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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不是艷遇

    華燈初上的時候,我們坐在了人民路的「梅子井酒家」。但增給我們介紹了今天的東道主謝遜文,他是大理本地人,待但增介紹完後他用那帶著濃郁雲南口音的普通話對我們表示歡迎,並爽直地說明天一定帶我們好好到處走走,玩玩,還承諾等但增幫他解決了他的麻煩,他再陪我們到麗江去瀏覽一番。和他一同來的有一男一女,都是他公司的高層,我很佩服他們的酒量,但增在他們不停地勸說下喝了很多酒,喝到興頭他還用藏語唱起了歌,鄧琨悄悄問我知道歌唱的是什麼嗎?我搖搖頭,我的藏語並不好,雖然經常和格桑和佛、但增在一起,但大多時候他們都和我說漢語,而因此我也並沒有努力去學習藏語,因為我覺得回來以後能用的機會並不多。
    晚上的菜很豐富,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納西烤魚、帶皮驢肉、水蜻蜓和乳膳。風偉剛開始覺得水蜻蜓味道很不錯,但當他知道原來這是蜻蜓在水裡還未長出翅膀時就把它們抓了,然後油炸來吃的時候,那表情很怪,彷彿倒了胃口,再也不見他動筷子了。我們都笑了,我說他這是心理作用。但增他們一直在喝著酒,我嘗了一小杯,感覺味道不錯,但我一直沒什麼酒癮,更沒有酒量,所以我更多的選擇了吃菜。鄧琨也是個愛酒的人,他根本等不及別人來勸酒,自己就把自己灌得差不多了。和尚愛酒,而且沒有人知道他的量,他有人敬酒他從不推讓端起就干,卻仍舊面不改色。風偉一口都沒喝,他不抽煙,不喝酒,在男人來說是很少見的。謝遜文開了個文化傳播公司,我們於是都叫他謝總。謝總一直和他的手下勸著我們的酒,他告訴我們這是產自洱源的梅子酒。風偉悄悄地告訴我說這和蘇裡瑪酒一樣,很容易讓你在不知不覺中醉倒。我問他怎麼知道的,他笑著說他來過大理的,以前和他一起來的朋友就是覺得這酒好喝,於是多喝了點,竟莫名地醉倒了。然後會心地和我相視一笑,看向了但增和鄧琨,和尚我是不擔心的,認識他那麼多年還從來沒見他醉過,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從小就是喝著酒精長大的。
    這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最終並沒有看到但增與鄧琨醉倒的樣子,倒是謝總手下的女將有些暈乎了,謝總隨後帶我們到了一家茶館,讓我們一定要好好嘗嘗大理的「三道茶」。
    風偉這幾天好像沒有再提他的困惑了,或許這幾天的經歷讓他需要好好消化,畢竟這在他而言以前是聞所未聞的,可這次卻親身經歷了。我問風偉,有沒有找到選擇性讀別人心事的方法,他搖搖頭,他告訴我:「還是無法進行選擇,所有的聲音都在我的心裡,只是我開始試著不把它們當一回事,不去想,不去在意了。」我點點頭說:「先這樣吧,我們慢慢再找其他方法,我想你一定可以控制的,我覺得更多的是需要意志力。」
    「三道茶」是大理特色,本來是白族喜筵上招待貴客的風俗,第一道茶是「清茶」,清香之餘還有著苦澀,謝總說這是寓意著要成就事業的人,首先要學會吃苦。喝完第一道茶,茶藝師重新用小砂罐置茶、烤茶、煮茶,與此同時,還在茶盅內放入少許紅糖、乳扇、桂皮等,待煮好的茶湯傾入八分滿,這就是第二道茶「甜茶」,甜味綿延,香濃細膩。第三道茶稱之為「回味茶」,其煮茶方法相同,只是茶盅中放的原料已換成適量蜂蜜、少許炒米花、若干粒花椒、一撮核桃仁,茶容量為六七分滿。謝總笑著問我們,對「三道茶」有什麼感想?我們都笑而不答,把眼睛看向風偉,因為這個問題對我們這些快「奔四」的男人來說相對簡單了些,而風偉二十多歲,如果能從「三道茶」中悟出點什麼,那對他今後的人生會有很多幫助。風偉彷彿明白了我們的意思,他臉紅了,有些尷尬地說:「謝總,各位大哥,我來說吧,說錯了你們可別笑我。」接著風偉就說道:「其實「三道茶」濃縮了整個人生。先說第一道吧,『清苦之茶』,有著吃得苦中苦的意味,這是一種人生的預備,也是一種躊躇滿志,是一種目標與追求。第二道茶『甜蜜之茶』,是一種實現目標的快樂與幸福,也是一種志得意滿,是一種成功與滿足。第三道茶『回味之茶』,是一種反思沉澱,總結與昇華,是經歷過後的一種睿智,是人生大智慧的體現。」他說完,很坦然地看了我們一眼,我知道他在總結的過程之中獲得了一樣東西,就是自信,而此時,他的智慧也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我們大家不約而同的鼓掌,謝總更是開心地說道:「後生可畏啊。」
