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青銅花開

    郭壺公哈哈笑道：「很好很好！想來我這一生，就是一場荒唐的大戲。郭氏需要我，就把推出來。不需要我的時候，就把我趕走。哈哈……郭天宋，郭天元，郭天明，很好很好。這回你們將我趕出去，是不是因為不想開罪龍家。你們這樣的人，真是好可憐！我也一樣，我也是一個可能的人。」
    我心中一驚，難道這三個人和郭天劫是一輩的人，郭天劫已經死了幾十年了吧，可相差了好多年。
    郭天宋罵道：「你所做的事情就需要你一個人承擔，和我們可不可憐沒有任何關係！」
    郭壺公哈哈大笑，眼角卻流出了血淚。
    宋世遺自幼被拋棄，從某個側面最為瞭解人心，說道：「壺公，人就是用來賣的，他們把你賣了，來換取郭家和龍家的和平，來換取龍家一條活路，你又何必哭泣！」
    宋世遺又說：「眼淚是懦弱的表現。」
    郭壺公問道：「屍爺，你這一生沒有流過眼淚嗎？」
    宋世遺搖搖頭道：「沒有，沒有。我的心早已是一隻沒有感情的蟲子，沒有心的人怎麼會流淚。」
    「那屍爺以後一定給我換顆蟲心……不流淚……不流淚……流淚給誰看……」郭壺公雖然這麼說，眼中也沒有淚水。
    但誰都知道，他的心在流淚。
    郭壺公哭的不是別的，哭的是自己奉獻的一生的郭氏，會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趕出來。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的一生又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今日，為了被驅趕出家門。這種挫敗感，郭壺公幾乎不能容忍。
    郭天元道：「郭壺公，你應該明白。佛家說因果輪迴，你今日吃下的惡果不是因為我們，而是因為你自己。」
    郭壺公往前面走了兩步，雙手還在滴血，瞪大眼睛看著郭天元，問道：「我做哪些事情，哪一件不是你們點頭答應。」
    郭天明呵斥道：「胡說八道，一碼歸一碼。眼下這事情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三個人被你控制，行動不便，才讓你重新掌控郭氏一脈，這事情可不是我們同意的。維新之死，和你也是脫不了干係……」
    郭壺公又是狂笑：「哈哈，權力啊，權力啊，我終於明白。郭天明，你們就是三個跳樑小丑。和我郭家英雄郭天劫相比，你們三個只是跳樑小丑，簡直就是沒有骨頭沒有擔當的跳樑小丑。」
    郭天劫就站在一邊，他似乎沉浸在和陰蛇相聚的歡喜之中。
    對於那個偉大的名字，毫不在乎。
    蟲老四小聲告訴我：「郭家人口眾多，輩分的分佈也比較分散，郭天劫、郭天宋、郭天元、郭元明四個人雖然是一個輩分，但三人卻比郭天劫足足小了一個甲子年，他們三人成為郭家或者最老的一輩。而天字輩後面，是雲字輩，也就是郭雲鳳這個輩分，雲字輩後面則是雷字輩，雷字輩下面是金字輩，金字輩後面是風字輩，後面還有幾輩。『天雲雷金，風廣漢正』。郭七七是金字輩，而郭家新近出生的小孩，已經有漢字輩。郭七七雖是大小姐，但也是個年輕的奶奶。」
    聽了蟲老四的介紹，我大概明白了郭家村的情形，這種情況在我蕭家村也有。從輩分上講，我也有好多個十幾歲的爺爺。這三個老頭，正是郭家目前年紀最大輩分最老的老人，也就可以解釋郭天劫離世那麼多年，還有和他輩分一樣的人存在。
    郭天宋道：「你簡直是胡說八道，很多事情都是你背著我們和族人去做的。」
    郭壺公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事實已定了。郭家不會和龍家起衝突，就必須要犧牲自己。
