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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誘 惑的街

    酒吧的格調很高雅,裝修並不奢華,但別緻,淡黃色的格局,加了柔和的燈光,與「誘惑」挺貼切。
    我們找了一個靠窗邊的位置坐下,服務生便拿了酒水單過來。但增看也沒看,就點了一提茅台啤酒,我接過酒水單想再點些小吃。這時我發現酒水單上的雞尾酒中出現一個熟悉的名字「夜上濃妝」。我記得鄧琨曾經提到過這個是黃玉酒吧獨有的特色,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我感覺很奇怪,問服務生道:「你們這一直都有這款酒嗎?」服務生笑了笑說:「先生,這酒是上個月才推出的。」我看著服務生說:「你們才換的調酒師嗎?」他說是的,不過這個調酒師沒呆幾天就走了,但卻留下了「夜上濃妝」的調製方法。新的調酒師就是按照他的方法調製的。
    但增疑惑的看著我,我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頭給他詳細的說了一遍,期間鄧琨已經進來了,他對我遺漏的地方也進行了補充。但增聽完整件事情,他想了想對著我說道:「我直覺所有的事情都與你有關。」我苦笑著點了點頭,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我把「夜上濃妝」的事告訴了鄧琨,鄧琨說一定和黃玉的案子有關聯。我決定去和調酒師談談,讓鄧琨先陪但增喝著,我便先吧檯走去。
    我怎麼也沒想到現在的調酒師是個女孩,大概二十三四歲。我坐在吧椅上點了一杯「夜上濃妝」,很隨意的和她攀談。我嘗了一口,酒有些烈,但微微的有著一種酸甜,並不是很特別。我故意問女孩:「怎麼和我上次喝的味道不一樣啊?」她吐了吐舌頭說:「你喝出來了?」我點了點頭:「是啊,好像上次來喝不是這個味兒。」她彷彿自言自語的說:「應該不會啊,我雖然去掉了一種材料,但那材料本身是無味的,不應該影響酒的味道啊。」我問道:「你去掉的是什麼材料啊?」她小心的看了看周圍,彷彿在確定了沒有人能夠聽見我們的談話時才湊近我耳邊小聲說:「我去掉了浸泡蔓陀羅殼的伏爾加。」我問她為什麼,她說那玩意她找不到。我說那以前怎麼會有?她聳了聳肩膀說:「我哪知道,我來的時候就沒那材料了,想買,但那屬於管製藥品。」我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酒,笑著對她說:「不過還是蠻好喝的,小妹妹調酒的技術不錯。」她很高興的笑了。我將杯子留在吧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時我感覺我彷彿接近了黃玉案的真相,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我相信我已經找到了線索。坐下以後,我把收穫給他們也說了一下,然後我告訴鄧琨,黃玉曾經說過感覺有人跟蹤她,感覺老公不是自己的老公,應該是因為長期飲用「夜上濃妝」,其中的蔓陀羅殼起了作用,導致了她產生幻覺。說到這裡我突然想到了汪清涵,我對鄧琨說:「明天晚上你再來一次,把汪清涵的照片帶來問問服務生,前段時間,也就是原告那個調酒師沒走之前她是不是曾經來過這裡,也喝過這種酒。」鄧琨問道:「你難道懷疑那天汪清涵說被跟蹤也是幻覺?」我點點頭。他茫然的說:「可汪清涵和黃玉不相識,沒有共同點啊。」我笑了說:「有的,就是我。」
    我們一直喝到一點多鐘,期間沒有再談論關於黃玉的事情。都在聽但增說了這些年他的一些古怪經歷,很多次鄧琨都露出難以置信的樣子。但增看著鄧琨的表情說:「其實你別不相信,改天有機會讓你見識見識。」鄧琨說:「好,如果真能夠讓我相信,我一定拜你為師。」但增說:「我才不會收你,沒慧根,沒悟性的。」鄧琨一陣尷尬。
    把但增送回黔靈寺,到家已經兩點多了。我卻沒有睡意,黃玉和汪清涵如果都是出現幻覺,那她們的幻覺為什麼如此相似?是什麼能夠讓她們產生同樣的幻覺呢?我想不明白,因為我知道藥物引起的幻覺是多樣性的,除非她們兩個人擁有同樣的心理與思維,不然產生同樣幻覺的可能性就太小了。這一切都與我有關,但黃玉和汪清涵卻是從兩個不同的渠道成為我的客戶的,兩個渠道也並沒有交集。到底問題在哪裡呢?