    大家一直談著笑著,謝總一晚上都沒有說過他的麻煩事是什麼,但增也沒提,我想他們一定已經溝通好了怎麼解決,不過我看到風偉一直很仔細地看著謝總,他應該一直在窺探著謝總內心深處的秘密。
    差不多十二點鐘,我們才離開了茶館。
    回到旅館,風偉還是和我一間房,房裡只有我們兩人,等洗漱完畢,我躺到了床上對他說:「想說什麼就說吧,別把自己給憋壞了。」風偉輕輕地說:「謝總遇到的麻煩好像蠻大的,雖然今天晚上他一直談笑風生,但他的心裡卻很是恐懼,害怕,他一直在擔心那個女人會來找他。」我問道:「什麼女人?」風偉說不知道,謝總沒有具體的對那個女人的思想活動。但風偉說他肯定謝總怕的一定不是一個真正的人,這才是他邀請但增此行的目的。我笑著對他說:「放心吧,沒事的,沒有但增搞不定的。」說是這樣說,但我知道,凡事都不可能有絕對的。風偉並不接受我的安慰:「好像你也在為但增活佛擔心?」我打了下他的頭:「讓你猜我,睡你的覺去。」
    風偉上床沒一會便睡著了,有輕微的呼嚕聲。
    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很煩燥,也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麼。我從床上走來,穿了衣服出了旅館,我想到外邊走走。我點燃一支煙,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雖然快一點了,很多酒吧都還在營業,每天到大理的遊客都很多,我隨便挑選了一個相對幽靜的露天酒吧坐下,點了一杯普洱茶,享受著這個異鄉夜晚的悠閒。
    「請問,這裡有人嗎?」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抬起頭看了一眼,一個打扮很入時的女人,長得很普通,但有著修長的身材,一身淺綠色的連衣裙,乳白色的涼皮鞋,手裡拿著一個小坤包,一種高貴淡雅的氣質在她的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流露出來。我扭著看了看旁邊的兩張桌子並沒有人,我正準備說話,她又開口道:「我只是一個人無聊,想找個人說說話。」我笑了笑,示意她坐下:「你算是找對人了,我是很專業的聽眾,而我的工作很多時候都是在傾聽別人的訴說。」她從下來,向服務生要了一杯綠茶,並對服務生說:「這位先生帳我一起付了。」我想要拒絕,但她說道:「不過是一杯茶錢,你應該不會計較吧。」
    我看著她道:「你不是本地人吧?」她反過來問我:「你看呢?」我笑了笑,她算是在考我嗎?分析別人可是我的專業。我仔細的打量著她,從上到下,我的目光使她不自然,她說:「怎麼那麼看我?」我說:「不認真仔細的觀察,我怎麼回答你這麼高深的問題?」她紅著臉笑了。
    我對她說:「你不是本地人,但卻在大理呆了很長的時間了,至少有三五年吧?」她有一點吃驚,但還是讓我繼續往下說。我說:「你離過婚,不過現在你正陷入一段情感困擾之中無法擺脫。你的生活富足,但卻常常感覺到內心的空虛,你的這一段情感應該是一個有婦之夫。」她終於忍不住了:「你還知道些什麼?」我笑了:「我應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她問道:「那你知道我是誰?」我點點頭,我說:「你應該是一直就跟隨著我們吧?從酒店到茶館,又從茶館到旅館,或許你一直在找機會想和我們接觸,但又下不了決心,而我出來散心,你看到了機會,才下了決心跟了過來和我見面。如果我沒猜錯,你是為謝遜文來的吧?」她問我:「你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我搖搖頭道:「一直到你出現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她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我笑著說:「其實很簡單的,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可以慢慢地告訴你。」
    她從坤包裡掏出一包「三五」煙,遞給我一支,我接過來,點上了。我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她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雖然我並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們一定是那個壞蛋找回來對付小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