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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刑警鄧琨

    張麗是我大學同學,畢業後進了報社,是晚報的記者兼編輯。她和我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後來我結婚了她和我老婆的關係比和我的更好。因為她們都有很多共同的愛好。
    張麗已經離婚了的,所以她盡情的享受著單身的小資生活。我們大學裡幾個要好的同學經常會聚聚,一般都是由她發起,她是一個很有組織能力的女人,精明,幹練,熱情,她的朋友很多,這和她的個性有很大的關係。她的老公,應該說是前夫是一個刑警,叫鄧琨。鄧琨是一個事業型的男人,比張麗大三歲,他的工作本來就沒有正常的作息時間,加上他對工作的狂熱,幾乎沒有時間顧及家庭,為此張麗沒少發脾氣,後來兩個人開始冷戰,到最後終於離婚了。
    張麗打電話約我下午在「昨日重現」見面,她特別囑咐我說是鄧琨有事找我。記憶中我和鄧琨並沒有多少交集,除了張麗結婚的時候有過接觸,更多只是在他們離婚前聽張麗的絮叨。
    上午的工作並不多,咨詢中心的主任梁平,也就是我的執業督導,組織中心的幾個咨詢師開了個會,對近期的咨詢工作進行瞭解,並提出一些建議。梁平原來是精神病醫院的精神科醫生,心理咨詢行業剛剛出現的時候他就辭職創辦了「心雅心理咨詢中心」。中心的咨詢師一共五人,大家平時的關係都很融洽,雖然各自帶著各自的助手忙著自己的工作,但也經常就一些比較特殊的案例進行交流。
    梁平也是我的老師,四年前我在醫學院接受心理咨詢師培訓的時候他教我們「變態心理學」,那時候我學習很認真,經常向他請教一些問題,慢慢地熟悉了,在我取得國家三級心理咨詢師資格後,在他那又實習了半年,他便正式邀請我加入了他的中心。
    下午三點我準時去了富水路的「昨日重現」咖啡廳,張麗和鄧琨已經到了。
    大家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坐了下來,我仔細打量著鄧琨,他和結婚的時候有很大的變化,原來白淨的臉上露出了胡茬,精神很差,讓人感覺很憔悴,但眼睛裡有著剛毅。
    鄧琨點了一壺「極品南山」咖啡,給大家倒上。然後開始了交談:「朱哥,聽小麗說黃玉在死之前曾經去找過你做咨詢?」我點點頭回答道:「是的,來過兩次,這個案子不是已經結案了嗎?」鄧琨搖了搖頭說:「是的,結案了,但我不相信黃玉會自殺。」他說完咬了咬嘴唇,我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激動,同時也有些緊張與不安。我疑惑的看了看張麗,張麗說:「黃玉自殺前一個月,去找過鄧琨,告訴鄧琨有人要害她。」我問道:「鄧琨和黃玉之前就認識的?」張麗無奈的說:「我也才知道,黃玉和鄧琨是高中同學。」鄧琨接著說:「是的,我們是高中同學,三月初的時候黃玉來找我,說總是感覺有人在跟蹤她,有人要害她,但我怎麼問她都說只是感覺,強烈的感覺,當時我懷疑是不是她精神有問題。並沒有把她的話當真。直到她出事,我才感覺這件事並不那麼簡單。」我說:「你為什麼說她不是自殺?」他說:「黃玉死後的一個多月,我收到一個郵件。」我的心裡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忙問他:「郵件裡是什麼?」他從身後的包裡拿出幾張照片,我接過來看了下,居然就是我收到的那幾張。我心裡充滿了疑惑,還有一些恐懼。但我還是說:「這幾許只是哪個好事的傢伙搞的惡作劇。」鄧琨說:「不會的,你再看看這個。」隨手將一張紙片遞了過來。
    紙片上寫著幾句話:「我掙扎著,卻總是感覺死亡的臨近,我要活下去,那個我完全陌生的人必須死,必須。」沒有開頭,沒有落款。我問鄧琨:「你確定是黃玉的筆跡?」他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這樣有著求生的慾望的人怎麼可能自殺?」我將東西交還給他,他說:「一直查不出來是誰寄來的,這個寄件人的目的又是什麼?」我沒有回答他,但我把黃玉兩次到咨詢中心的咨詢內容全部都說了出來,我知道這是他找我的原因。這時,我感覺有張無形的網,把我們網住了,而拉動這張網的繩結就是黃玉的案件。