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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夢的解析(二)

    我看著面前的關心,心裡卻在想,客房和臥室中間隔了書房,她真能夠聽到我的夢話嗎?她臉上的關切,我是應該感激還是應該害怕。
    我用手搓了搓臉,說道:「嗯,做了個夢,沒事的。」我伸手在床頭櫃上拿起煙點上,她說道:「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我笑了笑道:「去睡吧,明天還上班呢。」她點了點頭:「你也早點睡,別想了。」然後離開了房間。
    我清晰地記得夢裡的一切,我覺得應該不只是夢那麼簡單。
    關心好像在刻意隱瞞我的過去,彷彿不希望我想起過去的一切,但除了這一點,她的所作所為並不失一個妻子的本份,難道我的過去恥為人知麼?從我醒過來到現在,過著謎一般的生活,而這生活對於我而言是那麼的虛無,沒有一分實質的感受。對了,還有夢中出現的那個房間,床上背對著我的那個女人,為什麼會這樣的深刻。
    第二天的早餐變了,是麵包和牛奶,吃完過後,關心還是照例去上班。而我在家裡看著昨天買的書,所有的知識在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我可以確定我是學過心理學的,可除了心理學其他的我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
    我又想到了那個乞丐,他那張熟悉的臉,還有那眼神,我現在再想起那眼神中充滿了激動,他叫我朱哥,難道我姓朱而並非姓潘?
    我關上門,到了小區門口,昨天的保安不在,換了一個,他只是衝我點了點頭,我回報了一個微笑。出了小區,我有目的地在附近幾條街上逛著,我希望能夠再看到那個乞丐。可是逛了一個多小時,根本就沒有他的影子。我有些後悔,不應該把那紙條給扔了,不然可以掛個電話過去問個明白。
    才九點多鐘,我實在不願意回去,我拉住個路人:「這附近有什麼公園嗎?」那人說道:「哦,有是有,不過不是很近。」我點了點頭說道:「沒事,你說吧。」他說道:「你對直走,要不了多久會有一個三岔路口,你轉右就上了湖東路,然後一直走,遇到十字路口也別轉彎,走到湖濱路,那有個西湖,左海公園,大夢山景區和熊貓世界都在那兒。」
    福州也有個西湖?我來了興趣,暫時忘記了心裡諸多的煩惱。按著路人的指引,慢慢地一路搖著過去。在路過省財政廳的時候看到一部黑色的悍馬車停在門,我的腦海裡又開始閃起了片斷,黑色的悍馬,白色的靈堂,一張老頭的遺像……我的頭劇烈地疼痛起來,我蹲到了地上,雙手捧著頭。
    我勉強地站了起來,招手攔了一輛出租。
    「先生,你到哪裡?」我回答道:「六一北路,銘德小區。」
    回到家裡,我在沙發上坐下,我打了個電話給關心:「下班的時候給我帶套茶具,再來條『芙蓉王』,我不太喜歡『中華』,香精味重。」她並沒有反對,而是問我:「你怎麼了,聽上去好像不太對。」我說道:「沒什麼,沒睡好。」她說道:「那你就再睡一會吧,我下午早點回來。」掛了電話,我腦海裡一直是悍馬和靈堂的圖像,就像過電影一般飛快地交替著閃過,卻抓不住。那遺像中的老頭是誰?
