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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新的交鋒

    我們最後還是沒有去成麗江。
    當天晚上鄧琨接到隊裡的電話,有命案發生,要他盡快趕回去,而但增也說既然這樣他也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回西藏了,下次有機會再聚。我們於是都沒了興致,鄧琨有點著急,於是我們和但增告別後連夜開車回貴陽。因為是晚上,我一直叫鄧琨開慢一點,他嫌我囉嗦,不過還是把速度慢了下來。大約早上九點多鐘,我們回到了貴陽。鄧琨急著到隊裡去,和尚也回了黔靈寺,我對風偉說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回中心上班。
    回到家裡,老婆上班去了,孩子送去了幼兒園。我躲下美美地睡了一覺,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起來,到附近的菜場買了菜,今天我準備親自下廚,給老婆一個驚喜。
    下午六點多鐘,老婆下班接了孩子回來看到我高興地說:「怎麼今天就回來了?我原來以為你們還得再有兩三天才回來呢。」我說:「鄧琨的頭給他打來電話,說出了兇殺案,讓他趕緊回來。大家沒了玩的興致,就一起回來了。」老婆「哦」了一聲,她想了想說:「一定是昨天報紙上說的那個無頭屍案,聽說很恐怖的。」我說:「你呀,什麼你都說恐怖,快洗手準備吃飯吧。」她歎了口氣道:「已經好久沒吃過你做的飯了。」是啊,好像結婚後我就真的很少做飯了,不僅是做飯,是幾乎沒怎麼做過家務,想想這幾年老婆又要上班,又要做家務,還得帶孩子,的確很辛苦的,心裡有了一些內疚。老婆好像察覺到我的心思,她說道:「好了,想那麼多幹嘛,知道你的正事多,好好做事吧,家裡什麼時候輪到你操心了。」我輕輕地摟過老婆,親了一下:「謝謝你。」她笑了,罵道:「這一回來就發什麼神經啊。」這時女兒也抱著我的腿說:「爸爸,抱抱。」我彎下身子一把抱起女兒說:「雯兒乖,走,和媽媽一起去洗手,洗了手我們吃飯。今天爸爸親自做菜,雯兒要多吃點。」女兒點了點頭說:「嗯。」
    晚飯後,女兒自己守在電視機前看動畫片,老婆收拾妥當便坐到我的旁邊,纏著我把幾天來的經歷說給她聽。我喝著茶,抽著煙,把這幾天發生的故事向她娓娓道來,她時而害怕,時而氣憤,時而開心,還不時的充當著正氣的評判員,誰對誰錯,激動的說了很多。一直到十一點多鐘她都還沒睡意,多笑著說:「你不會讓孩子也跟著當夜貓子吧?」她才哄了孩子去洗漱,並要求我今天不許再進書房了,洗洗也一起睡。我笑了笑,促狹地說:「我這才走得幾天,你就想了?」她給了我一個白眼。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中心。
    梁平看到我就問道:「不是去大理了?怎麼提前回來了?」我笑著說:「心裡放不下啊,早點回來開工嘛。」他像是想起什麼,對我說:「對了,昨天關心來找過你,讓你回來你給她去個電話。」我納悶,她找我什麼事,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我呢?
    進了辦公室我就打電話給關心:「喂,美女,才幾天不見就想我了?」她並沒有和我說笑,很嚴肅地說:「昨天報紙上的兇殺案你知道嗎?」我楞了一下心想兇殺案怎麼又和她扯上關係了?我忙說:「我知道有這麼件事,但並不是很清楚是怎麼回事。這個案子和你有什麼關係啊?」她說:「電話裡說不清楚,你在中心吧?」我說是的,她說:「那你等著我,一會我就到。」然後就掛斷了電話,我苦笑著搖搖頭,還從來沒見過關心這樣風風火火,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趁著關心還沒有到的時間,把辦公室的茶具洗淨,泡了一壺「觀音王」,點上支煙,美美的品著。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關心出現在我的辦公室。幾天不見,感覺她又平添了幾分韻味,一條黑紗的長裙,黑色的絲襪,黑色的高跟鞋,耳垂上掛著一對銀晃晃的白金耳墜,長長的頭髮盤在頭頂,一個乳白色的髮夾牢牢的夾住。說實話,每次見到關心我都會有一點莫明的心動,從內心,我曾經是很希望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的,畢竟在這樣的一個美麗女人面前,如果一點想法都沒有或許真的就不正常了。
