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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養鬼仔(二)

    風偉讀到了我的心思,他轉過頭對我點點頭,證實了我的判斷。謝遜文渾然不覺我和風偉的小動作,他繼續道:「在紅如鮮血的燈光裡,我看到了小囡的遺像,像片裡的小囡彷彿在對著我笑,那笑容是那樣的猙獰,使我感到後背一陣冰涼。而遺像前的香爐裡點了三柱香,香爐前有一隻碗,碗裡有半碗『血』,對,一定是血。」他回憶著:「已經不是那麼鮮紅,有點暗暗的黑,不知道是什麼血。此時我已經顧不得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了,我努力地想盡快離開,但雙腳卻不聽使喚。這時候我聽到了哭聲,是小囡的哭聲,在晚上聽來不由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遞給他一支煙說:「抽支煙吧,別害怕,慢慢說。」他無奈地笑了笑說:「謝謝。」然後點燃,用力的吸了一口,他的眼睛微微地閉著,又陷入了回憶中:「我好容易慢慢移到了門口,突然門關上了,我死命地拉,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但那門去紋絲不動,說真的,那時候我差點尿褲子。我聽到一陣瘋狂的笑聲,我聽得出那是小惠的聲音,我大聲地喊道:『小惠,是你嗎?小惠,說話啊。』可是仍舊只是聽到淒慘的小囡的哭聲和小惠的笑聲。我鼓起勇氣,想進到臥室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向臥室方向走去,『砰』地一聲,臥室門關上了,我一驚,轉身就想跑,當我轉過身去,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我趕緊跑了出去,連滾帶爬的,總算出了小區。」
    「那天晚上我根本沒法入睡,我感覺小囡一直就躲在某個角落看著我,那眼神是如此的狠毒,彷彿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我坐起來,把屋裡的燈全都打開來,老婆也被我的舉動嚇得不敢入睡,她追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把在小惠那的所見告訴了他,她也充滿了恐懼,就這樣,我們在床上坐了一夜,偶爾聽到哪有一些響動,我們都嚇得要命。」我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有意思,我想應該不會那麼簡單的。果然,但增也來了興趣:「後來呢?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不不平常的事情?」謝遜文說:「不僅僅是不平常,應該說是恐怖,詭異。第二天,我老婆就找來一個道士,據說是修習茅山道術的,雖然年輕一點,也是得了真傳的,他給我們畫了幾道符,讓我們按照八卦陰陽之理放置於家中各個角落,他告訴我們,家中有了這些符咒鬼怪是不能侵入的。」他又拿起支煙點上說:「我們照他說的做了,可到了晚上,我們居然聽到了小囡的哭聲,而且我清楚地聽到小囡還對我說話:『爸爸,小囡死得好慘,你來陪小囡吧。』我問老婆有沒有聽到,她卻搖了搖頭,她說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有靈符保護,小囡的鬼魂是進不來的。老婆在求了靈符後,居然能夠安睡了。可我卻總是聽到小囡的哭聲,她總是重複著那句話,讓我去陪她。我的驚恐你們可想而知,我又是一夜沒睡,膽戰心驚地在床上坐到了天亮。」
    「起來以後老婆說我應該是疑心生暗鬼,並建議我去看心理醫生,」謝遜文苦笑道:「老婆不相信我的感受,她說我是自己在嚇自己,為了打消我的恐懼,一天白天,她硬是拉著我再次去到小惠住的地方,她用力地敲門,是小惠開的門,小惠見到她哭鬧著拉扯她要她我老婆還小囡的命來。我老婆沒有和她吵架,只是拉著我闖了進去,讓我看仔細了,是不是那天晚上見到的情形,我仔細地看了看,一切都變了,包括遺像都不是那天晚上見到的那幅,也沒見供奉著的鮮血。我幾步走進臥室,還是以前熟悉的樣子,我徹底的崩潰了,最後我拉開客廳的燈,居然是白色的螢光燈。我忙拉著老婆離開了,我聽到小惠在後邊的罵聲,老婆也喃喃地罵我瘋子。」謝遜文說得激動,拉起了但增的手:「但我知道我並不是錯覺,我敢保證那天晚上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絕對真實。」但增點點頭說:「我相信你沒有騙我們,再後來呢?」