝跪地,且聽號令。

    我進入玄門是個悲劇,先是桃紅、貓臉屍怪、劉師公、王志、望天涯,沒有一個好鳥,這讓我曾經一度對玄門深痛惡覺,然而此刻我從眾人凝重、熱血的蓬勃氣勢中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正能量。

    正道不滅,玄門不死,這種浩蕩、全大義、護天道的熱血情義,讓我熱血燃燒,說不出的感動。

    好,趙大志,你年歲最長,你領白虎白旗,你帶三十人守西方金位,按西白虎,七星宿奎、婁、胄、昴、畢、觜、參位置陣列,一旦萬急之時,可發動白虎滅元陣,可有疑惑?封二手執一道丈餘令旗,清喝道。

    經過老八公的一通惡補,西白虎七星位我倒是明白,但這白虎滅元陣,聽起來似乎有點玄!

    七旬老頭趙大志起身恭敬的從封二手中接過迎風飄揚的白旗,凝重大喝道:「趙大志,雖死無悔,定當完成封先生之托!」

    說完,點了三十好漢,七旬之身扛著白虎大旗領眾人急忙往西邊的陰路上趕了過去,眾陰倌都是魂體,來去如風,很快就消失在山下,沿著陰路,三里一亭,隱約見白旗飄動。

    王三變,你領青龍木旗,領二十八護衛,一掌旗,守東方木位,按東青龍,七星宿角、亢、氐、房、心、尾、箕位置陣列,一旦萬急之時,發動青龍誅魄陣,可有膽氣?

    封二眼中充滿期許與自豪的提起青龍大旗,凜然問道。

    王三變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奶奶的,三變一生不知死為何物,定當全封先生大義,得令!說完,沖身後眾陰倌道,不孬的好弟兄,隨三變護法!

    接過青龍大旗單臂高高擎起,也不管是否有人追隨,一人往山下當先走去,真個豪氣干雲。

    三變兄弟,等我!唰唰二十九位陰倌吼叫著,追著王三變往山下走去。

    王三變與趙大志這兩批人一走,場上只剩下二十一個陰倌,已經組不成一個大陣了。

    封先生走到一個穿著長衫、面色沉穩的中年人跟前拱手道:「許子有,你是這裡最沉得住氣,也最有謀略的陰倌,老夫令你守北方玄武,主黑色水旗,你可願意?」

    許子有退了一步,躬身作揖道:「封先生,你這是折殺我,子有從師三十餘年,與先師對先生萬般仰慕,今能奉先生號令,與你並肩作戰,任重而不悔!」

    說罷,抬起頭,臉色平靜道:「許子有願接旗!」

    封先生感慨的點了點頭道:「子有啊,你只有十五人可用,每亭兩人,分列玄武七宿斗、牛、女、虛、危、室、壁,必要時可用玄武……」

    說到這,封先生轉過頭只是歎息搖頭,手中的黑色玄武旗卻是怎麼也交不出去。

    許子有朗聲大喝道:「先生,十五弟兄足矣,子有定不入使命,如在北方有一鬼作怪,願以身赴死!」

    「好樣的,茅山外門能有子有這樣的英雄豪傑,玄門當興,子有接旗!」封二用力的點了點頭,把黑旗交給了許子有!

    許子有轉身道:「列位請隨子有下山吧。」

    剩下的十幾個陰倌恭敬的給封二彎腰敬了個禮,齊齊往山下走去。

    看著這些玄門好漢,我默默的向他們的背影鞠了一躬!

    封二轉過頭,默默的背著法壇,我忙起身道:「封先生,許子有每亭僅兩人能守住嗎?還有那什麼青龍、玄武陣到底是什麼意思?」

    似乎每個陰倌聽到這些陣法的時候,都有一種有去無回的蒼涼。

    封二緩緩轉過頭,已經是老淚縱橫,搖頭歎息道:「許子有、王大志他們怕是回不來了,哎自古江東多豪傑,果真不假啊。」

    我心一沉,「封先生,我呢,還剩下南方朱雀火旗,由誰來執掌?」

    秦劍,你五行之身純陽命,火氣最旺,對陰邪之物有先天的克制作用,雖然現在僅存半身,但也唯有你有天命庇佑能守朱雀南位,我看了,這朱雀方位,今晚最是凶險,你可敢接朱雀旗?封二道。

    我微微一笑,封先生,我現在不人不鬼,生不如死,還有什麼不敢的!只是這剩下的土屬性,卻不知道何人來接?