我沒有告訴鄧琨我也接到這樣的郵件,我不想過多的陷入這個案子,畢竟,黃玉於我而言已經是過去式了。況且,警方已經很明確的結案了。但我沒有忍住我的好奇心,我指著那幾張風景照問鄧琨:「你知道照片上這個地方是哪嗎?」鄧琨回答說:「那是34號公墓。從城南方向出城34公里處,黃玉就葬在那兒。」我勸鄧琨別想太多,事情已經過了,可鄧琨卻很自責,他認為如果當時他相信黃玉的話,努力的調查並給予黃玉適當的保護,也許黃玉就不會死了。他說他想查下去,雖然警方已經結案,但他自己卻要追查下去。我知道他下了決心,同時我感覺到這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說不清為什麼,只是事情太古怪,太不符合情理。
    分手之前我留下一張我的名片給他,對他說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直接打電話我,不用再經過張麗來預約的。
    晚飯後老婆陪著孩子看動畫片,我泡了壺濃茶就鑽進了書房。我總是會想起黃玉的案子,有太多的不明白,太多的為什麼。是誰會在黃玉死後把她和公墓的照片發給我和鄧琨?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一般不外乎兩種目的,一是為黃玉伸冤,二是對我們的挑釁。可為什麼在給鄧琨的郵件中會多一張紙片?
    手機響了,我看了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朱哥,我是鄧琨。」我忙問:「是鄧琨啊,有什麼事嗎?」他過了一小會,才說:「你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我問他去哪,他回答道:「黃玉家。」我拒絕了他,我不希望因為黃玉的事影響我的生活,我明顯感覺到他的失望。
    掛掉他的電話,我不禁也有點難過,鄧琨對黃玉的死充滿了內疚,可我呢?當黃玉和我訴說一切的時候我一直都沒把她的話當真,我也沒能夠真正幫助到她。我在想我這樣置身事外的做法到底對不對,是不是也應該像鄧琨一樣,努力的去查明這一切。
    我在等待著,我想鄧琨一定還會給我打電話,不管他去黃玉家得到的結果如何,他都會告訴我,因為現在他能夠訴說這件事的只有我。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半,鄧琨才給我打來電話。他告訴我在黃玉家裡找到一些線索,想讓我幫著看看,我讓他明天早上帶到咨詢中心去。其實我想再好好考慮一下,是不是真的要參與到這個案子裡邊去。
    第二天一大早鄧琨就來了。把他讓進辦公室,隨手關了上門。
    鄧琨帶來的東西是兩本經書,一本《般若波羅密心經》,另一本是《大悲咒》。兩本書看上去很新,但打開卻發現紙頁已經磨損了很多,應該翻看了無數次。鄧琨告訴我黃玉從來不信鬼神,每次同學們出去遊玩遇見寺廟都會去燒香敬佛,黃玉卻很不屑,她常常說我命由我不由天。由此看來她應該是個自信的人。可究竟是什麼改變了她,她為什麼開始對佛經感興趣?
    鄧琨說要去查一查經書的來源,我也覺得這應該是個突破口,經書怎麼來的,黃玉什麼時候開始研究佛經的,還有她為什麼會對佛經感興趣,我想應該能在佛經的出處得到一些答案。我不知道參與到案件中去到底對不對,但我覺得有必要把黃玉的事情搞清楚,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好奇心,更多的是作為黃玉的咨詢師的一種職業責任。鄧琨走的時候給我留下了他對黃玉一案調查的所有資料,因為警察局已經對這個案件結案了,他的所有調查只能私下進行。我有些替他擔心,他的調查缺少警方的支持,很容易超越法律的界限。
    今天早上沒有預約,我一個人靜靜的呆在辦公室,仔細研究著鄧琨留下來的資料。黃玉二十九歲離婚的,到現在有三年多了,一直獨處,期間沒有交過男朋友,也沒發現有男人和她有過密的接觸。那黃玉兩次咨詢中提到的他是誰?資料中詳細的記錄著黃玉的生活習慣,她的生活很簡單,每天大多是十一點多鐘去酒吧,凌晨一點左右回家。喜歡和朋友一起旅遊,偶爾也打打麻將。可最近半年來她幾乎沒有過什麼活動,天天都在酒吧與家之間兩點一線。我有種直覺,這半年中一定發生過一些不平常的事,而酒吧裡應該能夠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