    第二天早上我再次見到汪清涵,這是我們第二次咨詢。
    她看上去明顯比上次憔悴。今天她穿了一條淡紫色的吊帶長裙,一件黑絲質的薄披肩,臉上沒有化妝,看得出有淡淡的黑眼圈,明顯這兩天來她休息得並不好。坐在我對面,她的眼光卻總是向四下裡看,不安,焦慮,緊張,煩躁。我知道是跟蹤事件給她帶來了陰影。我對她說:「放鬆一點,在我這很安全。」她望著我,眼睛很黯淡無神。我問她:「是不是這兩天還是感覺有人在跟蹤你?」她點點頭,我說:「你不是新認識了一個男孩嗎?怎麼樣了?」她彷彿受到驚嚇一樣,又慌忙的向四周看去,身子有些微顫抖。我伸出手,放在她的手上,感覺很冰涼。她在害怕什麼?我用力握了一握她的手說:「能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嗎?」她拉住了我的手說:「他不是人,他不是人。」我說:「怎麼了?是不是他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情?」她搖搖頭說:「我每天晚上睡到半夜都會看到他,他伸出手想掐死我。」我問道:「他已經和你住在一起了?」她說沒有,但卻天天晚上都會看到。我說:「那你有沒有大聲叫出來,或者告訴你的家人?」她有點哭聲的說:「不,我不能告訴別人,他們會把我送精神病院的。」我把水送到她手裡,她喝了兩口。我又問道:「他為什麼要掐你?」她說不知道。沒有原因,可每天晚上都會出現相同的場景,為什麼?我突然想到了那個叫「夜上濃妝」雞尾酒,我問她:「小汪,你平時喜歡泡吧嗎?」她點了點著說前段時間經常去,我問是不是一家叫「誘惑的街」的?她說是的,然後我提到了「夜上濃妝」,她卻搖了搖頭,一臉的茫然。
    一個小時以後,我送走了汪清涵,但心裡很擔心她現在的狀態。我給她的家人拔了一個電話,告訴她們汪清涵的情緒好像不太穩定,讓他們多看著她點,別出什麼事。她父母還是堅持她的精神有問題,一個勁怪精神病院不收治,給她們增加不少麻煩。我很討厭她父母對她的態度,但還是忍住了沒有爆發。只是反覆叮嚀著她們,這兩天要特別注意汪清涵的情況,她們總算答應了。
    下午鄧琨來了電話,也證實了汪清涵去「誘惑的街」的事實,而且說服務生還清楚記得每次她去都會點一杯「夜上濃妝」。可為什麼我提到「夜上濃妝」的時候她的表情會那麼迷茫?
    晚上又向老婆告了假,去黔靈寺找絕塵和但增喝茶。我喜歡絕塵的茶藝,很多茶藝師都趕不上他。他自己也驕傲的說這是真功夫,沒有十幾二十年的茶齡是練就不出的。我和他一樣,最喜歡的就是福建安溪的鐵觀音了,可是自從家裡有了孩子,再也沒機會再舞弄那套茶具。
    但增對茶沒什麼好惡,但也很專心的細細品著,他是很會享受生活的人,其實阿巴是可以結婚生子的,但他卻一直單身一人,每次說到他的婚姻他總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他說他喜歡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
    絕塵對於塵事的東西喜好不多,所以我們的話題大多在禪與茶之間,關於茶道,絕塵絕對可以著書立說的。一晚上我們都輕鬆的聊著,聽絕塵和但增談論著中原佛教與藏傳佛教的區別,偶爾就一些佛理加入爭論,這一晚的放鬆使我暫時忘記了那些煩心的事情,原本陰鬱的心情就像放了一個大假,慢慢的好了起來。
    但我知道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