他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心神恍惚,我總覺得小囡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我,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我都擺脫不了她那種刀鋒般的眼神。終於,在十幾天前的一個晚上,老婆回娘家了,只有我一個人,我早早地上了床,大約十二點多鐘,我又聽到了小囡的哭聲,我看了看臥室外邊,什麼都看不到,你們也知道自從那次以後,我在家都會開著燈,把所有的燈都打開。我大著膽子跳下床,我要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我走出臥室,臥室門突然關上了,而整個屋子一下子燈都全滅了,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謝遜文停了一會,親自起身給我們續上水,又發了一轉煙才接著說:「那哭聲彷彿越來越近,而在黑暗中我卻看到一抹紅光,那麼地熟悉,先是微微一抹,隨後越來越亮,鮮紅起來。你們一定不知道我看到了什麼?」他問我們,我笑了笑說:「如果我沒猜錯你看到的應該是小囡的那張消逝的遺像吧?」他用力地點點頭問我:「你怎麼知道?」我沒回答,只是示意他繼續:「我的確看到了那張曾經在小惠家裡看到的那張恐怖的遺像,只是這次看到的遺像眼中正流出鮮血,我往後退,退到了有靈符地方,我把自己的希望全放在了那些靈符上,可更為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遺像一直向我逼近,而靈符竟然在這個時候燃燒起來。小囡的聲音又出現了:『爸爸,來啊,來陪我啊。』我無力地癱軟在地上,然後暈了過去。」
    我心裡升起了一個模糊的念頭,我有一些想法,但思路並不清晰。
    他接著說:「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睡在自己床上,老婆就坐在我的身旁。老婆問我為什麼晚上不開燈,而且睡在了客廳,我把夜裡的事情告訴了她們,老婆說我一定又出現幻覺了,她拉著我到靈符的所在,符仍舊貼在那裡,根本不曾燃燒過。她再次提出要我去看心理醫生,我拒絕了,我相信自己所經歷的。我們再次找到了那個道士,道士聽了我的述說,又要了我和小囡的生辰八字,只看到他在那掐指算著,然後告訴我說那女孩冤魂怨氣太重,會一直糾纏著我不放,我問他有沒有方法化解,而又別傷害到小囡,他說以他的法力想要兩全不一定能做得了,他建議我去找他的師父無傷道長。無傷道長看上去很慈祥,他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他也無能無力,讓我托人找但增活佛,無傷道長說女孩的戾氣太重,既要收復她又不能傷了她的魂魄只能找但增活佛試試,用密宗的方法來化解戾氣,讓她早日超生,畢竟小囡是我女兒,我也不想她不能輪迴轉世,重新做人。」
    我們總算聽完了他的故事,我把昨天晚上遇見的那個女人描述給謝遜文,他告訴我說沒錯,她就是小惠。在聽謝遜文說出他的故事之前,我曾經想過小惠養鬼仔的可能性,但現在我有些動搖了,我覺得這個案子應該另有內情。我和但增對視了一眼,但增問道:「能夠帶我們去小惠家嗎?」謝遜文楞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沒問題,我也希望早一點把這件事給了結了,活佛,我想求你件事,小囡很可憐,也很無辜,希望你能夠放過她,讓她早日能夠超生。」但增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何況活佛?」謝遜文像是鬆了口氣說:「那就好。」然後就安排了車輛,帶著我們到小惠家去。
    敲了敲門我們沒有等多久門就開了,開門的正是小惠。小惠看到謝遜文,恨恨地說:「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你滾。」我擋住了小惠,我笑著說:「小惠女士,我們畢竟有一面之緣,應該算是朋友吧?這可不應該是你的待客之道吧?」小惠看了看我陰著臉說:「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姓謝的,你為什麼總喜歡上門來欺侮人?」我說:「不怪他,是我們讓他帶我們來的,我只想和你聊聊,並沒有任何對你不敬的意思。」
    她看了看我們一行人,把門打開,轉身先走了進去,我們跟在她身後也進了房去,我特意留心了一下那個擺著小囡遺像的櫃子,遺像上的小囡很可愛乖巧,我想這應該不是那張帶了凶戾之氣的遺像,香爐就在遺像前,只是沒有謝遜文提到了那只有鮮血的碗,但我卻在櫃子左邊的一個縫隙裡看到一小個紅色的印跡,我敢肯定那一定是已經干了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