    郭壺公咬咬嘴唇，道：「好吧，雖然你們捨棄我。但我不會捨棄郭氏一脈，我以我滿腔熱血愛著郭家，可惜他們放棄了我。就讓我為這個家族再做一件事情吧。做事情之前，我告訴你，從此我不再姓郭，而改姓為過，就是過去的那個『過』，一切都會過去的那個『過』。」
    在百家姓之中，還真有「過這個姓氏，過姓古老而少見，分佈在江蘇一帶，起源國夏朝時期的諸侯國過國。
    郭天宋說道：「只要不是這個郭，哪個都可以！」
    郭壺公轉身對龍寬說道：「我所做的事情和郭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要找麻煩，不用找郭家村，找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龍寬有些不解地說道：「你何必承擔這一切？」
    郭壺公笑道：「我雖然怨恨他們三個老頭，但我不恨我的族人。他們和我都有血脈之連，我不承擔這一切，那災禍必定降臨在他們的身上。」
    郭壺公的一番言論，眾人不由地對他側目。郭壺公雖說令人討厭，但絕對是個有擔當的人。
    風雲突變的一晚，也伴隨著郭壺公複雜而漫長的心理變化，起先是害怕龍家，現在一切都沒有，反而不懼怕了。拋開我個人情感，郭壺公算得上一個豪傑。
    我道：「郭壺公，你很了不起，這人生最後最後一筆的書寫，一般人寫不出來。」
    郭壺公沒有回答我，而是看了一眼宋世遺。
    宋世遺得知了郭壺公的意思，宋世遺上前，暴喝一聲：「閃。」腰間丟出了一個地瓜雷子，直接砸在院中。
    「我還回回來的。」郭壺公丟下了一句話。
    地瓜雷子落在院子中間。
    郭天宋、郭天明和郭天元三個人嚇了一跳，轉忙轉身就跑。
    宋世遺將郭壺公抱了起來，從一面破牆衝了出去。郭天劫也看了看，卻沒有追上去，倒是龍小奈眼疾手快，將地瓜雷子撿了起來，原本要仍到倒掉的瓦礫中去，拿在手上面，笑道：「是個假雷。」
    宋世遺跑出去的一剎那，龍寬要追出去，瞬間就被擊倒在地上。
    我也跟著快速追了出去，卻見宋世遺帶著重傷的郭壺公，落在了一輛停靠在院子外面的錢江摩托車上，宋世遺的蠍子手不是很好開摩托車，試了兩下才發動。
    龍寬三人從地上爬上來，我攔住了龍寬，道：「算了！不用追了，一般人是追不上錢江摩托。」
    「天門之上，青銅花開……先天之蟲，亦真亦假……」遠處傳來了郭壺公的聲音。
    我心中一喜，莫非郭壺公不想食言，通過這幾句話，告知了郭七七的去向。
    龍寬跺腳歎道：「老賊，居然讓他跑了。」
    我道：「以後有機會，等休息好了再追。你們三位也需要好好休息。」
    龍寬三兄弟，個個都受了些傷，此刻要追出去，必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看著龍寬，將他拉到一邊，道：「幫我一個忙？」
    龍寬問道：「能力之內，必定幫你。」
    我道：「舉手之勞。等下！當著眾人的面，我們要再起一回衝突。打傷我，越重越好。」
    龍寬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打傷你？」
    我笑道：「我不能告訴你。打傷我之後，龍家還要發威懾令，誰敢收留五行蟲師蕭棋，必遭滅頂之災。」
    龍寬還是不解。
    我說道：「我要去做一件事情！」
    龍寬看著我，想了一會，道：「好，我幫助你。如果你還能活著，我請你喝酒，你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但是我知道這件事情一定非常重要。」
    我哈哈笑道：「我只是一個懦弱的人，不是個了不起的人。我要這麼去做，不是因為我勇敢，而是因為我懦弱。」
    龍寬道：「懦弱和勇敢之間，本來就只有一線之差。」