    關心坐下後很自覺地倒了一杯茶,一口氣喝下。我笑著說:「『觀音王』讓你這樣牛飲簡直就是浪費。」她看我一眼說:「茶不就是用來解渴的嗎?搞那麼多花樣有意思嗎?」我笑了笑說:「說吧,兇殺案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那麼著急的趕來,我能夠幫你做什麼?」關心又倒了一杯喝下後道:「殺人嫌犯是我的一個病人。」我看著她說道:「那又怎麼樣?精神病人在沒有發病期間犯罪一樣要負法律責任的,你不知道嗎?」關心說:「現在的關鍵問題就是我認為他在殺人的時候是神智不清的,不然他一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我說:「你認為沒用,法律講的是證據。」她有些激動:「我是他的主治醫生,我瞭解他。」我拍了拍她的手說:「別激動,慢慢說,你先告訴我他有什麼病?」關心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他是我兩年前收治的,他患的是『科塔爾綜合症』,你應該知道吧?」我點點頭:「以虛無妄想和否定妄想為核心症狀。患者主要是認為自身軀體和內部器官發生了變化,部分或全部已經不存在了,如某患者稱自己的肺爛了,腸子也爛了,甚至整個身體都沒了,患者會認為自己已經死了,不復於人世或者五臟六腑已經被掏空,即使正和外人說話也不認為自己是活著的。」她用力的點點頭說:「是的,他一直都認為他是已經死掉的人,記得剛剛收治的時候他總說他的心已經讓人給掏去了,他沒有心臟,已經死了。後來熟悉了,他總是不停地乞求醫院的醫生或者是看護,幫他把他的心找回來,他說只要把心找回來,他就還能活。」我問關心:「按照他這樣的情況應該一直住院治療的,為什麼他會在外面殺人呢?」關心說:「他在我們醫院住了一年多,終於慢慢地病情有了很大的改善,他清醒的時間也漸漸多了,後來慢慢地也趨於穩定,今年三月份,我們幾個精神科經過會診,大家都認為他已經基本恢復,可以重新參與社會活動了,所以我們就給他出具了康復證明,准許他出院了。誰知道半年都不到,他就出事了。期間我們還定時回訪的,一直都很正常。」我問道:「最後一次回訪是你做的嗎?大約是什麼時候?」她說是她做的,然後她想了想說:「大約應該是一個月前吧。」我深思了一會,說真的,我很相信精神病醫院專家的職業水準,如果幾個專家會診的結果說明他沒問題了,那為什麼會出這樣的事,況且最後一次的回訪是關心做的,我更相信關心的能力。
    我問關心:「你想我幫你做什麼?」我知道,這才是她找我的關鍵。她很直接地說:「今天我聽說這個案子現在鄧琨負責,我想見見我的病人。」我讓她等一下,然後當著她的面給鄧琨打了電話,鄧琨告訴我事情很難辦,雖然現在警方也置疑嫌犯的精神問題,但必須等精神科專家給他做過鑒定後才能夠定性,定性以後才有可能安排關心和他見面。因為關心是他的主治醫生,雖然精神病醫院能夠提供嫌犯的疾病證明,但卻不能夠給他做司法鑒定,司法鑒定要由醫學院的專門機構進行。
    我把鄧琨的話轉告了關心,關心有些失望,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她的想法,她說那就等幾天再說吧,不過她會再做下調查,她想找到他在作案時已經犯病的證據。我安慰她說:「你也不要心急了,要相信醫學院的業務能力。你查歸查,但一定不要影響警方的案件偵察。」她點點頭說:「知道了。」
    送走關心,我讓風偉進來,我問他這兩天有沒有安排什麼預約,他說下午就有一個,是個小女孩,好像是有自閉症。我對風偉說:「十一月有心理咨詢師的考試,你準備準備,我讓他們在醫學院給你報個名,你要努力哦。」風偉點點頭說:「嗯。」我說:「讓你轉行做這個是不是有些不情願啊?」他笑著道:「怎麼會呢,我覺得其實挺有意思的,特別是跟著你們,長了不少見識。」我說道:「其實有你的異能輔助,你做心理咨詢的效果就更好了。」他點點頭,然後有點激動地告訴我說:「說到異能我還真的有點感悟。我現在感覺我聽到的心聲可以進行選擇性的遺忘了,就好像過濾一樣,把不想知道的,不想要的全部都過濾掉,忘記掉。」我笑了,我知道他會找到掌握的辦法的,雖然這個辦法聽上去有些滑稽。
    這時候,我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我拿了起來,裡面是我熟悉的聲音,那個儲存卡中出現過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朱老師,你不會把我忘記了吧?我們的遊戲還在繼續,新一輪的交鋒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然後就是一陣盲音。聲音是處理過的,我不抱有能夠查到電話來源的幻想,我只是在想,他所說的新的交鋒是指什麼?接下來的日子裡還會出現什麼事情?我楞在那裡,風偉過來小聲地問:「朱哥,你怎麼了?」我沒有動,他又說了一遍,並用手拉了拉我,我才驀然驚醒,忙對他說:「沒什麼,沒事,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