    封二昂然道:「土鎮中央,也是陣眼,這次布四象陣,老夫唯有親自主陣!不過你須記住了,一旦發現山上失去號令,立即上山來主陣,沒有主陣旗,四象陣必破!」

    我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了赤色朱雀旗,拱手向封先生告別。

    下山的時候,看著封先生那孤冷的身影,我感覺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然而卻始終不敢回頭,我怕一回頭,眼淚就會掉下來。

    忍著心酸,我到了南方朱雀位,因為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位置太大,我根本無法照顧周全,想了想我決定站在朱雀鳥形的心臟部位,也就是張宿天秤星君位置,只要捏住這個咽喉,即可前瞻、又可後顧,不至於亂了陣法。

    陰風烈烈,赤色朱雀旗與我的黑色長袍隨風飄揚,我挺著身軀,默默的注視著山上,任由刺骨的陰風洗刷我的身心。

    或許這是我人生的最後一崗,太多恩怨,大多羈絆,一直讓我處在迷霧中,若能轟轟烈烈在此役中護關而死,了此不人不鬼的一生,未必不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想到這,我低頭微笑著點了一根香煙,坐等浩蕩的陰鬼出關。

    轟隆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夾雜著劇烈的旋風從我頭上飄過,我抬頭一看,一輛直升機在上空盤旋俯瞰著大地。

    從機型來看,不像是江東市的軍用直升機,應該是有錢人的私人飛機。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抬頭看它的時候,總感覺上面有雙眼睛如狼一般盯著我。

    望天涯坐在直升機上,嘴裡咬著古巴雪茄,冷笑著俯瞰著地上的四色旗,濃濃的吐出一口煙霧,鄙夷道:「四象陣殘缺不齊,封老頭這是拿江東陰倌的性命在開玩笑啊,四象陣,能看你玩出什麼花樣。」

    「立即給我聯繫孫五陽,調集冥犬、冥物配合「殺帝」出關,他不是最喜歡玩造反、殺人的把戲麼?陰司在十八層地獄折磨了他幾百年了,老傢伙應該怨氣夠大,通知高公公,讓范老爺準備開關,咱們這回玩票大的,攻破玄門,就從江東此役開始,哈哈!」望天涯越想越有趣,哈哈大笑起來。

    「望老闆,你不是說玄門的事情與咱們無關嗎?」望天涯旁邊的屍身保鏢有些不解的問道。

    望天涯冷笑道:「沒錯,老夫只認錢不認人,別忘了還有一筆寶藏在等著咱們,哈哈!」

    「嗚、唪、啪!」眼看就要到十二點子時開鬼門關之時,七株赤橙黃綠青藍紫的禮炮猛的在天空爆裂,整個江東的天空都被染紅了。

    我的心也隨著這幾聲巨震顫抖了起來,誰會在這當口鳴炮呢?

    七彩禮炮剛停歇,鬼道的盡頭傳來幾聲沉悶的大鼓聲,鼓點的聲音並不高,卻有種震撼人心的張力,每一錘都如同打在我的胸口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通通通,幾聲鼓響之後,緊接而來的是刺耳的嗩吶聲,不,不是嗩吶,是號角的聲音,如同古代帝王出征一般,又如西藏活佛拜朝時,那長長的號角,張弛幽遠。

    轟隆隆、轟隆隆,大地開始震動起來,整齊的馬蹄聲,腳步聲從天際傳來。

    趙大志、許子有、王三變等人無不面色大變,王三變唾了口濃痰暗罵道:「奶奶的,這到底是野鬼出巢,還是軍隊出征啊,搞的這麼隆重,弟兄們給我守住陣位。

    我正在納悶之際,陡然手中的朱雀旗嗡嗡作響,只見山頂上封先生舉起了白旗,這是在警示趙大志的白虎西方位。

    我往陰路的西面望去,豁然全身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無數血紅的眼睛出現在黑暗中。

    是冥馬,無數的冥馬上端坐著巍然的軍士,領頭的身穿黑色長袍,長袍之上繡著金絲九龍,頭戴垂珠羽冠,豁然是陰間的帝王出巡!

    流浪的法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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