    我一支接一支地抽煙,我覺得自己的身上有著太多的秘密,但卻無從探究,我慶幸一開始就沒有向關心打聽關於自己的一切,我發現她在刻意對我隱瞞著關於我的事情。
    關心回來的時候果然給我帶回來一套茶具,還有兩盒「觀音王」,一條「芙蓉王」。她說道:「煙還是少抽點吧,你身體剛復原。」我點了點頭,取出茶具準備拿去清洗,關心說道:「你坐著吧,還是我來。」洗好茶具拿了上來,她親自動手給我泡茶,我望著她做的每一步,她一邊做一邊也拿眼睛看我,我說道:「原來功夫茶是這樣泡的?」她笑我道:「茶都不會泡還要我買茶具。」我笑道:「你會泡就行了吧,我會喝。」
    「今天吃藥了嗎?」她問我,我點了點頭:「吃了。」其實我並沒有吃,我覺得之所以忘記了乞丐給我的電話號碼和這藥有很大的關係。她泡好茶,遞了一杯到我手裡,我直接喝了一口然後說道:「蠻香的。」在她泡茶的時候我已經發現了有幾處動作並不到位,但我沒有說,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對於茶已經有了些記憶。
    她問我晚上想吃什麼,我搖了搖頭,還真回答不上,對於吃的我現在基本就沒什麼概念,像樣的菜名都說不出幾個。她說道:「要不我們去吃東北菜吧,『亂燉』,挺好吃的。」我說道:「聽你的。」她高興地跳了起來:「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我說道:「急什麼啊?還早,再陪我喝會茶吧。」
    她挨著我坐下,說道:「老公,我怎麼覺得你現在對我好冷淡的。」我笑了,捏了捏她的臉:「哪裡有啊?」她說道:「當然有,從你醒來到現在,你都一直到客房去睡,兩夫妻哪有這樣的啊。」我一時間尷尬起來,我說道:「我最近感覺有些疲倦,但卻又經常失眠,再不就是做惡夢,你每天要早起上班的,我不想影響你的睡眠。」
    她圈住我的脖子,在我的唇上點了一下說道:「老公,你真好。」她的身子緊挨著我,我的心裡也升起了異樣的感覺,但當我看到她那美麗的眼睛時,覺得好像一口深井,深不可測,我的心一顫,情緒才平靜下來,我摟住她的腰說道:「好了,再給我倒杯茶吧,這茶蠻好喝的。」她笑了:「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泡的。」
    東北的「亂燉」味道倒是不錯,最主要做法很簡單,排骨、豆角、土豆、玉米加上些蔥姜一鍋燉了,這樣的天氣吃來也不覺得熱,特別是那大醬的味道我最喜歡了。看我吃得津津有味,關心很開心。
    晚上我還是睡在客房,她倒也沒再有什麼意見,或許我的解釋她也從心底接受了。
    我依舊是躺在床上看書,我看到了催眠。催眠,我的腦海中彷彿曾經深深地刻著這個詞,可是卻想不起來。我又想到了昨天的夢,還有莫名地坐在我床邊的關心。我心裡有種猜測,但從感情上卻又不太願意相信,關心怎麼可能懂得催眠呢?如果他真的是在對我催眠,那麼我在夢裡聽到的那個聲音應該就是她的,而夢裡那個聲音所提出的問題又有什麼含義?難道那就是我身上背負的秘密嗎?
    我不敢再想了,因為我的頭又一次像是要裂開一樣,萬分的疼痛。
    關心按時把藥給我送來了,當著她的面我把藥放進了嘴裡,並把水也喝完了,杯子遞還給她,她笑著離開了。她才出房門,我便從舌下取出了藥片,用餐巾紙包好,藏進了衣服口袋。我看著書,然後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又好像走進了昨晚的夢境裡面,還是那個深沉的聲音,像來自遙遠的地底,還是那個問題,我感覺自己是清醒的,我想睜開眼睛,可卻不敢睜開,那個聲音反覆在問我一個問題,怎樣完成思維植入。這下我知道自己真的清醒著,我記下了這個名詞「思維植入」。
    藥有問題,這是我腦子裡第一反應。因為昨晚和今晚我的感受大不相同,我心裡有些痛,除了她這屋裡還能有誰,也有些混亂,她不是一個記者嗎?為什麼會催眠,又為什麼要對我催眠。這個問題我一定要弄清楚,這和他處心積慮地阻止我接近過去的生活習慣也有很大的關係。我在心裡暗暗提醒自己,在關心面前我一定要隱藏所有的記憶。
    我假裝出痛苦的樣子,努力地搖著頭,一聲納喊,從了起來,然後擦了下頭上的汗水,轉過臉來,果然,關心就坐我的床前,我裝做吃驚地問道:「我,我又說夢話了?」她點了點頭說道:「嗯,剛才你那叫聲嚇死人了。」我面帶愧地說道:「對不起,又把你吵醒了。」她笑了:「兩夫妻還說這些?」然後用紙巾擦了擦我的額頭:「要抽支煙嗎?」我點了點頭,她從床頭櫃上取過支煙給我點上,然後說道:「抽完了快睡吧,我回房了。」我「嗯」了一聲。
    關心離開了,我鬆了口氣,我心裡很難受,一種受欺騙的感覺。
    我好想找一個熟悉的人說說話,聽一首熟悉的歌,或者到一個熟悉的地方坐坐,可是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哪一樣是我熟悉的。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自己。
    我開始有一點相信那個乞丐了,或許我真的姓朱,朱哥,好親切的稱呼。還有他那眼神,充滿了激動,充滿了渴望,也充滿了關切,他到底是什麼人,現在又在哪呢?可惜我弄丟了他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